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個準話,雜家好回去回稟皇上。”趙海皺著眉頭心說太醫是個拎不清的。


    這些太醫平日裏說話就愛個故弄玄虛,說的模棱兩可。


    可他要是這樣回皇上一準是要動怒。


    太醫沒想到這良人病了還要勞煩趙海親自回稟皇上,不由也瞧著趙海:“這位,不是位良人嗎?”有這麽重要?


    趙海冷笑一聲:“是位良人,可人家得了皇上惦記,雜家不能不清不楚的就將沈良人的病情往皇上跟前報。”


    所以你別給我打馬虎眼,好好治,治不好有你受的。


    太醫心頭一驚到底不敢小看了,不過也挺難:“不是微臣刻意不想治好這位沈良人,而是她憂思過重,鬱結在心,加上這風邪,病情來勢洶洶,湯藥針灸都是輔助,具體確實得看沈良人自個兒。”


    “怎麽說?”好端端的就憂思過重鬱結在心了?


    “這微臣就不知道了。”


    趙海去瞧春華了。


    春華道:“奴婢隻知道昨夜中秋宴時良人情緒便不大好,此前奴婢倒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後來看良人賞月,奴婢大膽猜測,良人怕是惦念遠在千裏的家人了。”


    趙海一聽覺得這個倒顯得靠譜,他點點頭:“雜家去稟明皇上,你好好伺候沈良人。”


    “奴婢知道。”


    那頭趙海去稟報了皇帝。


    軒轅翎本來不過看著沈卿昨天晚上那個食不下咽的樣子心有所感,沒想到人居然真的病了。


    “嚴重嗎?”


    “奴才瞧著確實是不輕,發了高燒,太醫把脈之後說是風邪入體,加上憂思過重鬱結在心,這病情來勢洶洶。”


    軒轅翎聽了皺眉頭:“怎麽憂思過重了?”


    趙海心說皇上果然要問,他道:“春華說之前一直都很好,隻是昨夜是中秋,怕是沈良人思念家人了。”


    軒轅翎倒是一愣,那小妮子笑起來格外開心的模樣,總叫他心頭暢快,倒是忘了,她畢竟年歲不大,又是背井離鄉來這宮裏,一個中秋節,倒叫她沒有開心,心裏反倒難受了。


    思念家人嗎?


    軒轅翎想起那夜沈卿小心翼翼湊過來的模樣,好似他是她在這宮裏唯一的依靠的模樣。


    “罷了,朕去看看她。”


    那邊春華與芳韻守著沈卿,麵色都不大好,之前沒發覺,如今見沈卿病倒了才發覺沒了主心骨似得,看沈卿躺著不醒來的模樣十分擔憂,倒不止主仆情義這麽簡單,畢竟是人相處過後怎麽也有感情的。


    軒轅翎來的時候太醫想著趙海那話到底是沒走還在候著,不過軒轅翎直接進屋子瞧沈卿去了。


    趙海都想說可別過了病氣,可見皇上直接進去了,到底也沒說什麽了。


    軒轅翎瞧沈卿那模樣皺了眉頭,這會兒沈卿躺著小小一個,看著比往常稚嫩許多,那平日粉嫩的唇都是蒼白的,病成這樣,瞧著都讓人不落忍。


    “太醫呢。”


    “微臣在。”太醫道:“微臣已經給良人針灸過,也開了方子煎上了,一會兒良人吃了藥身子就會好多了。”


    “她什麽時候能醒?”軒轅翎瞧著她那麽躺著不順眼的緊。


    太醫趕忙道:“喂了藥之後燒退下去了就能醒了,不過良人心中鬱結,之後還要好好勸慰。”


    之前麵對趙海的時候說的模棱兩可叫趙海說過一回了,皇上麵前若不給個準話隻怕是沒的好了。


    “嗯,治好沈良人,不得懈怠。”軒轅翎說罷看一眼春華與芳韻:“好好伺候你家主子。”


    他當然沒有留下,沒有為了個女人放下朝政的規矩,真要是在這兒陪了,反倒對她不好。


    春華與芳韻恭送了軒轅翎之後不多時藥就好了。


    兩人伺候著沈卿吃藥,等將藥喂下去後又過了一個多時辰,那燒漸漸退下去了。


    雖然人還沒有醒,但是也叫人鬆了口氣。


    沈卿這會兒卻覺得自己很不好,她感覺自己腳下不落實地,浮浮沉沉的,隱隱約約聽到什麽,好似聽到了心電監護儀的聲音,又好似什麽都沒有,那些聲音離她很遠,又似乎很近,可她想去看清楚又看不清楚,似乎,她還聽到了爸媽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還是灰蒙蒙一片,像是個噩夢,沈卿以驚人的意誌力告訴自己,醒過來,要醒過來。


    而後下一刻真的猛然驚醒,還驚叫一聲。


    她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的,嚇到了旁邊守著的芳韻。


    芳韻看沈卿那木楞著一張臉回不過神來的模樣喊都不敢喊她,怕嚇著沈卿。


    沈卿的視線一下子並不能聚集在人身上,反而茫然的落在一個空濛處。


    一時間茫然了。


    我是誰,我在哪兒?


    “怎麽了?”軒轅翎來的巧,這會兒天黑了,他又來了一回,正聽到沈卿的驚叫了。


    沈卿的視線從空濛處落到軒轅翎身上,她隻歪歪頭,也不出聲。


    軒轅翎皺眉了,她這眼神,好似一瞬間不認識自己,第一回瞧見自己一般,不由沉聲:“沈卿。”


    沈卿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一震,而後終於恢複了意識,她看著軒轅翎那張臉,突然眼淚就落下來了。


    這次是真的眼淚,沈卿第一次真的破防。


    哭的格外真切,也格外可憐。


    她想到了爸媽,想到現代生活,想到她的人生戛然而止在這個世界繼續。


    想想這狗日的後宮生活,要提防著算計著,還要巴結皇帝,一天到晚連個出門的自由都沒有,她當初覺得憋屈,可到底沒哭,今日這一遭,倒哭的將穿越的難過都發泄出來似得。


    軒轅翎看她那樣子到底憐惜她如今病了,還想念家人想念成這樣。


    他將人抱著拍了拍背脊,感覺懷裏的人哭的一抽一抽的,索性將人整個抱起來,像是抱孩子似得抱著。


    趙海瞧那樣子招呼芳韻出去了。


    軒轅翎就這麽拍她背脊哄著,可這會兒軒轅翎都抱著沈卿拍了好一會兒了。


    沈卿怎麽還在哭?


    低頭看去,那淚水仿佛開了閘似得,哭的軒轅翎心煩意亂,軒轅翎繼續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他自己都糾結了。


    沒有不耐煩,倒是有些糾結,他頭一回對一個女人產生這種情緒,他該拿這小東西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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