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黃老四都開始懷疑,楚家父子二人是不是串通好了的,這時間點卡的也太好了吧。


    還真是這麽回事,其實剛才楚擎說提高軍伍待遇的時候,真有不少文臣想要出班叫喚兩聲,不過最後想到風險太大,還是算了。


    現在這些臣子,那叫一個後怕啊。


    邴韜是反賊,叛亂的理由,是軍伍不被當人看。


    那麽如果自己跳出來,說該怎麽樣還怎麽樣,軍伍待遇不能提如何如何的。


    結果邴韜入殿了,用全家老小的性命告訴大家,軍伍不提高待遇,以後可能還會出現這樣的事,這就等於是說,誰反駁楚擎,誰就撞槍口上了,老四怎麽收拾反駁的臣子都不為過,也不會有人幫忙求情。


    非但如此,提高軍伍待遇這件事,迫在眉睫,誰反對,誰就是不想讓大昌好,希望繼續出現反賊!


    “邴韜,邴韜,邴韜。”


    黃老四接連念了三次名字,臉上滿是失望之色,這次,倒不是演的,而是真的無比失望。


    “朕,也不瞞諸臣,早知你有不臣之心,隻是卻不願相信,不願相信你這兵部尚書,當真變的如此狼心狗肺。”


    “狼心狗肺,誰才是狼心狗肺!”邴韜冷哼了一聲:“忠君愛國,忠的是哪門子君,君,隻給軍伍二百餘文,國豈能如此欺辱軍伍,陛下怕是不知,去年年關時間,兵部同僚給老夫來了信件,南郊,南郊莊子,便是上工的流民,一日都有百文可拿,而我軍伍,軍中好兒郎,一月,才二百餘文,這是什麽道理,哪有這樣的道理!”


    黃老四下意識的看向了殿柱旁邊藏著半拉身子的楚擎,楚擎一縮脖子,半拉身子都不露出來了。


    南宮平則是苦笑了一聲。


    當初給上工的百姓工錢定的這麽高,也是無奈之舉。


    首先快到冬日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其次是楚擎的錢,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必須盡快花出去,花不出去就會落人話柄,最重要的,則是百姓每天要上工足足六七個時辰,楚擎那時候對錢也沒什麽概念,而且收益已經計算好了,就是再多給一些也賠不了,長遠收益在那擺著呢。


    包括望原城也是,不投入大量金錢,不讓錢財流動起來,根本沒辦法振興經濟,至於物價翻倍這事,陶蔚然把控著,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百姓也不是傻子,不會賺多少花多少。


    說的通俗點,那就是不是自己的錢,將這個錢,都放在百姓的口袋裏,百姓哪來流通,同時控製物價,不是最好的辦法,卻是可以迅速在短時間內扭轉百姓窘境的法子,除此之外,昌朝的上工百姓,人力費用一直都太過低廉,低的令人發指,當時楚擎哪裏會想其他各行各業包括軍伍每個月的俸祿是多少。23sk.


    邴韜見到黃老四不說話,拔高了嗓門:“我大昌軍伍,用命,非但是自己的命,還有親族家眷的命,報效家國,二百餘文,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啪”的一聲,黃老四一個大嘴巴子抽在了邴韜的臉上。


    邴韜一咬牙,結果又挨了楚文盛一腳,動彈不得。


    “邴韜,那你來告訴朕,你這兵部尚書…是幹什麽吃的!”


    邴韜懵了。


    有臉怪老夫?


    老四繼續沉聲道:“朕,登基多久,你這兵部尚書,做了多久,為何,不見你上奏折,為何,不見你朝堂之上說這一番話,說啊,朕,聽你解釋!”


    邴韜眼眶暴跳:“老夫不過是兵部尚書,你才…”


    黃老四冷聲打斷道:“那你告訴朕,兵部尚書,應做什麽,不提及軍伍之事,不與太上皇說,不與朕說,那你這兵部尚書,應做何事,作戰嗎,好,既是作戰,為何你去了邊關,番人部落之禍,遲遲未解決!”


    “我…”


    “你什麽你,你若真是梟雄,朕高看你一眼,可你算什麽狗東西,跑到了南關,才敢說什麽軍伍苦,在京中,你為何不說,難道去了南關,就可解決此事嗎,對了,朕想了起來,在京中,你不敢說,去了南關,才敢說,為何敢說,因為你這滿嘴軍伍之人,想要南關的兵卒,助你這逆賊的不軌之事,既是軍伍苦,邴韜,你來告訴朕,為何,還要讓本就苦的軍伍,為你送命,與你叛亂!”


    邴韜目眥欲裂:“老夫非是利用軍伍!”


    “若是起刀兵,戰陣之上,你可敢身先士卒,衝殺在最前麵!”


    “敢!”


    “敢你娘!”又是一個大嘴巴子,結結實實呼在了邴韜的臉上,這一巴掌,直接將邴韜扇倒在地,黃老四咬牙切齒道:“你衝殺在戰陣殺,殺的是誰,不是朕的兒郎,不是朕的大昌軍伍,還是說,不是你口中憐惜的好兒郎!”


    一彎腰,直接將眼冒金星的邴韜抓了起來,老四的臉都快貼邴韜額頭上了,怒吼道:“你若不衝殺在陣前,在本陣之中,那便是利用軍伍,利用軍伍,自相殘殺,無論如何,你殺的,都是大昌軍伍,大昌的好兒郎,你有何顏麵膽敢在朕的麵前裝聖人,裝所謂憐惜軍伍的兵部尚書!”


    楚擎伸出個腦袋,望著暴怒的老四,麵色複雜,這話,有道理啊。


    一把將邴韜甩在地上,黃老四一指楚擎,手指又掃過楚擎身後的小夥伴,最後掃過兵部將領。


    “他們,才是大昌朝的中流砥柱,孫安,將那冊子拿來!”


    孫安快步跑來,老四將冊子甩在了邴韜的臉上:“你這癡蠢老狗,睜開你的狗眼,看一看,看一看,今日朝堂之上,議的是什麽,我大昌朝,又要如何對待軍伍!”


    老四手勁特別大,剛才那兩個嘴巴子,差點沒給邴韜眼珠子呼飛,邴韜下意識抓起已經翻開的冊子,這一看,如遭雷擊。


    一目十行的看下去,邴韜就跪在那裏,麵色無比灰敗:“不…不可能,決然不可能!”


    “不可能,嗬,奏此事的人,才是真正憐惜軍伍的人,你,不過是個偽君子吧了。”


    老四冷笑連連,不再說什麽,而是回到了龍椅之上。


    邴韜身體抑製不住的開始顫抖著,望著手中的冊子,足足許久,這才抬起頭,看領們,將領們,無不是百感交集,卻不言不語,再看向文臣們,文臣們,依舊看褲襠。


    老四身後的孫安就很鬧心,也不知道這群文臣們有什麽可顯擺的。


    楚擎無聲的歎息了一口。


    邴韜,真的很冤。


    運氣太差太差,如果自己沒有去草原,沒有通過暮花之口知道邴韜與金狼王有聯係,老爹也不會去南關,而自己一旦敲定提高軍伍待遇這件事,邴韜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哇”的一聲,邴韜放下冊子,痛哭流涕,這一刻,想必是無比絕望吧。


    就是不知是因落得如此下場而絕望,還是因沒料到昌朝真的要提高軍伍待遇而絕望,也或許,兩者都有。


    文武望著殿中失聲痛哭的邴韜,神色複雜。


    “哭,你還有臉哭!”


    就在這時,大理寺班中一個人走了出來,指著邴韜的鼻子就破口大罵:“裝什麽體恤軍伍,憐惜軍伍,不過是個假仁假義的虛偽之輩罷了!”


    邴韜抬起頭,見到是陶少章,淚流不止:“老夫…老夫隻是…隻是…”


    “邴韜!”陶少章滿麵正氣,冷聲道:“你當真,是體恤軍伍嗎,既如此,為何與金狼王大帳有來往,為何,要勾結涼賊,難道不是打著興兵作亂,讓我大昌朝首尾難顧的陰謀麽,在本官麵前,就莫要裝了,大昌朝首尾難顧,不知要害死多少百姓與軍伍,你莫要告訴本官,你未想到過,若是想到了,還敢如此做,還敢要害死不知多少軍民,你有何顏麵說你憐惜軍伍,大昌朝就是在薄待軍伍,也不會像你這般害死無數軍民,呸!”


    肖軼振臂一呼:“說的對,偽君子!”


    哭聲止住了,邴韜再次低下了頭,失魂落魄。


    “陛下!”陶少章衝著天子施禮,冷聲道:“謀逆大罪,罪不可恕,應斬!”


    黃老四微微點頭。


    他第一次發現,陶少章,竟然有些順眼了。


    這個順眼,不是說陶少章能力如何,而是一種看待事物的角度。


    邴韜,或許真是可憐軍伍,覺得軍伍太過可憐,實在是看不過去了。


    可事實就是事實,單單是勾結涼賊,整件事就變了味。


    南關如果亂,涼戎再打北關,東海勢必也會亂,最終害的,是百姓,是軍伍,是大昌朝所有軍民,難道邴韜想不到嗎,正是因為想到了,才會勾結涼賊,可天下大亂,軍民要死上多少,那所謂的體恤軍伍,便是笑話了。


    這才是老四動怒的緣故。


    在他眼中,邴韜,就是偽君子,十成十的偽君子,其罪當誅!


    “邴家,世代從戎,膝下三子,戰死其二,幼子,先天眼疾,念邴家世代功勞…朕,隻誅邴韜一人,三日後,乾陽門斬首示眾!”


    班中肖軼雙眼一亮。


    自己的路子,果然是對的,還是得立功啊!


    緩緩站起身,老四目光掃過所有臣子:“誰若膽敢再欺辱軍伍,薄待軍伍,利用軍伍,欺辱軍伍的親族,薄待軍伍的親族,利用軍伍的親族,朕,要你們狗命,散朝!”


    一聲散朝,黃老四龍行虎步的帶著孫安離開了。


    楚擎再次看向文臣那邊,滿麵失望之色。


    他真的很失望,連給軍伍發放土地的事都提了,竟然沒有一個站出來,京中佬不站出來也就罷了,那些外地佬,怎麽也不跳出來呢?


    小夥伴們也很失望,拳骨都捏的咯咯作響,一點用武之地都沒有。


    其實真有很多外地佬對楚擎的認知不全麵,可這群人也不是傻子,本來想跳出來的,結果一看京中佬都不跳出來,就覺得不對勁了,就先觀望一番。


    現在,外地佬就很慶幸,心裏也開始想,這千騎營狗日的,果然如同傳聞那般,壞,壞的很啊。


    還好剛才沒跳出來,這要一跳出來,豈不是上了那楚擎的惡當,萬幸,萬幸啊,這京中的水,也太深了吧,這花活,這套路,其他州府可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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