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楚擎去了很多地方,帶著三哥,帶著一群探馬,去了那些他熟悉,卻又改變了許多的地方,見了那些他無比熟悉的人,隻是隨意聊上兩句,又離開了。


    禮部燈火通明,曹琥盤膝坐在那裏,抓著毛筆,望著紙張,寫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政”字。


    邱萬山站在一旁,如同一個嚴師,背著手,動不動就大罵。


    曹琥不想拿筆,他想拿銀票,拿兵刃,可他又必須拿,湖城,他的未來,他族人的未來,他是知州,他要學的東西,關乎著族人的未來,族人的一切。


    現在曹琥都不敢罵人了,還被要求說官話,總是像個孩子一樣,笨拙的學習著,苦惱著,逼著自己。


    書院之中,白彪挑燈夜戰,準備著過幾日參加科考,溫雅冷著臉,講解著他嗤之以鼻卻又不得不講述的四書五經。


    慈父,也是嚴父,溫雅當初說過,自己搏命,就是為了不讓別人搏命,隻是現在,他不但不想讓白彪搏命,還想為這些少年軍伍自己博出個前程,得讀書啊,得從文啊,軍伍再好,難免陣上亡。


    好多人都願意從軍了,可想溫雅這種人,卻真的不願意讓自己在乎的人再去從軍,無關乎忠君愛國,隻是好多事,看的太過清楚。23sk.


    王天玉和綠珠回來了,仇寶玉在楚府,與玉仔喝酒,算是慶祝他要升官了,吏部已經傳出了風聲,仇寶玉非但會被封為縣子,還會任京中軍器監少監。


    王天玉洋洋得意,因為旁邊坐著綠珠,阿玉說他不用存錢,花婆娘的錢,婆娘太有錢啦,過幾日就要書院外買一處宅子,將來他們要是有了孩子一定要去書院讀書。


    陶蔚然也在楚府中,和陶琪吵架,姐弟二人吵的麵紅耳赤,陶胖子說,就是死外麵也不回尚雲,不回去繼承家業,誰愛繼承誰繼承。


    陶琪也不想繼承,她就想當郡王妃,吳王說,阿軼要回吳王的封地,以後,會以郡王的稱號繼承吳王的一切。


    廖文之在一處書樓外,和一個叫做聞道鳴的老頭單挑,二人都鼻青臉腫。


    打過了,又勾肩搭背的找地方喝酒去了,廖文之和叫做聞道鳴的老頭吹牛b,說國子監祭酒他都不想當,過幾年,他要當京中寒門書院的院長。


    那個叫聞道鳴的老頭,也是難得的硬茬子,是儒生,但是這路子也挺野,會打拳,真正的拳法,要不是廖文之打著打著突然哭了給這老頭嚇一跳直接大意了沒有閃,不知道鹿死誰手呢。


    草木堂外,林骸那張醜臉,露出了更醜的笑容,一個農家女子,將一籃子雞蛋送給了弗萊迪,感謝弗萊迪贈予她的湯藥。


    不小心觸碰了一下女子的手臂,林骸的臉紅了,清秀的農家女子羞紅了臉,跺著腳跑開了,弗萊迪站在原地,傻笑著。


    農家女子很漂亮,豎著長長的馬尾,跑的飛快,林彪癡癡的望著,他知道自己肯定還會見到這個女子,因為他一次就給一鍋湯藥,沒一次性給全了。


    名醫陳初鳴一巴掌呼在了林骸的後腦勺讓,讓他進屋繼續學習藥理。


    南郊莊子外,賀莫問、趙寶蛋、賀季真,正在丈量土地,入秋後,他們站在的地方會建立一座道觀,三道觀,三人背著劍,拎著酒壺,很滿足,很知足。


    賀莫問詢問賀季真,要不要回去當門主,賀季真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說山下好玩,回山上無聊的要死。


    賀莫問又問趙寶蛋想幹嘛,趙寶蛋說要將本事傳出去,收最多最好的徒弟,羨慕死其他三位傳功長老。


    賀莫問哈哈大笑。


    南宮平打人了,商部衙署外,揍了兩個商賈。


    一身便裝的藍韌山在旁邊咋咋呼呼,這小子的師傅是活畜生,你們誰不服,誰敢不服?


    楚擎隻是遠遠的望著,笑著,略顯苦澀,卻又有些滿足的笑著。


    路,總是要自己走下去的,或許會孤獨,可人不能太自私。


    不能讓不想走的人,不能讓背道而馳的人,不能讓旁邊的人,陪伴著自己一起走。


    人,不應如此自私,更不要說,楚擎想走的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通向何方,雖是前路光明,卻未免太過漫無目的了。


    他已經習慣了奔波,在奔波中尋找樂趣,體現著自己的價值,京中,已經給不了他樂趣了,除了當活畜生,也體現不出他想要的價值了。


    回到了衙署中,楚擎關上門之前,看向三哥:“派人通知鴻臚寺,明日上殿,我要見到高句麗使者,派人通知邱總,明日朝堂之上,我不想議和,如果我辦不到,叫邱總幫我。”


    “小的這就去辦。”


    房門關上了,楚擎坐在書案前,腦中回憶東海的一幕幕,眼睛有些發紅。


    明明就在一座城中,為何感覺距離是那麽的遙遠。


    楚擎使勁捶了捶腦袋,自言自語的罵道:“破京城,不待了,去高句麗找老四玩去。”


    “好呀好呀。”


    一聲極為突兀的聲音響了起來,差點給楚擎的魂兒都嚇了出來。


    窗外,一個鬼鬼祟祟的腦袋露了出來,不是人的腦袋,是貓的腦袋。


    橘狸紗跳進了屋中,鑽到了驚魂未定的楚擎的懷裏。


    窗外的青陽伸出腦袋,一邊笑,一邊點頭:“表叔兒帶著我,我要去找老楞。”


    “大姐你以後出點聲行嗎,嚇死我了。”


    青陽竄了進來,喜笑顏開:“表叔兒最好了,說回去就回去,一起找老楞。”


    楚擎張了張嘴,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又哈哈大笑道:“走,叫三哥、二狗、二通他們,咱一起玩狼人殺去。”


    這一夜,千騎營衙署在一聲聲“我是好人”中度過的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陶若琳又來了,見到楚擎在玩狼人殺,又帶著標誌性的笑容加入了戰局。


    隻有眼神的交流,關於未來的路。


    決定了?


    是的。


    我陪你!


    好。


    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陶若琳就仿佛一個大蜘蛛一般,有一張網,籠罩著京城,每個人,每個人的心裏想著什麽,她總是能知道,至少,是知道楚擎的。


    不止是楚擎有些迷茫,陶若琳也是如此。


    回來後,無所適從,總是覺得多了些什麽,也少了些什麽,多了的,是他們共同努力的結果,可少了的這些,卻是因為這些結果,必然會導致的事情。


    大家要做的事,太多了,想要改變的事,太多了。


    大事,小事,不大不小的事,事事都不放心,事事都不信任外人,事事總要親自操辦。


    楚擎永遠是最閑的,大家想要楚擎閑著,因為他做的足夠多了,所以大家擼起了袖子,俯身在那裏,不辜負自己,也不辜負楚擎。


    直到天亮的時候,楚擎離開了衙署,帶著三哥,前往皇宮待朝。


    站在議政殿外,楚擎不再如以往那般,一雙眼睛橫行無忌和挑豬肉似的盯著文臣們。


    隻是那麽垂首站立著,耐心等待著。


    秦罡回過頭,總覺得楚擎有些不對勁。


    邱萬山扭過身,沉沉的歎了口氣。


    昨夜探馬去了邱府,告知了邱萬山,楚擎不想議和了,至少不想現在議和。


    邱萬山是何等聰明之人,自然知曉楚擎的用意,正是因為知曉,才歎息。


    很久以前邱總就看出來了,楚擎,不適合京中,可以逗留,卻不應駐留,駐留的久了,就會被改變。


    京中,需要被楚擎改變,而不是將楚擎改變。


    如今的楚擎真的如同一個老臣,隻是別的老臣穩如老狗,他卻是穩如瘋狗。


    很穩,仿佛對什麽事都不是那麽在乎了一樣。


    高句麗使者又來了。


    按理來說,使者上殿前,要提前數日報到宮中。


    隻不過讓他們來的是楚擎,鴻臚寺通知了高句麗使節後,又象征性的派人告訴一聲太子。


    是個人都知道,太子對楚擎,言聽計從。


    擊鼓鳴鞭,文武百官與使者入殿。


    第一次,楚擎站在了他應該站在的位置,殿柱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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