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是傳統節日,極為重要的節日。


    在這個團圓的日子裏,百姓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海邊上工。


    可百姓們來了,拖家帶口的帶來了,這隻能證明一件事,元日,不值得他們高興,不值得他們團圓。


    連節日都不在乎的人,要去上工,要去賺錢,甚至隻是為了管吃管住,可想而知,他們的生活,會是多麽的悲苦,處境,要有多麽的艱難。


    綠珠歡天喜地的帶著人去安置百姓了。


    楚擎卻絲毫都笑不出來。


    王通通哭喪著個臉:“問清楚了,廖先生連反王名號都說了,說您是東海…東海王吧?”


    “東海王就東海王,怎麽還多了個字。”


    王通通不太確定:“海王吧?”


    “吧!”


    “哦,那就是海王。”


    楚擎:“…”


    似的,楚擎現在反了,至少在東海百姓的眼中,他反了,占了東海兩道,過幾天要攻占剩下的羅雲道的大反賊,自立為王,東海王,簡稱海王,沒有吧。


    更讓他鬧心的是,百姓,寧願去給一個反賊上工,也不願給朝廷委派來的前軍嘟嘟做工。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楚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種悲傷。


    隻有更加悲傷的人,才會理解這種悲傷,明白百姓的悲傷,那便是廖文之。


    廖文之從不掩飾對這個世道的失望,從不掩飾他對朝廷的憤慨,更不掩飾他對百姓苦楚的共情與悲傷。


    這樣的人,有很多,可廖文之,隻有一個。


    廖文之,看透了悲傷,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但是他沒有哭,即便哭著,流著淚,也會在黑暗中尋找著目之未見的光明。


    羅雲道的大儒名士,哪怕隻是儒生,但凡認字的,全都被他抓了。


    為什麽被抓,因為都辯贏了廖文之。


    老廖與儒生們切磋文采,然後,就輸了。


    在儒生們的天花亂墜之下,廖文之甘拜下風。


    這些儒生們,家國天下,仁善、良知、信義,說的令人醍醐灌頂。


    然後廖文之的打手們就出現了,說,我廖文之,很是醍醐灌頂啊,既然你們那麽能說,滿嘴仁義道德,滿嘴家國天下,滿嘴百姓小民,好,現在小民需要讀書寫字,麻煩你們去寒門書院任職吧。


    大儒名士們,真的是大儒,也是名士,紛紛鼻青臉腫的受邀應允了。


    因為如果他們不去的話,醍醐灌頂的廖文之會將他們油壺灌頂,八十斤的油壺。


    廖文之真的殺人了,提著三尺青峰,那些寧死不從的,都被他砍了。


    老廖不但殺,還哭,大喊著萬般過錯皆我一人,哭的痛徹心扉,砍的血雨腥風,所以現在開始建立的寒門書院,師資力量極為充沛,當初吹的越是狠的大儒名士,簽的任教契約時間越長。


    而且老廖已經放話了,孔老二一生遊學,我輩皆是孔老二的弟子,孔老二有教無類,我輩弟子,也應有教無類,若是不去“有教無類”,便不是孔老二弟子,不是孔老二弟子,就不是儒生,不是儒生,就別穿儒袍說自己是儒生,要不然,他抓到一個砍一個!


    以“文”請教羅雲道大儒,以“武”莽穿羅雲道士林,悲傷的廖文之,凱旋歸來。


    沒有去帥帳,更和楚擎解釋為什麽會發檄文說他造反,因為廖文之覺得不需要解釋。


    二人心照不宣,楚擎也沒有去找廖文之。


    老廖篤定,楚擎不會對他發火,如果會的話,那麽楚擎,就不值得他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楚擎身上!


    廖文之說萬般過錯皆他一人,哪怕天下士林鄙夷痛罵,他不在乎。


    他認為,楚擎也是這樣的人,一定是這樣的人,哪怕身負造反之名,亦要平定東海風波。


    東海的浪,總是難以揣測預知,楚擎的人生也是如此,起起伏伏,心情,也時而好,時而壞,壞了,再好,好了,再壞,生活,總是充滿了驚喜。


    陶若琳帶著郭城留守的小夥伴們來了,大家互道安康。


    在此之前,陶若琳沒有派人送過信或者傳過口信,但是楚擎知道,mrs陶一定會來的。


    “我想你。”


    陶若琳笑吟吟的,踮起腳尖,在楚擎的額頭輕輕點了一下。


    “我也想腿…額不是,是想你。”


    楚擎將披風係在了陶若琳的背後,剛要開口,陶若琳笑道:“做你要做的事,我想看。”


    “好。”


    楚擎的嗓子有些沙啞,喊的,天天埋汰軍伍們,迎風狂吼,主要是上火。


    回到帥帳之中,楚擎調度有方,綠珠安頓百姓,馬纓維持秩序,墨家子弟們開始分工。


    一直到了入夜,忙的忘記了時間的楚擎抬起頭,這才看到,陶若琳已經靠在軟墊上睡著了。


    似乎是感知到了楚擎的目光,懶洋洋的陶若琳睜開了眼睛,媚眼如絲,這次開機很快速。


    “海上,有無人的戰船嗎?”


    楚擎神情大變,剛要狂喜點頭,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胸脯一挺:“家國未定,何意談論兒女奸…不是,何以談論兒女私情,待明媒正娶時,再行人倫大事。”


    陶若琳略顯錯愕,卻未問,笑吟吟的微微頷首。


    楚擎無聲歎息了一口。


    他也想找個無人的戰船一償所願,可問題是…沒法說。


    現在已經在被封與不被封的之間瘋狂試探了,他可不想再給別人一個多封他的理由,有這機會,不如多埋汰埋汰賣國賊呢。


    外麵傳來陣陣肉香,陶若琳是駕著船來的,三艘船,都是肉食,不是魚,今日,不吃魚,純肉。


    “走吧。”陶若琳站起身:“百姓在,軍伍在,大帥,也要在,正興三年,東海,將為楚帥而動。”


    “是的,正興三年,殺賊之年。”


    二人並排走出了軍帳,福三正在歪著腦袋看王天玉和仇寶玉二人對噴,碧華蹲在三哥旁邊獻殷勤。


    胖閨女穿的很喜慶,一身姨媽紅,膀大腰圓,楚擎願稱之為純欲天花板。


    二玉爭吵了半天,兩個人都要去送禮,送給綠珠。


    王天玉居然挺心靈手巧的,為綠珠縫了個鞋子。


    仇寶玉比較直接,將他進過典當行好幾次的破槍拿了出來,要送給綠珠。


    福三就很困惑。


    王天玉的禮物,他不困惑,仇寶玉的禮物,讓他覺得很迷。


    送一個女子鐵槍,要麽,是腦子有病,要麽,是暗示什麽。


    三哥看出來了,倆人表麵上,似乎都對綠珠心生好感,但是他覺得仇寶玉,腦子和有點什麽大病似的,倒是向綠珠獻殷勤,隻不過就是當著王天玉的麵獻殷勤,隻要玉仔不在,這家夥從未往綠珠身邊湊過。


    見到楚擎和陶蔚然出來了,王天玉抽空喊了聲“大嫂”,然後繼續噴仇寶玉。


    陶琪也來了,剛找到和溫雅賭博的肖軼,倆人賭正興元年能擊沉多少艘瀛賊戰船。


    沒賭成,因為陶琪揪著阿軼的耳朵給他一頓罵。


    罵阿軼,不是因為肖軼賭博,而是丟人。


    肖軼和溫雅就賭三貫錢,還是找付家二少借的,按一艘船幾百文計算。


    陶琪是真的氣壞了,她長這麽大,都沒見過低於百貫的銀票長什麽樣,因為這事,差點和阿軼分手。


    阿軼賭咒發誓了半天,說以後再也不參加百貫以下的賭局後,標致姐這才又優雅的挽住了阿軼的胳膊。


    大營之內,熱熱鬧鬧的,不少軍伍和百姓中的親族,團聚了,充滿了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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