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想笑,不敢。


    雖然天子那時候沒登基,可怎麽說也是皇子,結果從北邊關跑到東海去招攬人家,一根毛沒帶走,還被罵了一頓。


    陳言沒好氣的說道:“想笑你笑就是,不用忍著。”


    楚擎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對於天子出醜這種事,他是喜聞樂見的。


    不,凡是大人物出醜,他都是喜聞樂見的,這就是屌絲心理。


    陳言也笑出了聲,搖頭道:“四哥這罵,挨的倒是不冤,湖女部落為國征戰,卻落到了如此境地,若我是那酋長,莫說罵,八成會亮刀子。”


    楚擎深以為然,是自己的話,當時就得帶人出去剁了天子了。


    陳言靠在牆磚上,頗為無奈。


    湖女部落猛是猛,可惜朝廷給人家傷的太狠了。


    陳言也在軍中混過,要不然也不可能率領千騎營。


    陳老九與黃老四兄弟二人,曾立下宏願,掃平中州不臣開創大昌盛世。


    想要開創盛世,首先就要有強大的軍事力量,可事實上,昌朝如今的軍備差強人意,能打的特別能打,比如邊軍和八大營精銳,不能打的,又特別不能打,比如府兵和屯兵衛。


    黃老四登基後,雖然沒有顯山漏水,可一直都憋著一股勁兒重整兵部以及軍伍體係。


    黃老四因為特殊的經曆,知道番蠻作戰能力特別強,總想著徹底收複境內所有番蠻部落為己用,當初去東海招攬湖女部落,也是存著立個樣板榜樣的心思。


    當然,他想法挺好,但是湖女部落隻送給他四個字。


    無聲的歎了口氣,陳言也沒心思和楚擎這個門外漢說那麽多,不過還是很開心的笑道:“拍賣行一事做的不錯,日後,袍澤們也不怕發不出糧餉了。”


    “不客氣。”楚擎撇了撇嘴:“是我活該做的。”


    “啊?”


    “說錯了,這活是我該做的。”23sk.


    陳言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聽江月生說,四哥下了旨,任你為大統領了?”


    “聽江月生說?”楚擎滿麵古怪:“我以為是你讓天子給我升職了。”


    “不。”陳言搖了搖頭:“與我無關,最近我還未入過宮。”


    “哦,差點忘了問了,前段時間你跑哪去了,接連一個多月沒看著你,別告訴我又回戶部做那個主事了?”


    “潿江,以戶部查稅為由,帶著一些探馬前往了潿江以南。”


    “吳王的事?”


    “不錯。”陳言壓低了聲音,將潿江一行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四個字,歌舞升平,絲毫看不出來吳王要反的征兆,陳言和千騎營探馬暗自調查了許久,各大屯兵衛,折衝府,並沒有被吳王暗自拉攏,就連那些番蠻部落,吳王都未接觸過。


    陳老九去潿江,其實就是抱著搜集罪證的目的去的。


    李家人現在還在刑部大牢裏關著呢,沒被砍頭,就是等著時機到了的時候讓他們揭露吳王的反心。


    可吳王畢竟是王爺,哪怕君臣都知道這位王爺遲早會造反,實際上卻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要是能給吳王抓來還好,問題是這老家夥在封地那邊,真要是派兵過去,吳王就會說是朝廷逼他反的,老四反倒是不占“理”了。


    陳言去了之後,絲毫端倪沒看出來,吳王就是一副逍遙王爺的模樣,天天管理管理封地,再飲飲酒作作樂,封地那些軍卒,也沒有任何枕戈待旦的模樣。


    楚擎皺著眉頭問道:“是不是李文禮和周有為暴露後,吳王害怕了,不敢再行不軌之事?”


    “不會。”陳言臉上也滿是困惑之色:“那麒麟石,就是吳王贈予四哥的,加之拉攏李家之事,賊心不死還是想要圖謀大寶,早晚會造反,可在潿江,卻絲毫看不出端倪,愚兄了解吳王,昌承恪絕不是輕易放棄之人。”


    楚擎微微哦了一聲,對於這種事,他不是很感興趣,也不是很擔心。


    潿江以南富裕,不假,但是並不能打。


    昌朝十五道,東海三道,邊關三道,這六道的兵力不能調動,除了潿江三道,還有六道兵力,光靠人數,這六道兵力都可以摁著潿江以南往死裏削。


    打仗當然不是簡單的加減法,楚擎不懂,但是福三懂,之前楚擎問過,如果吳王叛了,朝廷能打過嗎。


    福三說不是能不能打過的事,而是打多久,朝廷舍不舍的花錢。


    用三哥的話來說,真要是不在乎錢糧,直接去兵部,找柱國將軍秦罡作為主帥,再抽簽抽出三個雲麾將軍作為副帥,八大營隨便帶走其中三支往潿江那邊趕,沿途隨便將一些屯兵衛和折衝府的軍卒編入平叛大軍湊人頭,到潿江的時候意思意思湊夠五到十萬大軍,最後就可以渡江過去往死裏揍吳王了。


    陳言也看出來楚擎漠不關心,笑著問道:“你將湖女部落的人帶到衙署之中,又要坑人?”


    “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身為天子親軍大統領,隻是閑暇之餘去遛彎,見到了不平事,所以才吼上了一聲管一管這不平事,你再亂說,小心我告你匪棒。”


    陳言微微一笑,不再追問,去吃雞兒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楚擎如今成了大統領,統管千騎營,那麽和陳言這個九皇子就沒有了任何關係,楚擎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回到後院,三隻肥雞已經被報銷了,被曹琥一個人報銷的,一根雞骨頭都不剩。


    曹琥吃的很仔細,啃了肉,將雞骨頭留下,放在腿上,見到鍋裏連根雞毛都沒有後,這才將骨頭塞在嘴裏,嘎嘣嘎嘣的嚼著,嚼碎後再吞咽進肚子裏。


    楚擎看的都覺得可憐,讓福三去後廚將能吃的都拿來,什麽饢餅、醬菜、肉幹之類的。


    曹琥轉過頭,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蟹蟹。”


    更多的吃的被送來了,還有兩壇子濁酒。


    曹琥笑的更開心了,離開湖城後,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個世間的“愛”。


    “你們要人打架嗎。”曹琥一邊往嘴裏胡吃海塞著,一邊望著楚擎問道:“我們能打,一條命,一萬貫,怎麽樣?”


    楚擎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說。


    在昌境生活的番蠻,似乎隻有一個用處,那就是砍人,昌人這麽想,番人,也是這麽想的。


    見到楚擎不說話,曹琥主動降價了:“一千貫?”


    楚擎:“不是錢的事,我也不需要…”


    曹琥:“三百文總成吧?”


    陳言險些破口大罵。


    兩年前你他娘的怎麽不說?


    曹琥一咬牙:“一百文?”


    福三沒好氣的說道:“我家少爺要你們一群番人打架做什麽,吃你的東西吧。”


    曹琥給出了最終價碼:“八十文,不能再少了!”


    “你是傻子不成,我家少爺又不掌軍,送你四個字。”福三罵道:“去你娘的。”


    陳言捂著臉走了。


    他很是為黃老四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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