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要邀請老灌木叢出山,讓其擔任《紙牌屋》的顧問,那麽在離開英國的同時,小兩口便也將目的地定為華盛頓,想要通過麵談的方式,和小灌木叢說出自己的需求。


    然而,當羅蘭聯係了中間人亨利-拉姆斯菲爾德,希望他能夠從中牽線搭橋時,前來接機的家夥卻給他來了個迎頭棒擊,將‘暫無可能’的回應,明晃晃的擺在了羅蘭的麵前。


    當然了,如果僅僅隻是這樣,那羅蘭也隻能生氣,然後撓頭尋覓下一目標,可問題是,在給出否定答案的同時,現任國防部長卻也拿出了合理的解釋,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緣由被他娓娓道來後,得知事情經過的羅蘭,隻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昏。


    端起身前的水杯輕抿了一口,濕潤的觸感讓身處密閉空間內的他打起了精神,放下水杯向後一靠,那昏暗會議室裏的白色燈光在點亮四周的同時,也給周圍的器具,披上了一層清冷且虛假的外衣,讓羅蘭在某個瞬間,覺得眼前的老頭,在和自己開玩笑。


    “亨利。”理清思緒的羅蘭終於開口,“你的意思是,喬治正被驢黨圍攻?”


    “no。”麵對羅蘭的詢問,亨利-拉姆斯菲爾德搖了搖頭,糾正道:“是我們所有人都在被驢黨圍攻。而且,受到猛烈抨擊的,也不是喬治,而是迪克。”


    言語至此?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話語帶有歧義?但更像是想要糾正羅蘭大腦裏的固有觀念,在話音未落之際?他又補充了一句?“但不管是誰遭受抨擊,整件事情的性質?那都是一樣的。在眼下事情暫未解決之時,我們?是不可能與驢黨有任何合作的。”


    堅定無比的話語令羅蘭點了點頭?昂頭合眼,認真思索的同時,亨利-拉姆斯菲爾德先前描述的事件,也在他的腦中?不斷地回放。


    沒錯!


    當羅蘭想要集合老灌木叢和拉鏈頓的力量?將《紙牌屋》這部劇推上馬,讓其成為無人敢查的唯一時,驢象兩黨,卻在瘋狂的撕嗶。


    問題的症結嘛,不是已經發生過數月的九一一事件?更不是因此而爆發的反恐戰爭,而是兩個月前才暴雷?一個月前申請破產的安然。


    前文說過,位於德克薩斯州休斯頓市的能源公司安然?是小灌木叢的鐵杆支持者,在小灌木叢擔任德克薩斯州州長期間?他們就已經和其達成利益交易了?而在小灌木叢宣布競選之後?他們更是朝著對方的各項賬戶裏貢獻了大筆的政治獻金,與時代華納的大股東特德-特納一樣,為小灌木叢瘋狂的搖旗呐喊。


    正是因為有著這種公開支持,所以在小灌木叢上任之後,也就順勢頒布了各項政策,幫助身後的財團牟利。


    但由於能源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一個國家的戰略性資源,其中的石油,更是在全球貿易中與美元直接掛鉤,所以如何偏袒能源巨頭,就成為了小灌木叢最為頭疼的事情。


    而為了保證自己的政策不會影響到美元的地位,所以在上任之後的次月,小灌木叢便命副手迪克-切尼與阿美利加的一百五十多家能源公司的高層會晤,希望通過會談的方式,在保證大局的情況下,盡可能的幫支持者攥取利益。


    而支持小灌木叢的安然,自然就成了其中的中堅力量。


    在去年的二月到五月裏,迪克-切尼與安然高層在華盛頓的公開會麵就達到六次,不僅如此,會談之後,小灌木叢頒布的能源政策,更是讓安然從中獲得了大量的利潤。


    股價,也因此得以飆升。


    按照正常情況,這種權錢交易本就是各方默許的遊戲規則。


    因為每一屆總統,那都是這麽幹的。


    就拿拉鏈頓來說好了,在他在位期間,華爾街的銀行家那可是敞開肚皮吞並各大公司,矽穀的支持者更是拿到了國會授權,瘋狂擴張,而橫在好萊塢和傳媒公司之間多年的電信法案更是直接被他廢止,這種為了財團利益改寫法律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比吃飯喝水還要簡單。


    所以,就算小灌木叢專門為能源巨頭們修改了現行政策,那也是沒有問題的。


    但……


    誰讓安然破產了呢?


    如果安然安然無恙,那驢黨怎麽樣都不會去揪小灌木叢的小辮子。


    可安然在拿到大量利潤的情況下宣布會計造假,直接破產,那麽驢黨便覺得,小灌木叢這個官二代是在破壞大家的遊戲規則,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正常情況下,總統為財團牟利的同時,自己也能攥取相應的回報,但這種回報,是長期的,而且是不再任的,就像觀海同誌卸任之後混跡好萊塢一樣,各家給他提供的資金、資源,給他的宣傳,那都是之前政策傾斜中的交易。


    可讓一家公司侵吞資源然後破產,那就相當於是直接從國庫裏掏錢了!


    我對錢沒興趣,我對國庫有興趣?


    握草!


    小夥子你這簡直就是不講武德啊!


    於是乎,在九一一事件中極度克製的驢黨沒法忍了。


    加利福尼亞州的代表亨利-沃克斯曼和密歇根州的代表約翰-丁格爾直接在國會上指控,表示與安然有著密切交往的迪克-切尼要對安然案負責。


    而在他們起頭的同時,密歇根州驢黨參議員卡爾-萊文,康涅狄格州的驢黨參議員約瑟夫-利伯曼,南卡羅來納州的驢黨參議員歐內斯特-霍林斯和北達科他州的驢黨參議員拜倫-多根也都紛紛要求小灌木叢政府提供去年二至五月,迪克-切尼與各家能源巨頭的會麵訊息。


    如果小灌木叢政府拒絕,那麽他們將直接以國會的名義起訴白宮。


    雙方特碼的已經打起來了,馬上就要和牛仔一樣掏槍決鬥了!


    在這種局麵之下,羅蘭還希望老灌木叢和拉鏈頓能站在一起,為《紙牌屋》背書?


    這特碼的不就是異想天開嗎?


    所以,在見到羅蘭之後,亨利-拉姆斯菲爾德才會表示,羅蘭來的並不是時候。


    而等羅蘭理清這一切時,他忽然覺得,一直陪著自己的臭婆娘,說的挺對。


    不要覺得勝券在握,就能讓時間來等自己。


    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率先到來。


    “那這真的是太不湊巧了。”複完盤的羅蘭重新睜眼,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凱特,發現對方正眼觀鼻鼻觀心的裝死後,羅蘭便清楚,回去之後,怕是又少不了一頓念叨了。


    但被念叨,其實還是小事。


    因為……


    “也就是說,眼下,安然案,才是你們手中的頭等大事?”


    羅蘭望著亨利-拉姆斯菲爾德,想要得到確切答案。


    實際上,他本來是想問,在安然案解決之前,自己是不是無法得到對方的支持的,但在考慮到直白發問有些傻嗶,用頭等大事就能指代一切後,帶有影射性的話語,便自然冒出。


    “安然案?”而在聽到他的詢問後,亨利-拉姆斯菲爾德也點了點頭,道:“是的。”


    “okay,那看來,我得換目標了。”


    要不怎麽說資本具有妥協性呢?


    在明知道《紙牌屋》或許是夢工廠當下展現實力的最好武器時,羅蘭依舊想要放棄,因為即便棄其而覓其他會產生大量的成本,但若是強推,阻力其實更大。


    前者,那最多也就是時間和金錢上的消耗。


    而後者嘛,那可是解決驢象兩黨之間的爭鬥了。


    哪個更困難?


    這個問題用腳板底都能解決。


    然而,正當羅蘭準備起身告辭,想要將這遺憾的消息轉告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在安撫對方的同時也親自下場,去尋覓接替項目的時候,坐在他對麵的亨利-拉姆斯菲爾德卻忽然喊住了他,“換目標?你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聞此言語,羅蘭便覺得對方話裏有話。


    可他……


    不願意聽。


    他從不會將一個政客當成白蓮花,更不會用對待自己人的方式向他們索取任何消息,因為他明白,所有的內幕,在講述之前,就已經被對方標好了價格,但隻有等他傾聽之後,才會看到最終標簽,這種強買強賣不是他能接受的行為,而通過強買強賣方式被別人硬塞而來的東西,也都是一些別人覺得他不可能購買的東西。


    既然如此……


    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拒絕交易。


    “因為,在無法同時請到喬治和威廉的情況下,《紙牌屋》這個項目,沒有任何價值。”


    羅蘭實話實說,“所以,我隻能換目標。”


    “哈哈哈~”


    誠懇且不做作的話語聽得亨利-拉姆斯菲爾德發笑讚同,而在發現羅蘭並不主動入坑後,有話想說的他也不尷尬,而是直接切入話題,“但實際上,這個問題是可以解決的,對嗎?”


    “可代價會非常的高昂。”羅蘭直言不諱。


    “但不了解就會錯過。”亨利-拉姆斯菲爾德開口反駁。


    “可一了解,就必須加入了。”羅蘭笑著聳肩,“我討厭被動,不信你問我夫人。”


    當羅蘭把話題扯到凱特身上時,一直在旁邊裝木頭人的凱特頓時回魂,笑著衝亨利-拉姆斯菲爾德說道:“噢,亨利,請不要在意,他就是這麽個沒法好好談事情的家夥!


    他分不清場合,所以總會在談嚴肅話題時,扯入其他不著調的東西!”


    言語同時,她還扭頭瞪了羅蘭一眼,訓斥道:“你正常一點好麽?


    不是什麽話都能拿到外麵說的!”


    而被凱特瞪了之後,羅蘭的臉上也閃過詫異,表露歉意的同時,他也衝著亨利-拉姆斯菲爾德攤了攤手,示意方才的自己,並沒有在開玩笑。


    小兩口之間的一唱一和,被亨利-拉姆斯菲爾德看在眼裏。


    雖說羅蘭和凱特那撒潑打諢的行為在他眼裏非常幼稚,但傳遞出來的抗拒,則讓他擠出無奈笑容,沒再這種無意義的話題上糾結,而是強行端出話題,粗暴的展現在並不願意傾聽的羅蘭麵前,“實際上,我們和那些能源公司的確有過交易。


    但交易的核心,其實並不是安然的主營業務電力和天然氣,而是石油。”


    當亨利-拉姆斯菲爾德不管不顧的說出他們和能源巨頭的內幕交易時,羅蘭的眼眸,本能眯起,因為他討厭這種不守規矩般的掀桌,但當‘石油’這個單詞落入他的耳中後,本想開口製止強行離場的他卻又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嗅到了異常。


    如此表現,也被亨利-拉姆斯菲爾德敏銳捕捉,而在發現自己所講述的內容勾起了羅蘭的好奇後,本就想拉這個能聯合媒體的資本下水的他繼續道:“石油對我們來說有多麽的重要,我想你應該非常清楚,作為工業的代名詞,我們現在已經離不開它了。


    自從二十世紀初,我們開始對外出口石油以來,這個資源,就成為了我們擴張的根本。


    因為我們的出口貿易,導致美元和石油掛鉤,而隨著我們產量的連年提升,世界各國也都習慣了用美元來進行石油交易,當國際上對美元的需求逐漸增加時,美元在國際結算中的比重也會相應提高,而能夠發行美元的我們,自然就能主宰世界貿易。


    所以,維護石油的定價權和交易權,就是在維護美元的地位。”


    說到這兒,亨利-拉姆斯菲爾德忽然笑了起來,“但你也知道,想要完全掌控一個商品在市場裏的定價權和交易權,其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作為一種固有資源,我們是沒法和你們一樣,讓暴雪的遊戲和xbox強行綁定,從而攥取全球利潤的,因為能產出石油的國家有很多,我們隻是其中之一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當一九七三年沙特阿拉伯頒布石油禁令時,我們就瞬間陷入了被動,這種被動並不是因為我們沒法繼續對外出售石油,而是我們喪失了定價權和交易權,是美元在全球貿易中陷入了被動,所以,全球經濟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當時的我們,選擇用武力去解決這件事情,之後的我們,也依舊用武力在解決這一切,可問題是,動用武力的成本,實在是太高了,喬治的父親,更是被動用武力後的經濟疲軟而拉下了台,所以,如何在使用武力的同時加大對定價權和交易權的掌控,就成為了我們必須得做的事情,而重新成為全球最大的石油出產國,顯然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但你知道,加大石油產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大多數油井滿負荷運轉的情況下,我們得增長點,就隻有一個,那就是多年以前被原子能委員會叫停的——


    頁岩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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