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芍聽得很入迷,很好奇是什麽事情,道:“她聽到了什麽?”


    “花神遊曆人間,遇到了一株鳳尾花,已修煉了五百年,身上也顯現出了仙緣,原本應該不出百年就能成仙,可花神卻在她身上看到了那根仙根頹敗之色。”


    “花神百思不得其解,借與鳳尾花贈與它晨露之恩,倆人相談甚歡,花神越是喜歡它,便想將她帶入神界,可免了這百年的修行之苦,沒想到鳳尾花拒絕了它。”


    “為什麽?”藥芍驚訝。


    對於所有精怪來說,修煉成仙是她們最終極的夢想。


    因為它們是最低等的生物,所以常常修煉起來是十分困難的,大多都需要時間沉澱。


    而且想要晉升成仙,是需要經過多少次雷劫才能成功,很多精怪都死在了這一步。


    而現在有這麽一個好的機會擺在麵前,那株花居然拒絕了?


    藥芍不理解,感到很不可思議。


    唐清意味深長看著她,“因為它愛上了一個人,僅僅是因為那人在下雨天曾為它撐了一刻鍾的傘。”


    “就是這一刻鍾,它願意放棄自己的成仙之路,那根仙根之所以有頹敗之色,也正是因為它的思想扭轉導致的。”


    “然而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男子是有家室的。”


    “可即便如此,鳳尾花依舊不願意跟花神走。”


    “花神很氣憤,覺得它無藥可救,但還是沒有放棄它。”


    “她看著鳳尾花每日幻化成人同那男人談情說愛,看著她一步步的邁入男人的宅院,看著時光一天天的過去,倆人恩愛如膠似漆,終於熬到了男人死去的那天。”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男人終於走了,鳳尾花將男人的屍體埋在了當初它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花神以為她心願已了,這時候總歸能跟她走了吧?”


    “可沒想到她再一次遭到了拒絕。”


    “又拒絕了?”


    藥芍感到震驚和不解。


    一旁的苦陀也皺了皺眉,覺得這鳳尾花真是太不識好歹了。


    “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很奇妙,因為沒有經曆過,所以或許是我們不懂,對於鳳尾花來說,修煉的五百年可能都抵不過跟她所愛的人在一起的短短一天。”


    “當時的花神又氣又惱,她隻對她說了一句話,隻羨鴛鴦不羨仙。”


    “她還想等那個男人,哪怕隻見一麵,她也願意放棄修煉了五百年才修煉出來的仙根。”


    “當時鳳尾花的仙根已經快要消散了,她自己是看不見的,但花神能看見,她告訴她,如果她再執迷不悟,最後在仙根消散後,她將永遠不能成仙、”


    “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最後會耗盡自己所有的靈力,淪為一株普通的鳳尾花,消散於天地間。”


    “花神問她:即使這樣也甘心嗎?”


    “鳳尾花隻輕輕的應了一聲,我願意的。”


    說到這裏,唐清頓住。


    她神色看著對麵的藥芍,此刻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神色怔然,呆坐在那裏。


    好一會兒才緩神,問唐清:“那,後來呢?”


    “後來?”


    唐清語氣中帶有淺淺的歎息之聲,“花神見他如此執著,便沒有強求,但一直將這件事情記在心裏,因為連她似乎也被她的執著感動了,偶爾也會想這人間的愛情當真如此美好嗎?”


    “於是她一直看著她,或許也在求一個答案。”


    “而這個答案讓她難過也讓她欣慰。”


    “大概再過了一百多年,鳳尾花淪為了一株普通的鳳尾花,她耗盡了最後的靈根,卻依舊沒有等到那個心上人,最後消散於天地了。”


    “這也太不值得了。”苦陀無法理解鳳尾花的做法。


    藥芍抿唇微微低下了頭,唐清一直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問唐清,“那它後悔嗎?”


    這個問題讓唐清怔住。


    便見藥芍微微一笑,“我覺得它一定不會後悔,否則它也不會執著於到最後一秒都還在等待。”


    唐清又是一怔。


    藥芍繼而又笑了笑,“說說西王母的芍藥花吧,它聽後做了什麽呢?”


    麵對她坦然的笑,唐清一瞬間覺得後麵的故事似乎不用說下去了。


    但對上她簡單而又渴望的目光,她還是簡單的敘述了一遍。


    芍藥花是還未開靈智就被西王母養在身邊的,她沒有見過人間的風景,自然也很向往。


    對故事裏淒美的愛情產生了濃重的渴望。


    那句‘隻羨鴛鴦不羨仙’深深的震撼了它。


    於是,她做了一件很大膽的事,去了人間,想嚐嚐那愛情的美好。


    “那她找到了嗎?”藥芍驚歎她能如此大膽。


    唐清對上她期盼的目光,眸色微閃,道:“沒有。”


    藥芍一怔。


    唐清淡淡道:“她的運氣實在不怎麽好,因為太渴望愛的滋味,卻並不明白愛是什麽樣的,所以所遇皆非良人,最後的結果比鳳尾花悲慘數倍。”


    “怎麽會這樣?”


    唐清神色淡漠:“一念成神,一念入魔,當苦苦尋求的東西一直得不到,當執念以入心神,就很容易忘記本心,做出不可饒恕的事情。”


    藥芍怔怔然:“她,犯錯了嗎?”


    唐清:“她殺人了。”


    藥芍怔住。


    唐清繼續開口敘述。


    因為每一次遇到的男人,他們大多是貪戀芍藥花的美貌,或者又別有用心,導致芍藥花一度開始懷疑真的有愛情嗎?


    剛開始還好,她其實還沒有遇到一個讓自己覺得很心動的男人。


    直到後來她遇到了。


    那是一個長相儒雅的男人,風度翩翩,飽讀詩書的英俊書生。


    值得令人稱奇的是,他們相遇的情節跟鳳尾花與她的郎君相遇幾乎相同。


    都是英雄救美。


    那日踏青,男人同幾位同窗好友上山,碰到了在山裏吸收晨露的芍藥花。


    彼時,她心灰意冷,因為她剛跟第五個男人決裂,那個男人是看中了她變換的錢財才追求她。


    拿著她的錢,居然養了小女人,她氣的差點殺了他,但理智讓她停住了手。


    她回到了山裏幻化成花朵兒,決定好好修心。


    或許應該回去了。


    然而,這時候她遇到了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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