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禦聽到熟悉的聲音,霍然轉身,在看到身形健壯,扛著鋤頭的靳風沙時,鼻子抑製不住的酸澀,眼圈也是一陣溫暖的濕意。


    他卻沒有第一時間奔向靳風沙,而是在觀望,觀望他是否還是曾經的那個老靳。


    靳風沙顯然也沒有讓他失望,看到小禦微紅的眼圈,丟掉手裏的鋤頭,大步上前,一把把他抱了起來,緊緊摟在懷裏,眼眶也跟著紅了。


    他把頭埋在小禦的肩膀上,低聲道:“你怎麽過來了?”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似的,小禦氣得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隔著衣服不說咬的有多疼,但那股狠勁兒卻讓靳風沙心裏更酸澀了。


    他伸出蒲扇似的大掌,輕輕撫了撫小禦的脊背:“好了,別把牙咬壞了,衣裳髒。”


    聽到他的安撫,小禦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捶打靳風沙:“你是個騙子,大騙子!你說去看我,你沒去,你背著我偷偷結婚了!你咋能和她結婚呢?你都沒告訴我!”


    小孩子的哭訴聲直叫靳風沙的心都跟著疼,手掌也顫抖起來。


    “我……我沒……”


    他很想說他沒有瞞著他,這件事根本就不是出自他的本意,是因為意外,但事實已經如此了,多說無益,倒不如什麽都不說,他一個人咽下苦果,總比帶著孩子一起苦強。


    小禦打的更狠,哭的涕淚橫流:“你這個大騙子!大騙子!”


    薑梔在一旁看著,沒有上前安慰,也沒有打斷這對“假父子”的久別重逢。


    但餘紅梅就沒這個眼色了。


    她聽了小禦的話,當即就不樂意了,嚷嚷道:“你說什麽呢?他為啥就不能跟我結婚了?嗬嗬,我告訴你,他不僅要和我結婚,以後還要和我生孩子!你以後少跑過來找他!”


    這話對於小禦而言,不亞於錐心之痛。


    他心中的委屈越來越濃,突然一把抱住靳風沙的脖子,哭喊道:“老靳,你不要和她結婚了好不好?我不想讓你和她結婚,她不好!”23sk.


    靳風沙緊緊抱著小禦,臉上肌肉抖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餘紅梅冷笑一聲:“說得好聽,不和我結婚和你媽結?”


    她也懶得再看,扭著腰進了院子,也懶得去管這夥人,反正已經如願嫁給靳風沙了,往後他掙的錢就得一分不少的都給她,否則她就找到婦女主任去!


    到時候,靳風沙連工作都保不住!看誰怕誰!


    “餓不餓?走,進屋,我給你們做。”靳鋼鐵看都沒看餘紅梅一眼,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抱著小禦就往院子裏走。


    薑梔沒動,聲音平靜道:“小禦離不開你,自己偷著跑出來的,既然已經把他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家裏事多,這個是他的夥食費和住宿費,以後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過來送一次,就辛苦你照顧他了。”


    說著,薑梔伸手,遞出十張大團結。


    靳風沙和小禦不約而同的看向她,臉上都是滿滿的怔愣。


    “你說什麽?讓他留在這裏??”靳風沙喉頭滾動,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薑梔,抱著小禦的手也跟著緊了緊,好像生怕薑梔是開玩笑的似的。


    薑梔扯了扯唇,嘴邊噙著淡笑:“真的。”


    小禦脾氣古怪,受不了刺激,如果這回帶他來了,下回靳風沙有什麽事,免不了又要偷著跑,為了免除後患,倒不如一次性洗掉這個麻煩,也省的後患無窮。


    至於怎麽除後患,就少不了餘紅梅這個工具人了。


    靳風沙已經結婚了,和他待在一起,固然能夠讓小禦在短時間內心情舒暢,但時間久了,有餘紅梅在一旁吹枕邊風,就得受點委屈了。


    不過,就小禦這樣的性子,不磨礪磨礪早晚會出問題,下點兒狠心也是應該的。


    小禦癟著嘴看著薑梔,心裏有種要被拋棄的感覺,但想到是他自己偷著跑出來的,又憋著股氣,不知道該說什麽來紓解心裏難受的感覺。


    靳風沙看了小禦一眼,苦笑道:“還是把孩子帶回去吧,在這裏也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薑梔眉梢微挑,語氣漫不經心。


    小禦被她滿不在乎的語氣給刺痛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扯著嗓子道:“在這裏就在這裏,你以為我想和你一起回去嗎?!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想!我就要和老靳在一起!”


    薑梔點了點頭,把錢塞到小禦書包裏,聲色從容鎮定:“哦,我知道了。錢拿著,給自己買點吃的喝的。”


    說完,她衝靳風沙點了點頭,轉身漸行漸遠。


    小禦看著薑梔走遠的背影,愣住了,好一會兒,直到看不見人影了,才哭著喊道:“狠心的女人,這個狠心的女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他抱著靳風沙的脖子嚎啕大哭,哭的一抽一噎,泣不成聲。


    小禦也有點想不明白,明明是他自己偷著跑出來的,怎麽看見人走了,心裏這麽難受,還有些害怕,這種感覺難以形容,身邊抱著他的分明是他最信任,最喜歡的老靳呀!


    靳風沙看著已經消失不見的身影,歎了口氣:“進去吧。”


    他抱著小禦進了屋,就看到餘紅梅坐在凳子上嗑瓜子,桌上放著好幾個紅包,一些錢壓著紅包放著,有零有整,這都是結婚旁人給的禮錢。


    這幾天,餘紅梅總是對這些錢數了又數。


    她一看到靳風沙把小禦抱回來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你怎麽把他給抱回來了?咋的,今兒他們母子兩個還要在咱家睡?我可告訴你,得掏錢的!”


    靳風沙抿著嘴不理她。


    餘紅梅則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衝著靳風沙身後裝模作樣地說道:“這一天晚上不多不少,給五毛錢,不包吃,這個價格不算貴吧?”


    靳風沙眉頭一皺,嗬斥道:“你說什麽呢?他媽已經回去了,鋼鐵在家裏住一段時間。”


    “啥???”


    這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餘紅梅把手裏的瓜子往地上一扔,叉著腰,嘴皮子上下一翻,唾液橫飛道:“你放的哪門子的屁?他憑啥在咱家住?是你的種還是我的種?啊呸!一個父不詳的野種還想在咱家住,吃喝哪一樣不花錢?你趕緊給老娘把人送回去!”


    結婚前,她還能裝一裝溫婉賢淑,婚都結了,她還怕個屁?


    自然是本性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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