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了足足一刻鍾的大亂鬥,結束了。


    陳定瀾吸著涼氣,和溫雅等人麵麵相覷。


    楚擎的先鋒營,贏了,先勇營,不愧有著舟師的優良傳統和作風,被打躺下接近三成的人馬後,全都抱頭投降了。


    先鋒營戰損也比較高,被揍倒近一半人。


    楚擎的運氣很好,一眼就叨中了各大營中最廢物的先鋒營,這也就是有付家二少穿插敵陣,要不然,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打贏的機會,哪怕是廢物,他們也是墊底的存在。


    楚擎樂的很開心:“都給本帥爬起來,領賞錢,領過賞錢,回營睡大覺,摟著賞錢睡大覺,睡到午時!”


    先鋒營軍伍們,發出了興奮的歡呼聲,那些倒在地上鼻青臉腫的軍伍們,如同吃了滿血複活藥,撒丫子跑了過來搶錢了。


    楚擎微微一笑,帶著人回帥帳了。


    陳定瀾苦笑不已:“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


    見到楚擎走遠了,溫雅這才小聲說道:“可如此做,目的何在,戰陣,要有章法。”


    “他娘的!”


    拎著馬鞭的仇寶玉氣壞了,回頭破口大罵:“飯桶,統統都是飯桶,連先鋒營都打不過,都給老子爬起來,去海水裏泡著!”


    仇寶玉覺得楚擎是故意的,故意讓他丟人。


    溫雅嘿嘿直樂。


    任何新加入楚擎小團隊的人,隻要出醜,他都是喜聞樂見。


    可到了下午的時候,溫雅,樂不出來了。


    因為楚擎下午指名讓先鋒營的廢物們,削混編並被重新命名的蛟營軍伍。


    溫雅樂不出來,不是因為他率領的蛟營會輸,而是因為會贏。


    本就上午折損了不少的先鋒營衝進蛟營戰陣時,結局,已經注定了。


    溫雅暫時負責的混編蛟營,其中有一百多人是他從尚雲道帶過來的手下,其中一多半,都是半大的孩子。


    可這些孩子,這些大部分還沒其他軍伍胸口高的孩子們,讓所有人都震驚了,除了陳定瀾。


    當先鋒營中過來的時候,以白彪為首的娃娃兵們,迅速結陣,根本不管其他同營的舟師廢物。


    “盾!”


    一聲“盾”字從白彪口中喊出後,無論是那些孩子還是蛟營老卒,迅速組成盾牆。


    “守!”


    守字過後,盾牌整整齊齊的砸在沙灘上。


    “刺!”


    一聲刺字,沒有槍頭的長矛迅速遞出,剛衝過來的先鋒營,頓時被捅翻了一片。


    “守,進五!”


    長矛收回,盾牌抬起,前排軍伍向前前進五步,氣勢驚人。


    “刺!”


    很簡單的戰術,很簡單的戰陣,很簡單的命令,隨著半大的孩子白彪指揮著,蛟營軍伍一邊抵擋,一邊前進,而其他廢物們,雖廢卻不傻,連忙分散到兩翼。


    放個屁的功夫,戰陣絲毫缺口都沒有,先鋒營倒了下一大片。


    白彪雙目之中沒有任何感情色彩,高高舉起紅色旗幟:“落!”


    持盾軍伍蹲下身體,後排軍伍將盾牌放在了前排袍澤的後背上。


    “殺!”


    一聲殺字,白彪突然衝跑了起來,扛著手中木製陌刀,小小的人兒,從天而降,一記力劈華山劈到一個軍伍後,如同小號的盛兆軍,木製陌刀左衝右突,後排早已準備多時的蛟營軍伍們,紛紛踩在盾牌上跳進了敵陣之中。


    而原本持盾的軍伍,則是扔掉盾牌,分到兩翼,迅速組成了包圍圈,不斷壓縮著先鋒營的活動範圍。


    毫無爭議,毫無懸念,壓倒性的勝利,屬於蛟營。


    戰鬥結束的很快,因為付家二少沒上場,蹲在旁邊看熱鬧,並且操盤下注。


    溫雅額頭見了汗,小心翼翼看向了楚擎。


    楚擎麵色莫名,足足伴隨,扭頭看著溫雅:“廣懷道舟師府帥…舍你其誰!”


    溫雅先是一愣,緊接著徹底激動了,單膝跪地,重重行了個軍禮:“明公!”


    一聲明公,溫雅喊的撕心裂肺。


    楚擎微微一笑:“年後定了廣懷道舟師大營後,本嘟嘟,授你隨意募兵練兵之權,糧草錢財,可隨意支取。”


    溫雅埋下腦袋,這一刻,他決定了,哪怕楚擎造反,他也跟著,跟著楚擎,殺到天涯海角!


    多年來,因收了那麽多義子充入舟師,所有受到的委屈,所有受到的鄙夷,全部煙消雲散,楚擎的一句肯定,勝過世間所有曲解與唾棄。


    楚擎沒時間搭理眼眶漸紅的溫雅,大喊了一聲:“小彪,過來。”


    拖著木質陌刀的白彪跑了過來,看了看溫雅,又看了看楚擎。


    楚擎上去摸了摸白彪的腦袋,滿麵笑容。


    白彪後退了一步,似乎不喜歡楚擎的親昵動作,這個動作,專屬於溫雅。


    楚擎不以為意:“帶著你小兄弟們,去先鋒營營中,翻遍他們的軍帳,將上午我獎給他們的錢,全都搶走。”


    白彪還是那副萬年小冰山的模樣,看向溫雅。


    “還不快去,是嘟嘟賞給你們的。”


    “唯。”


    白彪轉過頭,大喊一聲:“兄弟們,隨小爺,搶錢!”


    就這樣,烏泱泱的蛟營軍伍們,撒腿跑向了先鋒營的營區。


    躺在地上鼻青臉腫的先鋒營軍伍們,想哭。


    他們習慣於打敗仗,可不習慣勝利。


    上午,勝利了,他們欣喜若狂。


    可下午,又敗了。


    如果問還有什麽事比這更糟心的,那就是…不但敗了,錢,還被搶跑了。


    陳定瀾麵露思索之色,楚擎淡淡的說道:“人世間最痛苦的事,就是別人有,我沒有,而更痛之事,便是本是我的,卻又被別人奪走了,得之快,失之快,就如同中了二等獎又馬上被雷劈了一般,我靠!”


    留下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後,楚擎離開了。


    楚擎剛走,麵無表情的仇寶玉衝著溫雅拱了拱手:“溫將軍。”


    “嗯。”溫雅背著手,和個大爺似的,滿麵得色:“怎地了。”


    “上午,我先勇營,輸了先鋒營,下午,你蛟營,打贏了先鋒營。”


    “哎呀,僥幸,僥幸,哈哈哈哈,誰叫你手下都是飯桶,沒承認,沒承讓。”


    “三日後,我先勇營,再與你蛟營較量一番!”


    一語落畢,也不管溫雅同不同意,仇寶玉轉過身,殺氣騰騰,迎風怒吼:“都給本將操練起來,軍陣,他娘的軍陣,誰若是軍陣不穩,老子扔他入海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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