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薑糖看看掌心處包裹的紗布,又看看手背上輸血管裏的血輸進一床之隔的薑淺身體裏,好一陣心痛。


    如果早知道她的血能賣一千萬,她肯定不陪傅沉鬱演戲了。


    她要去當作家,就寫一本《薑三多賣血記》。


    賺不賺錢無所謂,她主要是喜歡賣血。


    不知道是不是血抽得太多了,薑糖腦子裏暈乎乎的,整個人有種飄在半空中的不真實感。


    她耳膜裏脹鼓鼓的,翻來覆去的都是在護士說身為熊貓血的薑淺大出血且凝血功能差需要大量輸血,而醫院急缺這類血型時,傅沉鬱抓著她的手走到護士麵前,克製又冷靜的那一句——


    “她是rh-null型血,抽她的。”


    rh-null型血,是比熊貓血還要罕見的黃金血,並且,這種血型可以和所有的血型配對,可以在危機的時候救下任何人。


    傅沉鬱開出五百萬的價格讓她給薑淺輸血渡命,她能怎麽辦?


    她是不願意給薑淺輸血,可本來就錢難掙屎難吃呀。


    她缺錢缺到都能把自己打包賣了,又怎麽會拒絕傅沉鬱讓她給薑淺輸的血呢?


    而且看傅沉鬱的架勢,她是一定要給薑淺輸血了。


    這種一錘子買賣,薑糖不做才是傻瓜。


    她果斷開口,“一千萬,我可以給她輸。”


    薑糖是不擔心一次性抽這麽多血她會不會出事的。


    傅沉鬱那麽有錢,他總不能放任她去死吧。


    萬一以後又發生這種事情,她得活著才能當薑淺的移動血庫。


    不知道是不是血一時抽得太多,薑糖眼皮越來越沉,腦子眩暈,耳朵裏嗡嗡一片。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有種飄在半空的輕盈感,又有一種身上被綁了千斤陳鐵一樣的負重感。


    “咚咚咚。”


    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有女人歇斯底裏的尖叫,也有傅沉鬱清冷理智的低吟。


    她努力打起精神,終於聽清女人說的那句話——


    “淺淺變成這樣,都是她害的,她欠淺淺的命,的血遠遠不夠償還!”


    “阿鬱,你聽我的,她命硬,就算抽,她也不會死的,不像我們淺淺,她身體這麽弱,怎麽能遭這種罪啊。”


    餘馥雅說著說著就捂住嘴哭出聲來。


    她哭得雙肩都在抖,傅沉鬱眸光微沉,轉身拿了紙巾遞給餘馥雅。


    “餘阿姨,淺淺不會有事,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


    他臉色沉鬱,態度堅決。


    餘馥雅接過紙巾擦眼淚,她動了動唇,還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媽……”


    安靜的病房內突然響起薑淺的聲音,餘馥雅顧不得和傅沉鬱繼續討論讓薑糖給薑淺輸血的事情,急忙掀開窗簾跑到薑淺那邊,關心她的身體有沒有好轉。


    房間就這麽大,還是用窗簾隔著,餘馥雅和薑淺的談話,清晰的傳到了傅沉鬱的耳朵裏麵。


    她們說話的空隙,傅沉鬱讓站在一旁的兩個小護士給薑糖拔針管。


    一次性獻的血,薑糖已經因為低血容量而陷入昏迷狀態。


    她眉頭微蹙,蒼白的唇微抿著,像是受了很大委屈。???.23sk.


    傅沉鬱很快收回視線,扭頭對護士道:“務必確保她身體無礙。”


    “好的傅總。”


    等小護士將薑糖推出病房後,傅沉鬱這才走到薑淺那張病床前。


    薑淺身上插著管子,她虛弱的喊痛,又是惹得餘馥雅一陣心疼。


    傅沉鬱站在那裏,目光靜靜的從薑淺臉上掃過。


    時隔三年,這還是傅沉鬱第一次這麽認真的看薑淺。


    他的眼神太過深沉,薑淺也無法忽視了。


    她艱難抬手抹去餘馥雅臉上的淚,“媽,你先離開一會好嗎,我想和阿鬱聊聊。”


    薑淺回國將近,她回來當天就聯係過傅沉鬱。


    可傅沉鬱並沒有按照她設想中那樣第一時間來和她見麵。


    為什麽呢?


    是因為薑糖嗎?


    餘馥雅也察覺到傅沉鬱的態度有些變化,她愛憐的摸了摸薑淺的頭發,“你和阿鬱好好聊聊。”


    離開前,她有些不放心的對傅沉鬱說了一句,“阿鬱,別怪淺淺任性,她到底是給你生了一個孩子。”


    傅沉鬱點了點頭,等餘馥雅離開後,這才走到薑淺麵前。


    薑淺掙紮著要從床上坐起,身邊的儀器頓時滴滴答答的叫起來。


    “別動。”傅沉鬱眉頭擰了擰,他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已經快從床沿掉下來的薑淺。


    薑淺順勢靠在傅沉鬱的懷中,瘦得像骷髏般的手緊緊的握住傅沉鬱的,貪婪的汲取他身上幹淨又溫暖的氣息。


    “阿鬱,這三年,我無時無刻不再想你。”


    她用了全身的力氣拉著傅沉鬱的手,深怕傅沉鬱會將她一把推開。


    薑淺的淚水燙到傅沉鬱的心上,他心情複雜擦掉薑淺臉上的淚,“既然如此,治好了病為什麽不回來?”


    那一年時間,什麽都還沒有變。


    他頂著家裏的壓力給過薑淺整整一年的機會。


    聞言,薑淺淚水掉得更凶。


    “姐姐回來後,我一直都沒有什麽安全感,可這個時候我又同時查出胃癌中晚期和懷孕,我害怕你們會讓我拿掉孩子,也怕我的死會讓你們痛苦。我太貪心了,我不想死,也想讓我們的寶寶活著,除了離開,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麽辦。如果不是查出阿源有血癌,我也不會回來的。”


    薑淺肩膀都在抖,整個人無助極了。


    她用力握著傅沉鬱的手臂,痛苦又絕望的哀求,“阿鬱,阿源也是你的孩子,你救救他,現在隻有你能救他了。”


    傅沉鬱是阿源的父親,他以後的孩子的臍帶血,是可以救阿源的命的。


    她尖銳的指甲戳進傅沉鬱的肉中,短暫的痛似乎能麻痹傅沉鬱心中真實的想法。


    傅沉鬱沉默半晌,這才點頭,“我不會讓阿源有事。”


    得到傅沉鬱的保證,薑淺才算是鬆了口氣。


    他向來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


    她突然覺得自己想岔了。


    為什麽一定要傅沉鬱和薑糖離婚呢?


    要是薑糖生下傅沉鬱的孩子後才知道,不僅她是替代品,她的孩子也隻是阿源救命的工具,那場麵一定會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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