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京,議政殿。


    黃老四坐在龍椅之上,望著喋喋不休的群臣,麵無表情。


    就老四這皇帝,當的挺隨便的,很不走心。


    剛登基的時候,老四不佩戴玉冠,天天瞪著一雙死魚眼,弄個麵癱臉往那一杵,和誰欠他三十萬貫似的。


    老四還覺得自己這樣挺有性格,挺酷。


    後來發覺有時候朝會時間太長了,他想打哈欠都打不了,又給玉冠帶上了。


    最後就變成這個情況了,有時候佩戴,有時候不佩,全看心情了,這皇帝當的是越來越隨心所欲了。


    除此之外,天氣熱了,龍袍裏麵啥也沒有,就光著,和隨時要突然站起身一抖懷兒給大家看個好東風一樣。


    照例,議政殿內,又抄了起來。


    隻不過今天不是文臣們互噴,而是和兵部武將互噴。


    而文臣之首站的也不是南宮璽,而是吳王昌承恪。


    自從年前入京後,昌承恪就再也沒離開過,大家也不知道這老東西打的什麽鬼主意。


    武將一般不願意招惹文臣,今天之所以對噴,是因為涼戎開戰一事。


    雙方參賽選手分別是代表文臣的太仆寺,以及代表武將的兵部。


    代表太仆寺的,正是太仆寺寺卿白修齊,而代表兵部的,則是雲麾將軍譚忠義。


    先說文臣參賽選手,太仆寺寺卿白修齊今年五十一,很少參加朝堂互噴爭霸賽,職業生涯一共二十一戰,擁有二十一戰十八敗的丟人成績。


    為數不多的三場勝利,都是噴兵部噴贏的,其他負十八場,都被其他衙署的文臣給ko了,不是點數輸掉,就是直接被ko。


    而代表兵部將領們參賽選手,則是雲麾將軍譚忠義,戰績為十六戰,三平,八負,五勝。


    而譚選手職業生涯中的五勝,都是最近取得的,去年下半年跟著楚擎小團夥參賽獲取的勝利。


    所以這兩位業餘選手,可以稱得上是菜逼互叨,其精彩程度與博人傳不相上下。


    二人之所以滿嘴噴著吐沫星子,起因正是因為涼戎開戰一事。


    兵部代表譚選手的觀點是,馬,戰馬,越多越好,越多越好的戰馬,迅速送到邊關,武裝邊軍。


    文臣代表白選手的觀點是,邊軍軍報雖然送到了朝廷,可二王子阿勒根噠並不能代表涼戎,涼戎是否要全麵開戰尚未定論。


    二人此時手段百出,譚選手因為特殊的人生經曆以及個人素養等緣故,主要攻擊方式以對方女性親屬為主,包括但不限於各種髒器以及行為描述,並不間斷的進行毫無證據的個人猜想,已經逐步開始想要和對方選手親屬進行貌似某種不記名的曖昧關係。


    白選手寸步不讓,正努力爬到道德製高點上,以道德攻擊等方式咬文嚼字讓譚選手聽的雲裏霧裏,持續發動逼逼賴賴的技能。


    隨著比賽進入並不精彩的白熱化階段,裁判方黃老四及時開口,阻止了正準備和白選手沾親帶故的譚選手。


    “都給朕住嘴!”


    裏麵啥也不穿如同一個變態似的裁判方冷哼道:“軍國大事,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裁判方之所以提前介入,是因為裁判方親屬,素有準備造反的大反賊之稱的吳王昌承恪正在偷著樂。


    裁判親屬昌承恪最近總是上朝,每次當臣子們撕破臉皮吵吵鬧鬧的時候,就會表現出一幅我想樂,但是我忍著,還得讓你老四看出來的模樣,沒錯,我就是笑話你。


    這一點,其實老四還真比不上人家吳王。


    吳王在封地,不能說是土皇帝吧,至少也是個土皇帝,治下從來沒有文武不和的事。


    最早剛去封地的時候,昌承恪最見不得文武吵鬧,一吵鬧,他就覺得傷心,都是為了封地治理,自己人這麽罵來罵去的,也讓他心寒。


    後來傷心心寒的昌承恪,就給天天隻知道逼逼賴賴的文武們非自願性強迫消失了,包括親屬陪同一起消失。


    所以昌承恪笑話昌承佑,是有資格的。


    不過有一說一,昌承恪的封地就那麽點,名義上就是一個州府,影響力最多一個道,老四研究的是整個國家,沒太多可比性。


    而太仆寺寺卿白修齊平常就是個躲被窩裏悶屁吃的小角色,別看是寺卿,真沒什麽影響力,主動跳出來,是因為太仆寺管馬政的。


    譚忠平一開口就是六千匹戰馬,就是給白修齊倆腰子賣了也湊不出來。


    一急眼,白修齊衝著老四說道:“陛下,涼人開戰一事,尚未有定論,去年年關就說要打,可後來還不是成了戲言。”天籟小說網


    幾個知道內情的老臣無聲歎氣。


    去年,就是邊軍那群殺才自導自演的,涉及到英國公,陛下體恤馮洛沒計較這事,可這一次,開戰的事情是草原二王子阿勒根噠親口所說,可信度極高。


    “戰馬倒是其次,糧草,折衝府的府兵與屯兵衛的輔兵,都要調集,牽一發動全身。”白修齊滿麵苦澀:“若是再如去年一般,興師動眾後又是不打,關內哪能經得起如此折騰。”


    這老家夥說的倒是在理,不是不願意折騰,就怕白折騰。


    這也是狼來了的後果,現在搞的大家都不知道該不該信了。


    “江月生何在。”


    黃老四叫了一聲,最近被強製要求上朝的江月生出班:“末將在。”


    “邊關千騎營,可有消息。”


    江月生心裏直罵娘。


    正常來講,這種事除了軍報,邊關三道的探馬也會傳來消息。


    問題是三道的探馬現在都聽楚擎使喚,完了楚擎還懶,有事也不傳信,江月生想要了解邊關的事,還得去兵部看軍報,而不是通過以往千騎營傳遞的消息。


    “陛下,千騎營…千騎營探馬得知的消息,與軍報所書,幾乎一致。”


    之前被三哥懟了小半年,二狗也學聰明了,同樣放了個沒味的屁。


    就在此時,文臣之中走出一人,也是老臣,緩緩開口道:“昨夜,老臣的友人傳來一些書信,與邊關有關,與千騎營大統領楚擎有關。”


    開口之人,是正兒八經的京中軍器監監正,唐友吉。


    緩緩拜倒,唐友吉朗聲開口道:“三道軍器監監正,千騎營大統領楚擎,私自插手邊關軍務之事,初到邊關便動以私刑,斬殺桐城屯兵衛掌旗孫周,及桐城知州仇智,除此之外,旬陽道,孫、吳兩家,共計七百二十六人,皆被拿下大獄,至於這插手軍務之事,則是邊關各營的將軍們如今已是對楚監正極為不滿,卻礙於官職無可奈何,導致邊關人心惶惶,本就有外敵顧慮,楚監正又是插手軍務,老臣以為若不處置,極為不妥。”


    唐友吉這話音一落,文臣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麵色劇變。


    有倒吸一口涼氣的,有麵露驚恐的,還有下意識哆嗦一下的。


    眾人齊齊看向唐友吉,心裏直罵娘。


    有病是不是,說糧草和戰馬的事呢,你他娘的提這掃把星幹什麽,沒事找事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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