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老爹都魔怔了,楚擎隻能從頭說起,查稅、查李家、入宮當教習、麒麟石、換血、半日時間從千騎營小旗升到了副統領。


    老楚聽的一愣一愣的,擺著手指頭算了半天,算時間。


    老子隻是離京了兩個月,這怎麽聽著像離開兩年了呢?


    楚文盛再次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作為一個老父親,兒子身上發生了這麽多事,自己卻一無所知,挫敗、自責、懷疑、傷心,各種負麵情緒…反正心裏怎麽想的不知道,臉上是這麽流露出來的,挫敗、自責、懷疑、傷心等負麵情緒。


    楚擎看了眼楚文盛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試探性的,講起了最後一件事。


    “爹,就是咱家之前買的地,我…我都用來救濟災民了,現在那片地,準確的說,名義上還是咱家的,但是使用權,是流民的,不過您放心,產權是咱家的。”


    楚文盛雙目無神的看了眼楚擎,站起身,伸出手,將楚擎手上那裝滿銀票的包袱拽了回去,然後回屋,關門。


    半炷香後,老楚出來了,手上抓著好幾把銅鑰匙,裝銀票的包袱不知道藏哪了。


    那眼神,看著楚擎的眼神,就如同看著一個日月無光的敗家子。


    凝望著楚擎,足足半晌,楚文盛終於開口了。


    “爹入宮了。”


    “爹,我在千騎營就待幾…”


    “你想做甚就作甚。”


    就這樣楚文盛在楚擎哭笑不得的注視下,離開了楚府。


    “至於嗎。”楚擎坐在石凳上,看向福三,很是無奈:“那些地也值不了多少錢。”


    其實關於這件事,楚擎也考慮過。


    不說出發點,不談道義,也不講對得起良心,就說得與失,如果天子肯定這件事,肯定楚家拿自家地救濟災民,並表示出高度讚揚,那麽看似沒了地,可實際上收獲了很多極為重要的東西,從這一點上看,這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再說了,老爹抄家帶回來那麽多錢,再買就是了。


    福三搖了搖頭,想要說點什麽,可是嘴笨,表達不出來。


    他想說的是,老楚一副鬧心扒拉的模樣,並不是因為地,而是楚擎在不知不覺間縱身跳躍進了一個漩渦,朝堂上的漩渦,天子與朝臣,皇權與世家,善良與邪惡交織碰撞出的一個漩渦,在這個漩渦之中,沒有人可以在漩渦消失前全身而退,隻要進去,要麽生,要麽死,沒有任何其他可能性,沒有任何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最可怕的是,這個漩渦,永遠不會徹底消失。


    門子又跑進來了,說是千騎營的人來了,讓楚擎速去衙署,陳言回來了。


    楚擎不敢耽誤,連忙換好了衣服帶著福三前往千騎營衙署。


    混到了今天,楚擎還是靠兩條腿,不乘轎,也不騎馬,更是沒買過馬車。


    一路到了千騎營衙署外,楚擎這才發現,竟然有京衛守在外麵,身背弓腰挎刀,站在衙署外的道路兩旁,大約三十人左右。


    入了衙署,滿麵疲憊之色的江月生迎了上來,露出了一絲笑容。


    “李木、李林、李文禮、李刻,李家父子四人,都被抓回來了。”


    楚擎張大了嘴巴:“蕭縣大魔王李木也抓回來了?”


    江月生點了點頭。


    楚擎哈哈一笑,看向福三:“什麽叫驚喜,這特麽就叫驚喜!”


    不待福三回話,楚擎直奔地牢。m.23sk.


    剛下地牢,一聲響亮的鞭打聲傳入耳中,緊接著則是哀嚎之聲。


    楚擎嚇了一機靈,眯著眼睛望去,這才看到牢房的最盡頭,捆著一個壯漢,一絲不掛,身上滿是鞭痕。


    陳言手握長鞭,語氣之中滿是陰冷:“李木,你也有今日!”


    楚擎快步走了過去,聽到了腳步聲,陳言轉頭。


    見到是楚擎,原本陳言還如同寒冰一般的麵孔,綻放出了笑容。


    “楚賢弟。”


    楚擎走上前,上下端詳片刻,微微鬆了口氣:“就知道你安然無恙。”


    “哈哈哈哈,也不看看愚兄是何人。”


    楚擎懶得聽陳言吹牛b,目光越過後者,看向了被捆著木樁子上傷痕累累的壯漢


    “這家夥就是李木?”


    陳言點頭,雙目之中再次浮現出了怒色:“畜生,喪心病狂的畜生!”


    李木長的很壯,不像個文臣或是縣令,更像是個將軍,濃眉大眼,國字臉,說不上英俊或是醜,但是第一眼望去,給人一種很“牢靠”的感覺,帶點偉光正的意思。


    身上皮開肉綻的李木,抬起了頭,看向楚擎,竟然露出了笑容。


    “你就是楚擎?”


    楚擎皺眉,沒接口。


    李木桀桀怪笑道:“不像是個硬茬,我李家,怎會栽在你手中。”


    李木並不知道陳言才是真正的千騎營統領,和外界一樣,以為楚擎才是。


    就在昨夜,陳言帶著五十名千騎營探馬進入了蕭縣,夜襲縣府,將他帶回了京中。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木還以為,李家被抓了這麽多人,都是千騎營策劃的,也都是楚擎這位副統領策劃的。


    實際上並非如此,李家的完蛋,有很多客觀因素,李家的人各自作死,各自踩雷,各自暴雷,最終整整齊齊的就被安排在了千騎營的地牢中了。


    楚擎抱著膀子走上前兩步,嘖嘖稱奇:“李家人就是骨頭硬,你不怕死?”


    李木舔了舔沾有血跡的嘴唇:“本官,自然是怕的,那陳統領,你呢,又如何,怕死嗎?”


    一陣勁風擦過楚擎的麵頰,“啪”的一聲,李木的肩膀又是一條血痕。


    驚魂未定的楚擎轉頭叫道:“別再抽著我!”


    陳言滿麵怒意的說道:“何須與他多費唇舌,鐵證如山,他李家一個都活不了。”


    “鐵證如山了你還抽他幹什麽?”


    “這人…這人可謂是豬狗不如!”


    陳言回頭喊道:“來人,將蕭縣縣判供證帶來。”


    楚擎不明所以,過了片刻,一個探馬跑了過來,將厚厚一摞子證言交給了他。


    楚擎接過後,一目十行的看下去,這一看便是怒不可遏。


    將證言扔給福三,楚擎四下看著,最終找到一根比陳言手中長鞭更粗更大的鞭子,握在手中就抽向了李木。


    一邊抽,楚擎一邊罵。


    “你還是人嗎,要反就反,弄死那麽百姓幹什麽!”


    “那些妓家礙你事了,送上山被禍害完了,不給錢不說,還滅了口曝屍荒野!”


    “怪不得你們李家買流民,買那麽多流民,原來都被拉去開山了!”


    “蕭縣後山埋了多少屍骨,李木,你就是死了,到了閻王殿,也得下油鍋!”


    暴怒之下楚擎抽了十幾鞭子,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將鞭子遞給陳言。


    “繼續抽,換我這根,更大,更粗,抽死這個王八蛋!”


    陳言點了點頭,結果鞭子,掄圓了胳膊就開始抽。


    楚擎在旁邊加油鼓勁:“粗不粗,大不大,叫爸爸,抽死這個畜生!”


    頃刻間,李木身上再無一塊好皮,疼的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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