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骨散。微微一撮粉末就可以將人變得四肢無力,任人擺布。


    蘇冷久覺得這個人一定和她有仇,給她下的劑量足足能麻痹一頭成年公牛。她現在能存留一絲神智就要感恩戴德了。


    那人將她雙眼綁上布條,扛在肩上。


    眼前忽明忽暗,周圍先是嘈雜宛如市井,又是極致的安靜,最後聞到了沁人的梅花香。


    咚。


    那人把她重重來了個過肩摔。蘇冷久覺得自己頭要裂開了。


    什麽深仇大恨。蘇冷久想張嘴罵人,可就連舌頭也被軟骨散麻醉,發不出一絲聲音。


    “人,我帶來了。”是個女人的聲音。


    “把她先放這,等師父回來。”一個聲音尖得像公雞的男人說。


    緊接著是重重的關門聲。


    屋裏暗香襲人,屋外應是開滿梅花。


    蘇冷久在地上努力掙紮著,像一隻紅色的鯰魚。


    作為一個鬼,被麻藥整成這樣。蘇冷久覺得很丟人。


    過了一會兒,身上的麻勁才消散了些。


    蘇冷久使盡渾身解數,緩緩抬起一根指頭,慢慢把眼睛上的粗布挑開一個邊。


    傍晚的陽光就這麽照進眼裏。


    她看見窗外斜斜伸進來幾枝白梅,風一吹,花瓣飄進屋裏,滿室馨香。


    梅花。


    她想起之前算命老頭所說的貴人。


    “你命裏有兩個貴人,一個名字裏帶梅。”


    這裏有會有人名字裏帶梅嗎?


    蘇冷久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太可笑,她還能不能活那麽久候還不知道呢。這些人怕是對她沒什麽好意。


    先逃出這個地方再說。


    蘇冷久試著站起來,整個身子貼在牆上,雙腿直打顫,慢慢挪著。


    當你整隻手麻了,你隻會覺得有些刺痛甚至還有些刺激;當你整個人都是麻的,你就能體會蘇冷久的感受了。


    每走一步都能看見走馬燈。


    好不容易挪到門邊,蘇冷久費力地拉開。卻又一把被門外的人狠狠推到地上。


    蘇冷久抬眼看過去,是個二十歲左右的苗條女子。


    那個人杏眼圓瞪,咬著雙唇,含淚的雙目裏盡是仇恨。她舉起一條深紫色長鏈,對著蘇冷久就抽了下去。


    蘇冷久緊緊閉上眼睛。


    那鎖鏈重重打了一下,便沒有繼續了。


    “等你麻醉散去,我定會讓你也嚐受一遍他的痛苦。”女人說完,便抬腿而去,還把門鎖上了。


    蘇冷久看了看自己被鞭子抽中的地方,果然皮開肉綻。


    如果沒有軟骨散,一定很疼。


    嚐受他的痛苦?他是誰?


    那個女人又是誰?


    窗外的梅花搖曳,蘇冷久艱難地走過去。


    果然,這扇窗外,不遠處是一堵厚厚的高牆。


    蘇冷久有些後悔。要是當時和段輕眉學輕功就好了。興許就能翻出那座牆。


    可若是蘇冷久當時跟段輕眉走了,之後也不會發生這一係列的事。


    不知段輕眉現在又在哪?


    蘇冷久看著夕陽逐漸消失不見,天色越來越暗。


    她又想起婚禮上花成瀚的眼神,和剛剛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仇恨,憤怒,想將她碎屍萬段。


    可她不得不承認,好看的人即使是這幅神情,也是好看地驚心動魄。


    世有安容王,如明月星輝。


    她承認,自己動了心,當初本隻是想遠遠地看著他就好。


    可沒想到,第一次和他相見,他將她當做青樓娼妓,當眾羞辱;


    第二次見麵,她在與太子的婚禮上當眾捅了太子。


    下一次,不會再見麵了吧。


    如此也罷。我身上背負的仇恨早就注定我們不會有什麽可能。


    公子如玉,一見傾心,在家仇國恨麵前都是笑話。


    舅舅,我對不起你。希望你千萬不要被牽連才好。


    娘親。蘇冷久看著手腕上的玉鐲,腦海裏浮現出蘇世玉的一顰一笑,垂下的溫柔眼眸。


    她迎著風哭。刺骨的寒風將眼淚吹幹,掛在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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