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做好時,正好是晚上六點半。


    客廳餐桌上燃著紅色燭火。


    連淵將飯菜擺在桌子上,南黎則是從臥室裏拎出醒酒器。


    裏麵足足盛了兩瓶的紅酒。


    過年嘛,必須慶祝一下!


    先是給阿凡達開了兩盒鮮肉罐頭,又給它扔了一根大牛骨,南黎這才坐到了桌旁。


    看著滿桌子都是肉,南黎不禁對他豎起大拇指,“知道我愛吃肉,一個青菜都不做!”


    要說南黎愛吃什麽,當然是肉,肉肉抗餓香又香,誰能不愛呢!


    她給兩人倒了紅酒,主動舉起杯子,和連淵的碰了一下,“來來來,幹杯!希望我們能在末世好好生存下去!希望你身體盡快恢複。”


    連淵看她迫不及待的就往嘴裏灌,不禁蹙眉,“慢點喝。”


    他現在倒是沒那麽想恢複身體了。


    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但這話他沒說,說完南黎肯定懷疑他有所圖謀。


    一頓飯,南黎吃的十分開心,每道菜她都不停的誇讚好吃,這讓連淵的心情跟著往上提了好幾個度。


    酒足飯飽後,醒酒器也見底了。


    南黎臉頰紅撲撲的,指著對麵的少年,舌頭有些發軟,“你酒量這麽好?”


    連淵覺得,他喝的這個東西,和之前的果茶奶茶沒啥區別。


    南黎卻已經醉眼迷離。


    她撐著桌沿站起身,“春晚快來了,哦不對,沒有春晚,但我平板裏有往年的春晚,我們一起看!”


    她跑進臥室,將平板拿出來,支在茶幾上。


    南黎抱著膝蓋,縮在沙發的角落,眼睛發直盯著屏幕。


    直到馮大叔出現在視野裏,南黎的臉上終於浮現笑意,幾乎和畫麵裏的聲音同步開口,“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我想死你們啦!”


    她癡癡發笑,看向朝自己走來的少年,“雖然最近這些年春晚沒什麽意思,但是這幾位老藝術家的小品相聲還是不錯的!”


    連淵抓起羊絨毯,將她裹起來,坐在旁邊跟她一起看。


    “但回不去了,再也看不到這樣的平安盛世了。”喝酒後,南黎的話就會變多,此刻語氣裏染上平日不常見的惆悵。


    她自然是懷念陽光明媚,春暖花開,綠樹成蔭的日子的。


    末世裏幸存下來的人,誰不懷念呢。


    可懷念毛用沒有。


    靠在椅背上,南黎慢慢閉上眼。


    連淵忽然盯著屏幕問,“現在最想做的事是什麽?”


    南黎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跟自己說話,無意識的回答,“放煙花,小時候隻有過年我媽媽才有時間陪我,平時她就在她的生物公司裏忙,全世界各地飛,所以我特喜歡過年。”


    “上學時都是祁叔陪我,同學們嘲笑我是野種,有的說祁叔是我爸,說我爸是獨眼龍,說我媽跟祁叔一起把我爸弄死了。”


    “哦,他們說我跟我媽一樣心狠手辣,其實我就是把胡咧咧的男同學腦袋砸出兩個窟窿,把一個嘴欠的女同學踹進旱廁裏,哪狠了?”


    南黎動了動身體,酒勁兒上頭後,她感覺整個人都要飄了。


    連淵靜靜看著她,灰色眼底湧動出些許心疼的情緒。


    忽然聽到打火機哢噠一聲響,南黎立刻睜眼,就見眼前迸發出瑩亮的花火。


    她瞪大眼睛,喜出望外的爬下沙發,蹲在地毯上看著那抹光亮,“仙女棒!在哪找到的?”


    她眼底盛著晶瑩的流光,嘴角的笑意不是騙人的。


    這是連淵認識南黎大半年,第一次見她露出這樣的笑容。


    “希望你的願望都能實現,新年快樂。”連淵遞給她幾支仙女棒。


    兩人在屋子裏點燃不少支,最後她終於頭一沉,栽在了沙發上。


    連淵抓起羊絨毯將她蓋好,給她未痊愈的手指抹了藥膏,準備起身時,看到南黎安穩的睡顏。


    他給阿凡達使了個眼神,大狗子立刻走了過來。


    連淵按動戒指,熒光將兩人一狗靠在一起的畫麵定格儲存,這才起身去收拾餐桌。m.23sk.


    南黎就伴隨著平板裏春晚的聲音,一直睡到了手機鬧鍾響起。


    她猛地睜開眼,摸過茶幾上的手機一看。


    【大年初一剪頭發!】


    她立刻就精神了,撈出茶幾下麵的理發工具,拿著剪刀,對著耳際的一縷頭發剪了下去!


    南正書,給爺死!


    連淵坐在沙發尾端,看到南黎跟詐屍一樣坐起來,抓起剪子就開始剪頭發,表情還無比猙獰,嚇得他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剪完第一縷後,南黎鬆了口氣,然後開始傻笑。


    她在這嘔什麽氣,南正書可能連這場大暴雪都熬不過去。


    連淵見她表情緩和,輕聲問,“需要幫忙嗎?”


    南黎聽他之前說會理發,想到自己上次理出的摩登發型,她也想換換口味了。


    將剪刀遞過去,“剪得醜,把你頭打掉。”


    連淵,“……”現在說不會是不是晚了……


    南黎在自己身上圍了個床單,坐在板凳上,靜等理發師上崗。


    連淵站在她身後,對著這顆頭開始哢嚓哢嚓。


    半個小時後,連淵將床單卸下來一抖,說了句,“好了。”


    南黎迫不及待衝進衛生間,對著鏡子左右晃頭。


    齊耳短發,下方修正的工整又極具層次,愈發襯得她這張臉美若天仙!


    南黎對著鏡子欣賞半天自己的盛世美顏,然後從衛生間跑出去。


    她一把奪過連淵準備收起的理發工具,雙眼放光地盯著少年圓潤的腦袋,“禮尚往來,我也幫你剪頭發!你有舅舅嗎?沒事,你外星人,地球的咒語應該弄不死你舅舅。”


    連淵表示,他當時怕極了。


    可南黎對她說,‘癡呆警告!’……


    被按在椅子上,床單圍在他脖頸處,南黎手一收緊,他差點被勒斷氣。


    剪刀在他腦袋上剪來剪去,他苦著一張臉敢怒不敢言。


    南黎覺得左邊剪得很棒,可是右邊似乎剪多了,那左邊就再剪點就均勻了!


    結果左邊又剪多了,那右邊再來點!


    一來二去,三番五次,連淵純黑色的頭發,露出了頭皮……


    南黎看著這顆光禿禿的,像被阿凡達啃過的圓潤腦殼,摸了摸鼻子,訕訕一笑。


    她後退一步,對著連淵豎起大拇指,“真帥!”


    連淵,“……”我信你個鬼!


    “果真,寸頭才是檢驗顏值的唯一標準!”南黎違心的開口,然後將剪刀梳子一扔,立刻回了臥室,“晚安我睡啦!新年快樂!”


    連淵無力的挪到衛生間,看著自己的頭發,他皺了皺眉,又皺了皺眉,最終笑出聲。


    想想二百七十二年的時光裏,從沒有人敢碰他一根毫毛,結果來到這顆藍色星球……


    他不止死皮賴臉跟在她身邊,更要做飯洗衣服擦地板,還要搜集物資照顧人,甚至被她欺負到頭上,直接剃了寸頭,然而這一切都沒有任何不適。


    打開儲物戒,熒光屏幕將他籠罩,這樣的形象便被儲存在數據庫中。


    雖然不太好看,但……值得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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