薑梔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微怔。


    那是一件旗袍。


    旗袍形成於上世紀20年代,可惜50年代後旗袍在大陸漸漸被冷落,被視為“資產階級情調”遭受批判,直到80年代後傳統文化被重新重視,才再度複興,甚至遍及世界。


    老板娘也愣了愣,笑著道:“成,旗袍更漂亮。”


    她讓人取了衣裳下來,遞給薑梔:“女士,你換上試試?”


    薑梔頷首,拿著旗袍去了試衣間。


    施蓮舟和顧雋坐在沙發上,喝著老板娘倒的咖啡,一派閑適姿態。


    這時,兩個妙齡女子相攜而來。


    老板娘一看,熱情的上前接待:“霍小姐!趙小姐!”


    在港城幹這行,能接觸的上流社會人士數不勝數,她自然也需要鍛煉一番眼力,省的財神爺上門了她還有眼無珠認不出,那可就虧大發了。


    霍世芝點了點頭,徑直進了店裏。


    “顧雋?”霍世芝看著顧雋,有些驚訝,但眼神轉向坐在他身邊的施蓮舟時頓了頓,她記性不錯,昨天,她剛坐下,就是這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走進西餐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臉色微沉,抿著嘴不知在想些什麽。


    霍世芝身邊的女人看過來,同樣驚訝道:“是你?”


    她的話卻不是對顧雋說的,而是對施蓮舟說的。


    施蓮舟眼皮都沒抬一下,輕啜一口微苦的咖啡,目光放在試衣間的方向。


    他的無禮讓霍世芝皺了皺眉,她看向身邊的女人:“甘棠,你認識他?”


    趙甘棠倒是不在意施蓮舟的冷漠,她笑著道:“世芝姐,你記得我昨天說飛機上有個女士幫了我嗎?這位先生就是阿梔,幫了我的那個女士的愛人。”


    她也很驚訝,沒想到昨天一別,今天又會在這裏撞見。


    趙甘棠忙道:“先生,阿梔是不是也在?”


    霍世芝扯了扯她的手臂,眼底滿是冷色:“救了你?該不會是蓄意而為吧?”


    如果是昨天之前,她或許會客氣的請幫了趙甘棠的人吃頓飯,但經過昨天,細細思索一下,顧雋莫名其妙找上門來本就奇怪,行跡還鬼祟,他們想做什麽?m.23sk.


    或者說,他們千方百計要來她的婚禮邀請函,是不是在預謀些什麽?


    生在大家族中,她不得不多想,世界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


    “世芝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趙甘棠擰眉,恬淡的臉上也湧出不悅。


    且不說人為怎麽能控製的了雷雨天氣,飛機顛簸,就單說薑梔這個人,她起初也不是坐在她身邊的,如果說是蓄意而為的,興許是她蓄意而為讓薑梔救了她?


    霍世芝卻是沒聽出她的不高興,而是看向顧雋:“顧雋,你們到底在謀劃什麽?”


    顧雋剛剛看見霍世芝就心道不妙,此刻被擠兌著詢問,頭皮也有些發麻,他看了一眼旁邊從容淡定的施蓮舟,嘴角抽了抽。


    顧雋起身,幹咳道:“就是來買身禮服,明天也好去參加你的婚禮不是?”


    霍世芝瞥了他一眼,又看了施蓮舟一眼,聲音平靜道:“是嗎?那我希望明天在婚禮上能看到你。”


    顧雋一噎,啞然笑道:“那是當然的,當然的。”


    話說到這裏,雙方心裏都有疙瘩,霍世芝也不想多待,扯著趙甘棠的手臂就匆匆離去了。


    顧雋有些煩惱的擼了擼頭發:“這下完了,霍世芝開始懷疑我們了!”


    施蓮舟輕描淡寫地道:“懷疑?那明天正好你去搶個婚,坐實了她的懷疑,不僅能多個老婆,連婚禮都是現成了,不用再辦了。”


    顧雋聞言,回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聲音壓低:“你能不能說點人話?”


    施蓮舟還沒開口,試衣間的門就開了。


    薑梔從中走出,施蓮舟狹眸微眯,深沉的黑眸凝望著她。


    顧雋也愣了愣,眼裏有著驚豔中透著欣賞的光。


    薑梔長發挽起,身上是一件淡雅的白色旗袍,上滿繡著雛菊花紋,領口、袖口和裙擺處鎖著白邊,她仿佛舊時代畫卷中走出來的名媛淑女,帶著淡淡的孤傲。


    旗袍對女人的身材要求很高,也不是所有的女人穿旗袍都好看。


    但這身旗袍穿在薑梔身上卻恰到好處,凹凸窈窕,曲線誘人,風情萬種。


    “明明隻是二十歲的人,看起來……”顧雋咂咂嘴,有點疑惑。


    他眼中的薑梔自然也是美的,無關男女,就是人對美的事物的最純粹的欣賞,但他總覺得年紀輕輕的薑梔,身上卻帶著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魅力。


    薑梔行至鏡子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腰肢纖細,身段玲瓏曼妙,多一分顯胖,少一分顯瘦,正是剛剛好的時候。


    她下顎微揚,脖頸修長白皙,處處透著精致。


    她上輩子也是喜歡旗袍的,可惜生的寡淡,身材也算不上極佳,自然就將其束之高閣了,但今天穿上,卻有種說不出的味道,是好看的。


    施蓮舟起身來到薑梔身邊,修長的手指撥了撥她脖頸下做工精致的盤花扣。


    薑梔抬眸望他,紅唇泛起一抹笑意,美眸含笑:“好看嗎?”


    聞言,施蓮舟狹長的眼眸中掠過一縷笑意。


    這笑很輕,很淡,稍縱即逝,快的讓人捕捉不到。


    老板娘見縫插針道:“喲,這上身可真合適!這旗袍的韻味兒都叫您給穿出來了!”


    施蓮舟聲線低沉道:“就這身。”


    老板娘一笑,這繁瑣的手工旗袍比起禮服來價格還要更貴,這樁買賣做的值。


    施蓮舟就很隨意的指了身西裝,輪到顧雋,他正一臉苦惱的皺著眉,薑梔挑眉:“他這是怎麽了?”


    “霍世芝剛剛看見他了,勒令他明天去參加宴會。”施蓮舟瞥著他,語氣散漫。


    “啊?”薑梔擰眉。


    邀請函隻有一張,顧雋必須去的話,要怎麽把她和施蓮舟也帶進去?


    她倒是能勉強充當顧雋的女伴混進去,施蓮舟就不行了。


    施蓮舟點了支煙,薄唇銜著:“顧雋,自己準備準備去搶親。”


    顧雋抬頭,眼神十分無語,沒好氣地道:“我倒是能去搶,邀請函上哪兒弄第二張?我要和霍世芝開口,她能把我頭打爆你信不信?”


    施蓮舟卻是扯了扯唇角,冷峻的眉眼微揚,聲線淡淡,帶著微嘲:“一張邀請函而已,讓你去和霍世芝開口,不過是推你一把,你真以為我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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