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病房。


    薑景源今天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緩了半天情緒才略微好點,這會已經睡了過去。


    等到他睡著了,薑淺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她起身走到窗邊,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周遭的繁華讓她心情越發沉悶下來。


    薑糖懷孕了。


    她其實已經做好了薑糖會懷孕的準備,但這個時候得知薑糖真的懷孕時,她心中又難免生出一種恐慌和害怕。


    她不是察覺不出來,傅沉鬱對她的態度愈發的冷漠。


    如果不是還有阿源在中間做紐帶,興許傅沉鬱已經不想再見到她了吧。


    她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傅沉鬱和薑糖走到最後麽?


    那是她最愛的男人啊,她又怎麽會甘心!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薑淺揉了把臉,將那些複雜的思緒收起來,這才說了一聲進來。


    來人竟然是傅沉鬱。


    看到他,薑淺眼中閃過一陣驚喜,她大步走過去,伸手就想去抱傅沉鬱的手臂,“沉鬱。”


    傅沉鬱側了側身子,不動聲色躲開了薑淺,這才扭頭看了一眼已經睡過去的薑景原,眼神略微緩和兩分。


    他躲避的動作那樣明顯,就像是隻把她當成了一團垃圾那般。


    薑淺心中不由一痛,“沉鬱,你真的要這麽狠心麽?好歹我還給你生過一個孩子!”


    他們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傅沉鬱現在這樣避她如蛇蠍,又是何必呢?


    聞言,傅沉鬱唇角微微牽起一抹弧度,眼角全是諷刺,“如果不是看在阿源的份上,你現在已經在監獄了。”


    他回頭,眼神沒有半點溫度落在薑淺臉上。


    薑淺臉色驟變,被傅沉鬱那陰冷的眸子看著,她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這才白著一張臉問傅沉鬱,“你什麽意思?”


    傅沉鬱皺眉,回頭看了一眼睡得有些不安穩的薑景源,抬手握住了薑淺的胳膊,不顧她掙紮,將她拉出了病房。


    一路走到了小客廳,傅沉鬱才甩開薑淺的手,壓低了聲音小聲道。


    “張立哲的事情,有你的手筆吧。”


    薑淺心中一個咯噔,她臉上的血色急速褪去,好半晌後才搖著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說著她就要推開傅沉鬱往病房裏走。


    傅沉鬱沒有攔她。


    他看著她有些慌亂的背影,眸光一寸寸涼了下去,“薑淺,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你好自為之。”


    薑淺幾個大步跑進病房,“嘭”一下將門合上。


    她努力的想要把傅沉鬱剛才說的那番話忘記,但腦海中翻來覆去的,卻始終是傅沉鬱聲音冷淡的說:“薑淺,你好自為之。”


    她明明都已經做得那麽隱蔽了,傅沉鬱為什麽會發現?


    傅沉鬱沒有再進去,他沉著臉,轉身出了病房。


    今天過來,他主要是想看看阿源。


    親眼看到阿源身體狀況還不錯,他就放心了。


    沒錯,下午他騙了薑糖。


    張立哲的兒子在慈心醫院住院不假,但是他和薑淺卻根本沒有什麽接觸的機會。


    兩人會認識,是薑淺一手主導。


    今天發生的這一切,也全都有薑淺的指導。


    隻是,傅沉鬱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那個連一隻小螞蟻都不敢踩死的女孩兒,會變得這般麵目可憎。


    那是她的親兒子,她也能狠心到拿來當誘餌。


    這個女人,她實在太冷血。


    正好在醫院,傅沉鬱順便去了一趟住院部頂層。


    和樓下相比,頂層安靜太多。


    強光從頭頂射下來,照得整個走廊有一種失真般的炫白。


    一行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鏢站在門口,個個腰上別著槍,神情一個賽著一個的嚴肅。


    傅沉鬱走過去時,那一行人整齊劃一的喊:“傅總。”


    傅沉鬱點了個頭,信步走了進去。


    推開一扇厚重的鐵門後,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


    和走廊的亮堂相比,房間裏又黑得太過分。


    傅沉鬱摸到牆上的燈打開了,這才看到房間裏亂糟糟的,遮光窗簾嚴嚴實實的罩著。23sk.


    男人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身子蜷縮著靠在牆角,眼神呆且空洞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阿舟。”


    傅沉鬱走過去,彎腰把正在發呆的男人從地上拉起來,“我來看看你。”


    聽到說話聲,男人這才抬頭看向傅沉鬱,他薄唇動了動,可惜聲音太小,傅沉鬱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


    “她還好麽?”


    男人緊握住傅沉鬱的手,固執地重複一遍。


    他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聲音又啞又澀,像是從很久沒用過早已經生鏽的水龍頭裏擰出來的初水。


    傅沉鬱靜靜看著他那張已經脫了相的臉,喉結上下滾動,發出一個字:“嗯。”


    見狀,男人渾身的神經都鬆懈了。


    他露出一個釋懷的笑容,“那就好。”


    傅沉鬱這才收起被他緊緊攥在手心的手。


    低頭一瞧,手背處已經被捏出一塊淤青,可想而知剛才男人的力氣有多大。


    男人還想再說兩句什麽,可他拽著衣擺低著頭猶豫了半天,卻隻說出一句,“對不起。”


    他臉上全是內疚,連眼圈都跟著紅了。


    傅沉鬱微微歎氣,他抬頭在男人肩膀上用力捏了捏,“我沒有怪你,阿舟,你不用自責。”


    可阿舟卻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當中。


    他頭越垂越低,嘴巴不停嗡動著,翻來覆去的都是那三個字,“對不起。”


    眼見他情緒要開始失控,傅沉鬱眼疾手快走去按了鈴。


    沒多久,就有兩個醫生神情嚴肅衝了進來,他們拿著鎮定劑,熟練往阿舟手臂上一紮。


    阿舟身子痙攣了兩下,很快就暈了過去。


    看到他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針頭,傅沉鬱心情越發沉悶了。


    好久後,他才強迫自己收回視線,狠了狠心推開門離開。


    回到停車場時,周特助正在接聽電話。


    他很嚴肅的嗯了兩聲,等傅沉鬱上車後,他才掛斷了電話,隨後回過頭來看向傅沉鬱,“傅總,小六他們已經查到一年前他在m國的行動軌跡。”


    “資料發給我。”聞言,傅沉鬱那張略顯疲態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一絲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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