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琪的表情總是在變換著,溫柔似水、愧疚歉意、極為不舍,可不管是什麽表情,都沒有恨意,也不管是什麽表情,手上,都沒停下,如她所說,讓方不二經曆著切膚之痛。


    匕首扭轉,方不二整個身體都開始劇烈的抖動著,痛入骨髓,痛徹靈魂。


    “你以為,其他世家,會聯手對付我陶家,不,你錯了,是我陶家,應助楚大人,平了其他世家,你為何這麽笨,看不透,看不穿。”


    陶琪的臉上,又換了一種表情,失望,極為失望。


    “你還是不夠聰明,都說你聰明,可你依舊不夠聰明,沒有人看好楚大人,在京中,無人看好他,在邊關,無人看好的,可如今,大人就在那裏,還在那裏,你就不想想這是為何,那些不看好他的人,如今,在哪裏,若不然,我為何動用陶家人手,將米糧送往邊關。”


    四肢,終於都血肉模糊,陶琪,將匕首對準了方不二的腹部。


    “被刺殺的那一夜,我最不堪入目的模樣,被你見到了,可你卻說,你毫不在乎,我仍是你眼中,最美的女子,這話,是騙我的麽?”


    方不二哪裏還說的出話來,他現在隻求陶琪給他一個痛快。


    匕首,插入了方不二的腹部,陶琪再次流下了眼淚:“是騙我的嗎?”


    “不…不是。”方不二嘶吼出聲:“不是,不是不是,大小姐,殺了我,方不二求你,殺了我!”


    “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除了你,這世上,不會再有男子去心儀與我了,方不二,下輩子,離我遠一些,不要看我,一眼都不要。”


    一語落畢,陶琪的匕首紮進了方不二的腹部,聲音,如同寒冰一般。


    “你是瀛賊,我是昌人,在東海,昌人與瀛賊,水火不容,你曾經和我說過,賭咒發誓,這輩子,沒有害死過任何一個昌人,隻是逼不得已無可奈何,隻能看著,隻能無動於衷,我知你是騙我,可我不想查了,怕查到你是騙我的,就會討厭你,就會恨你,我還說,你若騙我,便讓你痛不欲生。”


    匕首,慢慢在方不二的腹部上撕扯著,很緩慢。


    “我陶琪,說到便要做到,我聽聞,瀛賊一些自詡勇士之人,會用一種奇特的方法自裁,切開自己的腹部,你總是將最有意思的事情告訴我,哄我開心,那麽,就最後一次哄我吧。”


    說完後,陶琪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嚎啕大哭,可雙手都握在了匕首上,用力的滑動著,恨不得將方不二一分為二一般。


    死死的閉著眼,流著淚,用著力。


    方不二,終於死了,死的,是那麽的痛苦。


    陶琪依舊狠狠的拉扯著匕首,一雙強有力的手掌,摁住了她的雙手。


    “哇”的一聲,陶琪鬆開了匕首,抱住了肖軼的腰部,哭的撕心裂肺。


    楚擎無聲的歎了口氣,衝著小夥伴們打了個眼色後,將大家都帶走了,隻留下肖軼與陶琪二人。


    眾人離開後,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具屍體。


    男人有些無措,左手摟著女人,右手抓著鐵槍,不知是該放女人,還是該放鐵槍。


    女人放聲大哭,雙手環抱著肖軼的腰部,隻是在那哭,為了那個女人都有的夢卻夢碎而哭。


    屍體就躺在那裏,鮮血淋漓,身上沒一塊好肉,即便死了,眼睛還大睜著,就仿佛在望著那對狗男女似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崩潰的陶琪,漸漸止住了眼淚。


    沒有人知道方不二到底是如何俘獲了陶琪的放心,可親手殺了方不二,陶琪心如死灰。


    二人經曆了什麽,又為何而經曆,沒有人知道,肖軼也不想知道。


    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最近以三哥為榜樣的男人,肖軼終於開始發揮了。


    “哎呀,一個死胖子罷了,有什麽可哭的,男人不多的是嘛,本將哪點不比他強,至少本將還活著。”


    肖軼發揮依舊穩定,他牢記三哥曾經說過的話,無需抬高自己,盡量貶低別人。


    陶琪臉上掛著淚水,慢慢站起身,微微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肖軼也反應過來了,自己可能沒發揮好,連忙說道:“日後本將照顧你,如何,男人多的是,本將就是響當當的好漢子。”


    陶琪看向了方不二的屍體,隻是看了那麽一眼,臉上再次浮現出痛苦之色。


    這種痛苦,似乎不單單是因為方不二的死。


    “陶姑娘,本將看的出你傷心欲絕,那胖子剛死,你傷心難過也是情理之中,要不到了岸上,你我成親,讓你樂嗬樂嗬,就當是衝喜了,怎麽樣?”


    說完後,肖軼雙眼一亮。


    誒呦,本將竟還有如此急智,這話說的,妙啊,天衣無縫,嚴絲縫合。


    陶琪收回了目光,雙眼之中極為無神,淡淡看了一眼肖軼。


    “你鍾情於我?”


    肖軼連連點頭:“鍾情,鍾情鍾情,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陶琪低垂眼簾:“他,在東平城,整整三年,三年來,總是偷瞧著我,他說,三年,三年,哪怕三十年,都會偷偷瞧著我,這才是鍾情於我,你所謂的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


    深吸了一口氣,鼻翼之間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陶琪麵呢喃道:“我想,葬了他,至少葬在陸上,不求風光,隻求有一處淺墳,有一處墓碑。”


    肖軼連連搖頭:“本將勸你打消這個想法,我表叔兒最是痛恨瀛賊,給他個全屍扔在海裏喂魚就不錯了。”


    陶琪沉默了。


    她看出來了,楚擎是極為痛恨瀛人。


    沉默了許久,陶琪開口道:“我欠楚大人一個解釋,楚大人,定是好奇為何我要嫁於方不二。”


    陶琪雙目還是無神,望著肖軼,沒頭沒尾的說道:“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打賭?”


    “既是打賭,也是給楚大人一個解釋。”陶琪口氣平淡的說道:“賭片刻後,你會對我敬而遠之,不會再纏著我,賭楚大人,會理解我為何要嫁給一個聲名不佳的海商。”


    肖軼撓了撓頭:“不懂你的意思。”


    “你賭,還是不賭,若輸了,你便幫我說服楚大人,讓我將方不二的屍首帶去安葬。”


    “那你要是輸了呢。”


    “我不會輸,你若與我賭,輸了後,便永遠會對我敬而遠之。”


    “你輸了,我贏了,又該如何?”


    “我不會輸。”


    “哎呀,婆婆媽媽,你就說,你輸了,又如何。”


    陶琪淒慘的笑道:“那我便嫁給你,怎麽樣。”


    “他娘的賭了。”肖軼搓了搓手:“如何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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