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駛入一座奢華的私人園林,十字路直通大門,路旁邊種滿了整齊的灌木,樹影倒影在車窗上,在唐雪姍的臉上投射出淡淡的光影。


    這棟坐落於半山腰的豪宅,建在黃家的私人園林裏,周圍有些冷清,隻有一戶人家,有點與世隔絕的感覺。隱於喧囂鬧市的無名山上,居然還住著一戶人家,很難被外人所知,安全性和私密性很高。


    車停了下來,管家立刻迎了上來,恭敬地拉開車廂門,“唐小姐,董事長在客廳等您。”


    唐雪姍一下車就聞到淺淺花香,她對上管家的眼神,笑了笑,“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很適合做凶殺案現場。”


    管家暗暗一怔,隨即笑道,“唐小姐,您想象力真豐富。”


    客廳的沙發上,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在看電視。


    唐雪姍將手上的禮品袋遞給外公,“外公,聽媽媽說您喜歡喝茶,這給您。”


    “外公什麽都不缺,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黃韋龍放下手中的報紙,接過禮品,遞給一旁的傭人。


    黃韋龍看著茶幾上擺著的整套茶具,笑道,“我衝一壺鴨屎香茶給你喝。”


    唐雪姍疑惑道,“鴨屎香?是不是曬茶的時候,鴨在上麵放了便便,製作出來的茶葉有一種特別的味道。”


    黃韋龍笑得合不攏嘴,解釋道,“鴨屎香是種在鴨屎土上,其實是黃土壤,是烏葉單樅茶,茶農怕被人偷去,便謊稱是鴨屎香。”


    “原來是這樣。”唐雪姍會意地點點頭。


    黃韋龍用勺子舀少許茶葉放進青瓷茶壺裏,用沸水一滾,刮去泡沫,茶葉洗淨後散發出淡雅宜人的香味。


    他將橙黃色的茶水倒入茶杯,頓時有一股奇特的花香從杯子彌漫開來。


    唐雪姍端起茶杯聞了下,一股茶香從鼻尖沁入咽喉,“這種香氣似花香,又似蘭香。”


    “沒錯。”黃韋龍喝了一杯,放下杯子豎起大拇指說,“入喉柔順並爽滑,有些微微的甘苦,回甘強,好茶。”


    “外公對茶很有研究啊。”唐雪姍不懂品茶,覺得茶喝起來都差不多,喝不出個所以然。


    “略懂一二。”黃韋龍拿起茶壺往孫女的茶杯添上熱騰騰的茶,他突然回憶起一些往事來,感慨道,“我當年反對婧婧嫁給你爸,她認定了非你爸不嫁,跟我的關係越來越僵。不顧我的意見,就與你爸結婚,還以自殺威脅。我便和你媽斷絕關係,從此不相往來。你出生後,你爸媽帶著年幼的你上門拜訪,被我親自趕出家門。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你都長這麽大了。”


    一提起父親,唐雪姍的眼眶瞬間紅了,深深歎了一口氣,“從一開始爸爸就清楚自己不是外公心中的合適女婿人選,這也是他多年心中的一根刺。他這麽努力打拚也和這個不無關係,他覺得讓家人吃好穿暖,衣食無憂比什麽都重要。”


    “你媽是要接管家族生意的,家裏太有錢,很難判斷出現在身邊的人是否真心,難以辨認追求者的動機,所以我一直希望你媽可以家族聯姻。”


    “我理解,所以媽媽心裏覺得很愧疚,她常常說自己很不孝,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外公。”唐雪姍說到這裏,帶著明顯的鼻音,站起來深深地鞠躬,“對不起!外公,我替媽媽跟您道歉。”


    “婧婧,能有你這麽懂事的女兒,我感到很欣慰啊。”黃韋龍深深歎了一口氣,懷著歉意說,“當年你父親酒樓出了狀況,你媽媽跑過來求我幫忙,被我拒絕了。當初要是我伸出援手,你爸爸就不會犯錯,在獄中受苦了。”


    “這不怪外公。”唐雪姍哽咽著,眼淚止不住滑過臉頰。她曾無數次告訴自己,麵對生活的坎坷不會掉下一滴淚,但父親永遠是她心底的柔軟。


    黃韋龍把紙巾遞到她麵前,輕輕撫著孫女的背,“走,出去透透氣,陪外公打一會球。”


    她擦了擦眼淚,點點頭道,“好的。”


    一望無際的高爾球場鬱鬱蔥蔥,在發球台舉目望去,寬闊的球道兩邊種植著棕櫚樹、椰樹及許多熱帶樹種,以及伴有挑戰性的灌木叢、水塘、沙坑等障礙物。


    唐雪姍正在瞄準、調準擊球姿勢,準備將球打出去的時候,她的視線在宋柏辰的身上停住了,同時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


    或許是發現了她的異樣,黃韋龍也一起朝宋柏辰望去。


    “外公,不好意思,失陪一下。”她手上拿著球杆,向宋柏辰所在的位置走去。


    宋柏辰穿著polo衫,在綠草如茵的高爾夫球場揮杆子的樣子還真像那麽回事,把身旁的女伴迷得七葷八素,一個勁地說,“親愛的,好帥喲!”


    唐雪姍走到他身旁觀看了一會,一臉笑吟吟道,“看你打高爾夫好像在鏟屎。”


    聽到唐雪姍不鹹不淡地說這句話時,宋柏辰氣得渾身哆嗦,恨不得撲上去立刻掐死她!


    宋柏辰瞄了一眼和唐雪姍一起來的黃韋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哎喲!不錯啊,傍上了商業大亨黃韋龍,原來你給他當小蜜,難怪你看不上我。”


    唐雪姍不生氣,反而捂嘴輕笑,“目前沒有法律規定年紀大的男人不能跟年輕的女人交往吧,就算我跟他交往也是光明正大的,他單身,我也單身。”


    宋柏辰冷笑了一聲,“原來你喜歡老臘肉啊!”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重口味!”


    唐雪姍笑著回答,“跟你有關係嗎?”


    “確實沒關係。”


    宋柏辰的心裏像裂開了一個大洞,充滿酸澀感的氣息像小小旋風一樣盤旋著往上衝,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他搖搖頭把這種感覺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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