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見鬼一樣看向薑糖身後。


    薑糖莫名其妙,轉頭卻對上了傅沉鬱那雙黑沉沉的眸。


    他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的?


    剛才她和蘇蔓的談話,他又聽到了多少?


    薑糖試圖從傅沉鬱那張沉默的俊臉上解讀出他的情緒,可兩秒鍾後卻宣告失敗了。


    氣氛一時陷入死亡般的沉靜。


    傅沉鬱踱步走過來,手指輕輕壓在薑糖裸露在外的肩膀上麵。


    七月的天,她的肩膀竟然是微涼的。


    傅沉鬱長睫微垂,擋住了眼底的神情。


    於是薑糖聽到傅沉鬱幽然開口問,“你朋友?”


    這兩年來,他從未見過薑糖和任何人走得親近。


    他以為這是薑糖性格使然,可眼下看來,顯然不是這樣。


    這位和他同床兩年的妻子,秘密似乎不少。


    薑糖一開始就存了要和傅沉鬱離婚的心思,自然沒必要介紹自己的朋友給傅沉鬱認識。


    這會被傅沉鬱看見了,薑糖也不否認。


    她點頭,“嗯,能為我舍命的人。”


    這種介紹倒是讓人印象深刻,傅沉鬱認真看了眼蘇蔓。


    她濃眉大眼,五官濃烈明豔,和薑糖是不一樣的氣質,卻同樣美得叫人過目難忘。


    他聽說過蘇蔓的名字,卻從未關注過她。


    “傅沉鬱,薑糖的丈夫。”傅沉鬱微微頷首,紳士伸出右手。


    蘇蔓亦是大方起身,“我叫蘇蔓,幸會。”


    聽到他自稱是薑糖的丈夫,蘇蔓不由得揚眉。


    之前她從未和傅沉鬱接觸,對傅沉鬱的那點了解也全是從薑糖口中獲取。


    如今看來,他對薑糖,好像並不單純的隻是把她當成替身?


    兩人如同高層會晤,客氣疏離中又帶著濃濃的精英範。


    薑糖抱著雙臂,眼神在兩人身上打轉。


    心中在想傅沉鬱表現得太淡定了,他到底有沒有聽到她和蘇蔓的對話?


    蘇蔓收回手時,眼角餘光瞥見薑糖出神,也下意識看了一眼傅沉鬱的頭頂。


    不知道她姐妹送傅沉鬱這頂綠帽子,他戴得開不開心。


    不過傅沉鬱也心有所屬,兩人在這方麵算是扯平了。


    心裏揣著事,蘇蔓沒法自得的和傅沉鬱交流,短暫聊了片刻後,她就提出了告辭。


    等蘇蔓走後,傅沉鬱才拉著薑糖起身,“帶我看看寧姨。”


    迄今為止,他都不知道寧姨的存在。


    還是助理詳細調查後,傅沉鬱才知道寧姨這個人的存在。


    如果他不問,薑糖還會瞞他多久?


    薑糖也沒有矯情,帶著傅沉鬱往寧姨的病房走。


    剛才在宴會上說出寧姨的名字,薑糖也是存了要讓傅沉鬱護著寧姨的意思的。


    和薑淺比起來,她就是個無權無勢的小可憐,眼下她隻能相信傅沉鬱。


    回到病房,薑糖主動握住傅沉鬱的手,走到寧姨麵前,輕聲道:“寧姨,我帶沉鬱來看看你。”


    這是傅沉鬱第一次見到寧姨。


    她瘦得脫了相,整個人有種病態的蒼白。


    如果不是有儀器實時監測著她的生命體征,乍眼看上去,很難有人覺得這個人還活著的。


    寧姨那張臉已經稱不上半點美感,可看著看著,傅沉鬱竟是從這張病態蒼老的臉龐上,找到了幾分熟悉的影子。


    就在那幾分記憶要拚湊出完整的臉龐時,薑糖鬆開了他的手,打斷他的思緒。


    他再要細想,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薑糖彎著腰,認真給寧姨按摩身體。


    她在床上躺了太久,肌肉都在開始萎縮,這不是薑糖想看到的。


    薑糖動作十分嫻熟,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為什麽從來不告訴我寧姨的事情?”傅沉鬱就站在那裏看薑糖幫寧姨按摩,漆黑的眸中有別樣的情緒閃過,“還是你覺得,我會傷害她?”


    薑糖手上動作停頓了下,她突然想到了那支杜冷丁——薑淺給她的警告。


    她回過頭,眼神都冷了幾分,“傅沉鬱,寧姨苦了一輩子了,我絕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


    她眼神充滿了防備,傅沉鬱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提到自己麵前,神情十分嚴肅:“薑糖,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是你丈夫?”23sk.


    是啊,名義上是她的丈夫。


    可在床上那啥情到濃時,他嘴裏喊的又不是她的名字。


    薑糖隻彎唇一笑,表情不辨喜怒。


    “叮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打破了空氣中短暫的沉靜。


    傅沉鬱皺眉掏出手機,薑糖眼尖看到那通電話的備注是淺淺。


    嘁。


    她勾唇,眼中帶著幾分諷刺。


    妻子在白月光麵前,也是要讓步的。


    她臉上的嘲諷太明顯,傅沉鬱抬頭看了她一眼,出去接電話了。


    薑糖盯著他離開的背影瞧,心中忍不住懷疑,自己這步棋是不是走錯了。


    或者,她應該給寧姨轉院?


    可是治療肝癌,這家醫院是最權威的,薑糖不想冒險,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傅沉鬱沒多久就回來了。


    他臉色有些不好看,大步過來,扣住薑糖的肩膀,不容置喙開口:“陪我去趟薑家。”


    沒給薑糖拒絕的機會,他已經握著她的手腕將她帶到了停車場。


    “薑糖,淺淺想見你。”


    這是他給出的解釋。


    薑糖自暴自棄的靠在副駕駛上,偏頭看向窗外。


    就傅沉鬱這麽維護薑淺的架勢,她真的能能將他拉到自己這邊?


    她陷入深深的懷疑中。


    車速不慢,短短半個小時,薑糖就看到了薑家富麗堂皇的別墅。


    最初輾轉來到薑家時,薑糖腦海裏對薑家殘留的印象是母親的溺愛、父親的嚴肅還有兩個哥哥無條件的寵溺。


    她知道十多年會讓所有感情都衝淡,卻從未想過她回到薑家不過一個月時間,曾經溺愛她的母親會指著她的鼻子讓她滾出薑家,罵她去死。


    而兩個連她磕著碰著都要心疼半天的哥哥,也早把她當成挑撥薑淺離家出走的仇人。


    人生啊,還真是……諷刺至極。


    不過都到薑家了,薑糖也不想去想以前的事情了。


    薑淺大費周章將她叫來薑家,無非想羞辱她,她大不了就見招拆招嘛。


    放下心結後,薑糖坦然多了。


    她和傅沉鬱一起走進大廳,可人還沒見著,率先迎麵而來的,卻是一杯溫熱的咖啡。


    這歡迎儀式太過新奇,薑糖避無可避,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杯咖啡兜頭澆下來。


    “滾出去,誰讓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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