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的,薑梔心髒又毫無征兆的抽痛了一下。


    她神色怔忪,手指蜷縮,耳邊似乎有一道熟悉的聲音,低沉冷感,帶著數不清的繾綣:“薑梔,我在等你,你回來好不好?薑梔……薑梔……”


    薑梔眼圈一熱,但很快就控製好情緒。


    她聲色冷淡的與崔子羨說道:“我先走了。”


    話落,就垂著眼瞼快步往酒吧外走。


    “等等!”崔子羨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忙跟了上去,總覺得她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那樣他會後悔,一定會後悔。


    酒吧外,薑梔站在路邊,額頭冷汗涔涔,腦海裏不斷回蕩著一些淩亂殘破的碎片。


    她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在霧化,一幀幀畫麵都在虛化破碎。


    踽踽獨行間,身後傳來崔子羨的聲音:“別走!”


    “求你……”他的聲音近乎懇求。


    薑梔眼睫垂著,沒有轉身,因為耳畔那一聲聲繾綣低沉的聲音令她心髒悸動,那給她一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薑梔,我在等你。”


    短短幾個字,卻讓她眼裏爆發出流光溢彩似的星光。


    “施蓮舟……”她下意識的叫出這個名字。


    這一刻,身後崔子羨的聲音,連同他的身影同時破碎。


    薑梔手一緊,攥住一隻骨骼雅致的手。


    她霍然睜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張穠豔到淩厲的冷峻臉龐。


    “施蓮舟。”她張了張蒼白幹澀的唇瓣,一字一頓,眼神怔忪。


    “醒了就好。”施蓮舟俯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清冽的氣息瞬間將薑梔包裹。


    薑梔眨了眨眼眸,語氣有些遲疑:“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嗬嗬,大夢方醒,你又怎知夢裏的不是真實的?”一道帶著些古怪的聲音響起。天籟小說網


    薑梔側過施蓮舟看向說話的人,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看其打扮,大抵不是幹什麽正經營生的。


    陳半仙笑著道:“人是醒了,好好養傷就成。你看,我能去上京不?”


    施蓮舟看著舔著臉問的陳半仙,聲音平靜:“讓謝林安排。”


    “成!”陳半仙笑眯眯的對薑梔拱了拱手,轉身出了病房。


    薑梔蹙眉:“他是誰?”


    施蓮舟想到陳半仙所說的薑梔活不過三十歲的言論,冷嗤一聲:“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倏然,他想到剛剛陳半仙說的夢裏真實的一切,沉默了一瞬,問道:“你夢到了什麽?”


    薑梔想了想,老實道:“一個陌生的男人。”


    施蓮舟怔住,好看的眉眼沉了下來,目光驀的發寒。


    薑梔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蒼白的唇泛起一抹笑意,與施蓮舟手指扣攏:“夢裏,我一直在找你,但怎麽都找不到,因為一個和你相似的背影,認識了一個陌生男人。”


    “不過,突然聽到你在叫我,就醒了。”


    “一個夢而已,不生氣。”


    薑梔目光陳懇,語氣認真。


    她是真的覺得不重要,夢裏的記憶也逐漸模糊了,連人的長相都記不清了,夢裏是真實的一切嗎?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隻知道,她愛的人在身邊就好。


    上輩子的一切已經不再重要,哪怕上天給了她選擇和機會,她也會重新回到這裏,因為這裏有她的施蓮舟,也有她的孩子。


    這裏對她而言才是真實的,是不能割舍的。


    施蓮舟的視線漸漸收回,眼眸微垂,緊了緊握著薑梔的手。


    他已經見識了陳半仙的本事,他說的話顯然是有跡可循的,如果他沒有執著叫她回來,或許她會重新回到以前,做回自己,認識一個新的男人,擁有另外一段人生。


    施蓮舟微垂的丹鳳眼裏掠過一抹自嘲。


    可惜,他是一個自私的人。


    薑梔就算是死,也隻能死在他懷裏。


    薑梔察覺到施蓮舟翻湧起伏的情緒,捏了捏他的手,眉眼彎彎道:“好疼呀,你給我吹吹了嗎?”


    施蓮舟默然的看著她的動作,聽著她的話,眼中明明暗暗,終是曬笑一聲。


    忽然,薑梔眼睛睜圓:“孩子們到上京了嗎?”


    施蓮舟皺眉,沒好氣地道:“先管好自己。”


    薑梔抿著唇看他,眼神固執。


    施蓮舟抬起眼皮對上她的眼睛,好一會兒才輕描淡寫道:“已經到了。”


    薑梔鬆了口氣,抵達上京,孩子們的安全應該就有保障了。


    然而施蓮舟看她放鬆下來的模樣,被氣笑了,抬手捏住她的下顎,語氣有些陰鷙:“你能不能先照顧好自己,遇到危險總要幫人擋槍,你是貓嗎?有九條命?”


    聽著施蓮舟冷嘲熱諷的話,薑梔撇撇嘴:“小禦又不是別人。”


    施蓮舟臉上攏起陰霾,平靜地瞧著他,眼底深藏著蝕骨的冷:“我隻要你平安,懂嗎?”


    他的目光沉沉的,叫薑梔心裏有些發慌。


    這樣的話堪稱冷酷無情,畢竟小禦是他親生的孩子,但落在薑梔身上,這樣非黑即白的偏執,恐怕是所有人求都求不來的偏愛。


    薑梔笑了笑,唇邊噙著討好道:“霍家還會不會動手了?”


    提起霍家,施蓮舟眼神平靜的滲人,他道:“沒機會動手了。”


    薑梔有些好奇:“你做了什麽?”


    施蓮舟抬手彈了彈她的額頭,輕嗤一聲:“都起不來了還想亂七八糟的事。”


    薑梔嘴角一抽,一口氣堵在喉嚨裏,噎的她說不出話來。


    兩人話音剛落,謝林就敲門走了進來,他一看到薑梔,就忙笑著道:“老板娘沒什麽大礙了吧?您不知道,這來了一看見您昏迷不醒,可把我們老板給急壞了!”


    謝林迫不及待給自家老板刷好感,換來施蓮舟的死亡凝視也不在乎。


    薑梔眉眼彎彎的望著施蓮舟,目光揶揄。


    謝林討好的說了好些好話,才轉頭對施蓮舟道:“老板,公安過來了。”


    施蓮舟看了薑梔一眼,說道:“我去處理。”


    薑梔點了點下顎。


    煉鋼廠的槍聲好多人都聽到了,現在正是清繳槍械的緊要時候,突然發生這樣的事自然是要格外關注的,她沒有離開沁縣,被公安找上門來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過,有施蓮舟在,她應該是不用拖著“病體”到派出所去錄口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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