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八月三十一日。


    在一陣緊湊的呼吸聲中,羅蘭按照袁師傅所教的動作,打了一遍王八拳,遍布全身的細密汗珠在陽光下閃著金輝,那黏在臉上的頭發,宛若斑駁疏影,形如鳥窩。


    雖形象不佳,但兩個月的鍛煉倒是一改羅蘭之前那吊兒郎當的精氣神,那種坐在沙發上就能葛優癱的模樣已經消失,持續練習帶來的精神頭,看起來倒是陽光十足。


    當然了,若是有粉絲瞧見,那肯定還是會大喊一聲:“好帥!”


    而之所以把袁師傅所教的動作稱之為王八拳,是因為對方壓根就沒教羅蘭什麽真本事。


    按照項目需求,根據羅蘭自身條件,袁師傅臨時設計了一套練習法門。


    不過這也正常,袁師傅本就是習武之人,自幼和老爹學習北派武術,若非真有收徒之心,不然想要讓他們把真功夫交給洋人?那不是異想天開嗎?


    當年李聯傑得知,時代華納請自己過去,不僅是想找自己拍《黑客帝國》,並且還想在拍戲間隙,將自己練了一輩子的功夫給錄下來慢慢研究後,他不也拒絕了對方的邀請嗎?


    這就和做買賣一樣,人家不願意,你總不能強買強賣吧?


    “好!停!”袁師傅拍了拍手,示意仍在那兒擺pose的羅蘭可以起來了。


    依序收身的羅蘭順勢抬手,剛想用滑溜溜的胳膊去擦腦門上的汗,等候許久的片場助理就已經把毛巾遞過來了;隨意的擦了擦臉,毛巾還沒遞還過去呢,一個藍色的水瓶又送到了他的身前,幾乎是同一時間,先前擦過的毛巾也被‘奪’走了。


    初來乍到的袁師傅一開始還覺得大牌,腦袋裏盡是些‘您竟然親自上廁所啊’,‘您竟然親自吃飯啊’的奇葩想法,可連看了兩個月後,他也就習慣了。


    沒辦法,誰讓製片廠負責人沒事都來轉悠兩圈呢?


    不僅如此,那個因為斯皮爾伯格看不慣拱火兩兄弟,而讓索尼踢掉他們,因此獲得晉升機會的新晉影業ceo也會沒事來湊個熱鬧,對勤奮練習的羅蘭,表以最誠摯慰問。


    廢話!不誠摯不行啊!這位爺要是不高興,他可是分分鍾就能讓索尼踢人的啊!


    在這種局麵下,袁師傅要是還糾結,那這課,也就沒法上了。


    但對於羅蘭而言,這種a+list的待遇,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不說踩高捧低,光憑索尼的腦回路,他就覺得索尼做出啥都很正常!沒辦法,誰讓除了索尼以外,沒有哪家廠商會去研究‘喊出廣告名就能跳過廣告’的奇葩設計呢?


    “經過兩個月的練習,你現在應該能夠完成大部分的動作。”


    “接下來的一周,你可以休息也可以自由練習。”


    “我會花一周的時間去研究導演的想法,設計專門的動作,而之後的四個月裏,那就是在保持鍛煉的過程中,試驗動作的拍攝可行性和畫麵美感了。”


    “你要是有什麽問題,可以隨時和我聯係。”


    袁師傅操著半生不熟的英語,向羅蘭講述了一下之後的安排。


    羅蘭沒有異議,點頭答應了下來,“ok。”


    按照香江電影的拍攝方法,什麽動作戲,那都是邊拍邊設計。


    袁師傅他們在片場想好,就開始教演員,演員學兩遍之後,那就可以套著拍了。


    可這邊不行,且不說大多數的演員沒有動作基礎,光是多年養成的先學後拍的模式,就不是這麽好摒棄的,卡車司機能讓袁師傅設計動作就已經很不錯了,至於邊拍邊設計?


    我看不見成品我心裏慌!


    你不搞出個成品給我看,我怎麽知道最終效果是《史前一萬年》還是《史前一億年》?


    要知道卡車司機可是一個連布景角度都有要求的人!想要讓他兩眼一抹黑的上?


    做夢!


    誰出錢誰是大爺,袁師傅當然不會拒絕,而對於羅蘭而言,這其實更是件好事。


    把所有的未知因素全都在電影籌備期間排除幹淨,這樣就能把危險降到最低,更不用像《黑客帝國4》在舊金山取景時那樣,等到了場地之後才發現,這地方……


    似乎有點高?


    和教導完自己的袁師傅告別後,羅蘭便鑽到索尼製片廠的洗漱間裏洗澡去了。


    等他洗完出來時,便直奔餐廳,填飽那咕咕直叫的肚子。


    而在他覓食的期間,那個戴著鴨舌帽的老頭也走了進來,環顧一圈,瞅見羅蘭後,便邁開步子湊了過去,等他熟練的拉開座椅,抓起羅蘭餐盤裏的大雞腿,蘸著醬料就往自己的嘴裏塞時,已經習慣了的羅蘭嘬了一口自己的大拇指,問,“看得怎麽樣了?”


    卡車司機當然明白羅蘭再問什麽,啃著雞腿的他點了下頭,旋即用含糊不清的興奮話語回應道:“太棒了!簡直就是太棒了!那是我見過的最真實的畫麵!”


    “那我們還拍實景嗎?”羅蘭拽起餐巾紙擦了下手。


    “當然!實景肯定是要拍的,但那些穿梭城市的危險畫麵,現在都可以放在影棚裏解決!”


    沒錯,二人聊的,其實就是之後的拍攝內容。


    在正式注資立項之後,卡車司機就已經讓人去琢磨拍攝場地了,而在選景的時候,負責此事的人員則遇到了一個難題——‘蜘蛛俠在紐約市中心飛來飛去的場景,怎麽拍?’


    對於這個問題,團隊裏給出的解決方案那就是晚上用威亞。


    卡車司機雖然覺得不妥,但他也沒有辦法。


    因為《侏羅紀公園》也好,《阿甘正傳》也罷,都沒有出現大量套用cgi的移動場景。


    除了實拍在合成外,他想不到其它方法。


    在得知這些人的論斷後,羅蘭直接就當著卡車司機的麵,飛掉了這些想法。


    真去紐約市中心飛?


    這不是腦子有坑嗎?


    甚是不解的卡車司機,直接就被羅蘭推到了工業光魔的製作基地。


    羅蘭讓他去瞧一瞧《阿波羅13號》的製作畫麵。


    雖然朗-霍華德那邊半個月前才開機,但《阿波羅13號》的視效,已經開始做了,最經典的就是土星5號運載火箭發射的畫麵,整個片段全都由電腦生成,沒有用過一幀資料影像,但即便如此,將它和火箭升空的真正錄像放在一起時,就連nasa的人都沒法分辨。


    而那個現實中真的將阿波羅13號從太空帶回地球的指令長吉姆-洛威爾在瞧見火箭發射的畫麵之後,他甚至還奇怪,劇組怎麽從nasa那兒搞來了從未公開過的火箭發射影像。


    是的,兩年前大家還在那兒跑斷腿,先拍一遍實景,在拉起綠幕拍攝一遍人像,最後在通過電腦合成出恐龍與人的技術,已經被時代給淘汰了,現在的工業光魔隻需要依托外景畫麵資料以及影棚綠幕內景,就能合成各種畫麵,而這麽一來……


    彼得-帕克就不需要在紐約飛來飛去了。


    那種實拍起來都很困難的畫麵,電腦上麵可以直接完成。


    而這,也是羅蘭把練習場所安在索尼製片廠內的原因。


    在鍛煉的同時,還能拿到一手的籌備信息,而不是一個電話來,一個電話去的折騰。


    “道具做的怎麽樣?”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後,羅蘭問。


    “衣服比較難做。”卡車司機非常直白的告訴了羅蘭一個悲慘的消息,“你放心,衣服肯定是有彈性的,但你的身高身材,也是不固定的。”


    “斯坦和我明說了,為了不出現衣服大有褶皺的情況,他隻能按照你現在的身材數據來做衣服,如此一來就可能出現一個問題,那就是等你穿的時候,可能會有點小。”


    “不過他向我保證,就算小,那也絕對不會影響拍攝,最多也就是……”


    “是什麽?”羅蘭很關心這個問題。


    “最多也就是你果著穿戰衣。”既然羅蘭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卡車司機便成全了他,“放心,斯坦向我保證,隱私部位他肯定會特殊處理,不會僵硬的拗出亮點的,最多也就是穿著的時候有些磨,有些硬,有些不舒服……”


    神特碼的不會拗出亮點!


    羅蘭滿頭黑線。


    雖然前世他就知道,超級英雄的戰衣全都是反人類,在得知荷蘭弟用眼睛的部位喝水後,他還覺得很好笑,但真等這些事情落到自己頭上後——


    他腦子裏的第一個反應那自然是別把自己的寶貝給擠壞了!


    而等他壓低聲音,讓卡車司機去囑咐他的基友一定要用料安全時,蹭吃蹭喝的家夥差點沒被羅蘭的奇葩腦回路給弄噴出來!


    別的a+list在麵對這個問題時,那最先在意的可是自己的形象啊!


    而你倒好,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傳宗接代?


    “這有什麽問題嗎?你以為你有女兒你就了不起嗎?信不信我去給我侄女畫人像?”


    “好了好了好了,我會和斯坦說的,你放心好了!”卡車司機頓時就慫了。


    原因無他,純粹是去工業光魔觀摩學習的時候,瞧見了盧卡斯辦公室裏的畫像。


    在發現那幅畫上留有羅蘭的姓名後,他便多嘴的問了一句。


    這一問,那可就不得了了,盧卡斯把兩個半月前自己生日會上發生的事情那麽一說,斯皮爾伯格最初的爆料便落在了卡車司機的耳中!


    羅蘭想要給自己的女兒畫人像?


    世界辣麽大,你畫誰都行啊!就饒了我吧!


    “我吃飽了,我們走吧。”似乎是不想給羅蘭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兩個雞腿下肚,這個剛從威尼斯回來的卡車司機便拍了拍手,站起了身,“馬上一點了,她們應該都到了。”


    “go!go!go!去給你挑女朋友去了!”


    由於不想和羅蘭這個猶太幫公認的小變態談自己的女兒,所以卡車司機便直接拽著他的胳膊,將他推出了餐廳,如此行徑,也令羅蘭有些無語。


    這真的是黃泥巴掉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啊!


    他隻是破繭成蝶,怎麽就成了變態呢?


    這比《守望先鋒》和《暗黑破壞神》要打造動畫劇集還要誇張好嗎!


    當然了,雖然羅蘭心中有諸多不滿,但在鑽進試鏡大間後,他倒是板起了麵龐,裝起了正經;沒辦法,誰讓他剛踏入大廳,那些已經到場的妹子們就齊刷刷的向他行注目禮了?


    若是她們著裝在統一一下,腰部加個貼牌,掌內拎個手袋,羅蘭或許都要扭頭喊救命了!


    他不過是和卡車司機敘說一下自己的訴求,結果這家夥就想用三天四十次來報複自己?


    這麽多金發妹子,他怕是得死在這兒。


    就連許老師出去玩那也是帶兩個好嗎!


    好吧不開玩笑了……


    在接到索尼的通知後,這些投遞簡曆的女孩兒的家人,便‘瘋狂’的準備了起來,雖然很多人不是天生金發,但染一下不就完了嗎?


    至於裝造?


    即便羅蘭和卡車司機對這方麵沒有要求,能來這兒的家夥壓根就沒人會怠慢。


    如此一來,當羅蘭鑽進試鏡間前,那一眼掃過去,現場四十名妹子全特碼的一個樣。


    那種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的感覺,瞧的羅蘭是直打激靈。


    好在她們不會一窩蜂的進來試鏡,不然羅蘭還真有可能桌子一拍說出——


    “我全都要,誰讚成?誰反對?”


    當然了,試鏡並不是羅蘭和卡車司機兩個人的事,除了他們以外,負責操辦一切的凱瑟琳-肯尼迪以及索尼派來的製片主任還有三個試鏡導演,全都在現場。


    在這些連姓名都不配擁有的工具人的幫助下,試鏡也順利展開,老頭兒所選的試鏡片段乃是教室,剛剛被同學欺負的悶葫蘆彼得得到了格溫的安慰和鼓勵。


    由於是被班級上的惡霸揍了一頓再被格溫拉起來,所以剛洗完澡的羅蘭就在卡車司機的壞笑下滿地打滾,而對方之前所說的,你喜歡誰就選誰,這句話雖然是真的,可羅蘭在一次次被拉起來的過程中,也發現了不少問題——


    凱瑟琳-海格爾,比他高半個頭。


    米拉-喬沃維奇,同樣也是半個頭。


    麗芙-泰勒,他站起來的時候腦門蹭到了對方的鼻子。


    說實話,羅蘭現在這個年齡已經不矮了。


    在長一英寸,他就和完全體的湯姆-克魯斯一樣高了好嗎!


    可在這些能當模特的女孩麵前,他……


    好吧,除了身高以外,試鏡最少演兩回也是個問題。


    羅蘭知道自己帥,但你們這些關係戶一上來就要簽名是什麽鬼?


    在抱著‘近距離接觸羅蘭’、‘羅蘭熒幕第一位女友’的想法,試鏡時突然笑場這種極其不專業的表現,和安妮-海瑟薇試鏡時從板凳上掉下來給人的感觀是相同的。


    不過好在要簽名的很多,帶著拍立得要合影的也有,但笑場的頻率並不算高,處於卡車司機並不會憤怒,隻會當成笑話看的範疇之內。


    當然了,大膽的想要多一次機會的也有,不過敢開口的,爹媽基本上都是圈內大牛。


    把四十個人全部試完之後,已經是傍晚五點了,一直在地上磨蹭的羅蘭衣服都搗出了個洞,而等他搖晃的腦袋告訴那些家夥,甭管是誰他都能接受時,卡車司機幹淨利索的拍來了一份簡曆,“那就她吧,今年剛考上斯坦福的瑞茜-威瑟斯彭,她身高五英尺一英寸,即便穿著高跟鞋都得仰頭看你,剛剛拉你起來時,你的升高和她的縮小看起來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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