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天的火光讓霍格莫德村裏所有人都跑到大街上,在短暫的驚慌之後立刻按照前段時間傲羅們安排好的路線朝霍格沃茨城堡跑去。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先離開肯定沒錯!


    在這濃烈如血的聖吉列斯之火中,歐姆的思緒忽然被某種超脫一切的奇妙力量拽離身體,來到了一個完全潔白的地方。


    他抬起雙手,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掌居然恢複了人類的形態,而自己的正對麵,瑪莉卡修女正端坐在一張禱告用的長椅上,含笑看著自己。


    她看著歐姆,輕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坐下。


    看到這張熟悉無比、自己至少擦拭過上千次的椅子,歐姆這才意識到這裏是哪兒。


    羅德爾教堂。


    就在歐姆的心念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周圍的場景在刹那間改變了。


    原本空無一物的純白空間忽然有了邊界,它勻速地形成了羅德爾教堂那用粗石堆砌的牆壁、布滿劃痕的木地板和永遠髒兮兮的彩透玻璃——當然啦,也都是純粹白色的。


    歐姆顧不上觀察這些變化,他快步走向瑪莉卡修女身邊,在即將接近的時候,才忽然看到那長椅下蜷縮著一個渾身被鮮紅皮膚包裹,看起來令人極其不舒服的小生物。


    正常人看到這東西應該就覺得難受、不忍,甚至心生憐憫。但歐姆不會,他恨不得跳起來往它腦門上狠狠跺兩腳——因為這玩意兒就是他媽的伏地魔!


    雖然外表完全改變了,但是歐姆還是能從那雙頭插座似的鼻孔將這坨狗屎給認出來!


    “先別管他了,歐姆,我的時間不多了。”瑪莉卡修女溫和地說道,“快過來,讓我再好好看看你。”23sk.


    歐姆本能地聽從了瑪莉卡修女的話語,在坐下的時候發現了瑪莉卡修女的外表居然比她的身體年輕了許多,眼角皺紋盡褪,深刻的法令紋也淺淡了不少。


    這才是媽媽她在這個年紀,本應該擁有的樣貌啊……


    生活就像一把刻刀,將瑪莉卡修女的外貌雕刻成滄桑模樣,但它卻絲毫不能改變她依舊美好的內在。


    她的藍眼睛仔細而貪婪地看著歐姆,怎麽看也看不夠,最終隻是發出一聲悠悠歎息:“在我走後,你要記得按時吃飯,天冷一定要穿暖。伊蓮娜她到了春天總是會打噴嚏,別忘了每天提醒她吃過敏藥。還有拉卡德,他……”


    “您在說什麽呢?”聽到母親絮絮叨叨地叮囑自己這些瑣碎的小事,歐姆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洶湧澎湃的惶恐感覺,“您不打算和我回去了嗎?”


    瑪莉卡修女微笑搖頭:“我已然踏上了前進的列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將其停下……但那沒什麽不好的,也許我能在那裏看到人世間看不到的風景。”


    她伸手撫摸歐姆滿頭烏黑的長發,像十一年前那樣用手指揩去自己的大兒子眼角的淚滴:“這對於我來說,隻是一段新旅途的開始而已。隻是我還是會忍不住擔心你的弟弟妹妹們,記得幫我告訴他們:‘媽媽愛你。’”


    歐姆緊緊咬住牙齒,以至於它們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音,他強迫自己不再去說些什麽,隻是用力點了點頭。


    “謝謝你,歐姆。”瑪莉卡修女起身在歐姆頭頂一吻,“現在,我隻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了。”


    說時遲那時快,歐姆還沒反應過來,瑪莉卡修女猛地將伏地魔弱小畸形的靈魂從長椅下拽出來,掄圓了之後狠狠地摜在地上,緊接著一腳跺上去用腳跟將它的腦袋細細碾成肉糜。


    “呼~這樣心裏就舒服多了。”


    瑪莉卡修女將頭上那自帶頭巾的黑帽摘下來丟在地上這攤令人犯惡心的糊狀物上,滿頭黃金般耀眼的頭發傾斜而下,她對著歐姆露出了和煦的笑臉:“再見了,我的兒子。請不要為我感到悲傷,因為現在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白光暴漲,將她的身形吞沒的同時,也將歐姆的視線盡數遮蔽。


    當眼前的光芒消散之時,他已然回到了機械教堂之中,重新回到了這幅人狼的軀體之內。而麵前的瑪莉卡修女,已然在赤色火焰中化為了猩紅釙所鑄造的雕像。她雙手合十在胸前,仰起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意。


    “媽媽……”歐姆想要伸手觸碰瑪莉卡修女。


    可就在指尖碰到雕塑的刹那,她瞬間崩解成了漫天細碎的金屬粉塵,混合在席卷而過的春風裏,將整片大地都溫柔地擁入懷抱。


    ————


    周日。


    葬禮在霍格莫德村的墓地中舉行,除了瑪莉卡修女的十三個孩子之外,歐姆的朋友們,霍格沃茨教授們,還有很多村民也來到了現場。


    歐姆親手挖出的墓穴中擺著一口用陶鋼打造的棺材,裏麵沒有屍體,隻放了一條十字架念珠。


    十字架是錫做的,暗沉樸素,除了歐姆之外,誰也不知道它裏麵包裹著的是真金。


    葬禮很短,在歐姆以長子的身份添下第一鏟土之後,在場的所有賓客依次上前,無論是巫師還是麻瓜,都用自己的雙手拿起鏟子,為這位善良的修女送行。


    當墓穴填滿之後,聲音甜美的庫菈菈噙著淚水為自己離去的母親頌唱聖歌,可她才唱幾句就哽咽了,撲進瑪蓮妮亞懷裏泣不成聲。


    巫師們抽出自己的魔杖,在空中畫出圓形,一個個美麗的花圈憑空出現,堆疊在墓碑之上。


    大理石墓碑上寫著:


    瑪莉卡·羅德爾


    1956.7——1992.2


    這裏沉眠著一位偉大的母親,她有聖人一樣的品格,和金子般的心。


    在葬禮結束後,歐姆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什麽都沒有思考,隻是看著墓碑怔怔出神。


    直到一名戴著眼鏡的男人拍了拍歐姆的肩膀,語調低沉地說道:“彌賽亞先生,人死不能複生,還請節哀順變。”


    這帶著中文口音的話語讓歐姆轉頭看了這個男人一眼,看到了一張如同石像般肅穆的麵孔。


    “有事嗎?”歐姆開口的時候被自己沙啞的聲音驚了一下,原來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有說話。


    男人點點頭,朝歐姆伸出右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文清,來是自中國援外代表團的外交官。今天我想和你討論一下,關於動力甲出口外銷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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