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叫……”村長剛想告訴唐莞莞高父他們的名字,幾個黑影從外麵快速地闖進來,擠得他不大的辦公室更加窄小。


    唐莞莞感覺到幾道強烈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轉過頭,便看到辦公室門口裏麵,擠著一群穿著破舊的人。


    為首的男人差不多五十多歲,一身帶著補丁的衣服,褲腿隨意的挽起,上麵還沾著黃色的泥巴。此時滿臉黑色褶子的臉正麵對著自己,眼裏有一道光,直直盯著自己猛瞧。


    唐莞莞知道,這個男人,應該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再看過去,一個典型的農村婦女就站在高父的身邊,她的下半身圍著一個破舊的圍裙,頭上用一塊灰色的布包著,臉上比高父還要黑一些,皺紋如魚尾一起巴著她的臉,這是一個久經風霜的農村婦人。


    在唐莞莞打量高家人的時候,高家人也在打量著高莞莞。


    高父高母看著唐莞莞,心裏一驚,長得白白嫩嫩的,與他們這裏的姑娘完全不一樣,心裏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到底是不是他們家裏的孩子。


    “這……”高家人看著唐莞莞,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


    他們也不是沒有見過城裏人,知道他們的生活條件好,不能幹活,吃得好,穿得好,長得好,可是自己麵前的人,連城裏人都不像。


    “家旺,我剛問了,她應該就是你們家抱錯的孩子。”村長見三弟有些懵,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輕道,“高曼青已經回到京都去了。”


    聽到高曼青的名字,高家旺身子重重一顫,她可是他們養了十八年的女兒,跟著別人離開,不認他們做父母。


    “你……你真的是我們的孩子。”高母看著站在他們麵前的唐莞,眼睛瞬間紅了,聲音帶著顫音。


    唐莞莞點點頭,“如果你們是高曼青的養父母,那就沒有錯。”


    高母聽到唐莞莞的話,直接哭了起來,激動地上前,一把抓住唐莞莞的手,“我的孩子,原來你才是我的孩子,你終於回來了。”


    唐莞莞被高母緊緊地抓著手,她可以感覺到她握著自己雙手的手在劇烈的顫抖,驚訝地抬起頭,悄悄地打量著高母,她似乎歡迎她的到來。


    聽到高母的哭聲,高父眼睛一紅,想上前好好看看他們的親生女兒,可又不敢,隻能聽著高母哭。


    “這樣也好,高曼青回去,咱家的孩子回來了。”村長重重歎了一口氣,眼裏帶著欣慰,至少三弟家還是有女兒不是。


    “是,回來就好。”高父用力點頭,他們的孩子回來了就好。


    高母很高興,用袖子擦掉眼淚,激動拉著唐莞莞的手,“走,我們回家。”


    “唐莞莞同誌,你是家旺家的,就應該住到自己家裏,你跟他們回去吧。”村長向唐莞莞做了決定,完全忘記了當時唐莞莞要住在知青點的打算。


    “莞莞,我們回家。”高母聽到村長的話,更加高興,拉著唐莞莞的手走出大隊部。


    唐莞莞沒有拒絕,任由高母拉著,走在村裏的不太寬敞的小泥土路上。


    現在的天已經徹底黑下來,唐莞莞隻能隱隱約約看到道路兩邊低矮的房子,房子門口三三兩兩站著說話,在他們經過的時候,立馬投來好奇的目光。


    高母緊緊地拉著唐莞莞,想立即帶她回到家,可是又不敢走快,擔心她不適應他們這裏的道路,她有心想跟她介紹一下他們村子,幾次張張嘴,卻不知如何說起。


    高父扛著唐莞莞的行李跟在身後,高家的三個兄弟也是悶悶的跟在後麵,大家都在沉默。


    “到了,這就是我們家。”回到家門口,高母臉上終於露出一抹輕鬆的笑,指了指一座破舊的院門,“莞莞,這就是我們家。”


    唐莞莞順著高母的目光看過去,一麵黑色都已經開始掉皮的木門,一扇門底部有一個窟窿,兩扇門都無法好好的合起。


    院子的圍牆是用大小不一的石頭壘起來,光是看這些,都知道高家很窮。


    “莞莞,我們進屋。”高母小心翼翼地看著唐莞莞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他們家的大門發呆,手不由微微緊了緊,他們家太窮了,害怕唐莞莞會嫌棄。


    “好。”唐莞莞心裏微微一歎,其實她早就做好了高家很窮的準備,沒想到還是打破了她的想象。


    唐莞莞的應聲,像是給高母下了特赦令一般,臉上露出一個激動的笑容,推開他們的大門,帶著唐莞莞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院子。


    “回來了。”大兒媳鄭小梅聽到院門傳來聲響,連忙從廚房出來,向高母他們打招呼,目光全部落到她親的小姑子身上。


    鄭小梅看著漂亮不似人的唐莞莞,心裏暗歎,這樣的人以後怎麽在他們家裏生活呢?


    她旁邊跟著兩孩子,緊緊地靠在她的身邊,同樣好奇地看著唐莞莞。


    “飯好了沒有?”高父將唐莞莞的行李拿進正屋,整個家裏人很多,但是大家都沒有說話,一片安靜。


    高父打破安靜,出聲詢問。


    “好了,我現在就去盛飯。”鄭小梅反應過來,連連點頭,轉身就進了廚房。她身後的兩個小孩子,緊緊追隨著她的腳步,好像院子裏麵有什麽可怕的事物一般。


    唐莞莞安安靜靜地站在高母邊上,在他們沒有問自己話之前,她打算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她徹底了解高家所有人的真正人品之後。


    不過,經過這短短的一麵,她對高家人並沒有那麽反感。


    希望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莞莞,來我們進屋坐著。”高母想去廚房幫忙,但看到旁邊站著唐莞莞,打消了這個想法,帶著唐莞莞走進漆黑的正屋。


    高父連忙將家裏的煤油拿出來點上,讓唐莞莞可以大概看清高家正屋的一切。


    高家的廚房在院子邊上,正屋與院門正對,裏麵更像是一個堂屋,最裏麵靠牆擺著一個非常大的長方形的黑色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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