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迷蝠窟外表平平無奇,內裏錯綜複雜,而且,隨著逐漸深入,更是向地下蔓延,早就不局限於入口所在的那座山。


    季含瑜來不及多想,將東西一收,迅速的追著鬱茶言而去。


    至於雷蠻子,他修為高,又有飛行法寶在,即使這天迷蝠窟通道狹窄,也不是她們可比,早早的便消失在了地圖之上。


    這黑咕隆咚的天迷蝠窟,若不是有地圖在,季含瑜早就瘋了,一模一樣的通道,再加上一望無際的黑暗,似乎永遠也走不到頭。


    就算有地圖,季含瑜也早已十分疲憊。


    荒獸血也隻能間斷的投入儲物袋中。


    每每都要再地圖散去之前,將她和鬱茶言之間的路線,硬生生記下。


    然後,在所有記下的路線全都走過之後,再次打開地圖。


    不是她不舍得,而是不敢。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追上鬱茶言,若是荒獸血耗盡,地圖無法開啟,她就真的沒有辦法了,連她自己,都要耗死在這裏。


    所以,隻能一省再省。


    總算在荒獸血消耗大半之時,鬱茶言終於停了下來。


    似乎,她的目的地已經到了,季含瑜心中暗暗叫糟,可是,天迷蝠窟之內,全是山石,土遁符並不好用,她隻能靠自己這兩條小細腿,再急也無盡於是。


    在鬱茶言停下的地方,季含瑜也再次見到了早就消失的雷蠻子。


    練氣後期都輕易著了道,前方的危險,可見一般。


    季含瑜腳下頓了頓,便再一次義無反顧的追了上去。


    自己總是怨怪別人拋下自己,可自己卻從未為別人付出什麽。


    鬱茶言從一開始,就對她多番照顧,危險時刻,從來就沒想過放棄她,如今,自己若是不去找她,不去救她,比自己曾經抱怨過的人還不如。


    她決不能讓自己成為那樣一個人!


    隨著兩人之間距離越來越短,天迷蝠窟深處隱隱飄散著的無所不在的臭味,也越來越明顯,其間還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


    在狹窄的天迷蝠窟中,一轉再轉,季含瑜終於到了鬱茶言附近。


    那臭味,更是到了頂峰,嗆得季含瑜直作嘔。


    “小友既然來了,何不幹脆進來一敘。”


    是那個夢中慈愛的聲音,略帶著一絲蒼老,好似鄰家老爺爺般,讓人不由自主的親近。


    季含瑜也沒想過自己能逃過對方的耳目,被人叫破行藏之後,幹脆利落的跨步走了進去。


    那本來濃鬱的臭味,卻突然消失了,空氣之中,夾雜著淡淡的藥香。


    這是一間偌大的石室,不像是天然形成,處處都有著人為的痕跡。


    季含瑜目光所及,這石室再普通不過,四周是樸實無華的一排排書架,還有一丹爐,置於正中,靈光內斂,一看就是寶貝。


    丹爐之後,是一石床,一須發皆白的老者,盤坐其上,眼睛半開半閉,慈眉善目。


    她就好似懵懂的闖入了一位隱士高人的洞府一般。


    然而,此時的季含瑜卻有些頭皮發麻。


    因為,這場景,和她在地圖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再次看向地圖,場景一如往昔。


    什麽書架,什麽丹爐,什麽石床,全都不再。


    石室的地麵之上,是一條條的陣紋,其上,似乎還有液體流淌幹涸之後的痕跡。


    順著陣紋望去,隻見在這神秘陣法的另一端,是一座水池,此時正咕嘟咕嘟冒著氣泡。


    水池之中,還飄著滿滿一層已經腐爛的天迷蝠。


    聯想到那夾雜著血腥氣的臭味,那冒著泡的液體,還有幹涸的痕跡,已經呼之欲出。


    那是鮮血!


    是這天迷蝠窟之中,所有天迷蝠的鮮血。


    這天迷蝠窟隻剩下空洞洞的蝠窟的原因總算是找到了。


    自己看到的所有東西,也隻有那坐在石床上的老者,在地圖上同樣出現。


    不過,他坐的可不是什麽石床,而是陣法正中微微凸起的祭台。


    更不是什麽慈眉善目的隱士高人,而是一具瑩瑩白骨,在地圖之上,散發著微微白光。


    截然不同的兩種場景,卻詭異的重合在一起。


    季含瑜擰了擰眉,這兩幅場景,必然隻有一個是真的,季含瑜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對地圖,卻是無比的信任。


    她修為低,普通幻術就能騙過她的雙眼,但地圖是至寶,必然能勘破幻術,看到其本質。


    做下這一切的,根本不是活人,這下她該怎麽辦?


    “小友修為不高,卻能在我召喚之下,保持清醒,實在令人意外,難不成,是有什麽異寶傍身?”


    老者語速不疾不徐,可說到異寶二字之時,那略快了一成的語速,卻被季含瑜敏感的捕捉到了。


    這慈眉善目終歸是裝出來的,一不小心就泄了底。


    “前輩將我朋友喚來,這是何意?”


    季含瑜根本不搭對方的話,拉著已經失去意識,宛如行屍走肉的鬱茶言,不讓她靠近那奇怪陣法,警惕的喝問。


    那老者微微搖頭苦笑,“小友誤會了,此事說來話長。


    我乃隱居避世之人,資質氣運均是一般,本以為這輩子金丹無望,卻在多年前,在荒原得了機緣,湊齊了破境丹的所有材料,練成丹藥,準備服用之後,一舉突破金丹,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突破之時,出了岔子。


    幾年功夫付之東流不說,我自己也受了重傷,傷了根基,苦苦壓製傷勢,後來又……


    哎,如今也不過能拖一時是一時,苟延殘喘。”


    老者聲音淒惶,似有道不盡的心酸,雷蠻子和鬱茶言都麵露痛苦,似乎感同身受一般。


    季含瑜識海之中,又是一清,再次清醒過來。


    這老者滿口胡話,但是魅惑人心的本事,卻實在可怕。


    那老者看她不為所動,更是確信,季含瑜必定有重寶在身,不禁心頭一片火熱。


    “哎,我時日無多,卻有心願未了,感應到有人進了蝠窟,這才施法,想將你們叫來,幫我個忙。


    沒想到,出了你這麽個厲害的小家夥。


    哈哈哈。”


    說著,還似乎十分欣賞的大笑起來,看著季含瑜的眼神,似乎都在放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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