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師接受自己“太子少師”的定位,卻從來沒主動提及過什麽我是太子皇子們的老師。


    自知之明,楚擎還是有的。


    有些事,有些想法,好的,正確的,他會毫不避諱的告訴昌喻昌賢哥倆,以一種探討的方式。


    正是因為如此,昌喻和昌賢才喜歡他們的楚師。


    那些名士大儒們,不是探討,而是一個字都不變死氣沉沉的說著,這就是對的,必須是對的,老祖宗們說的不會是錯的,我們是專家,我們說這是對,那就一定是對的,不錯也是對。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孟子說的這番話,孔子覺得說的對,老子也是這麽念的,結果孫子不樂意了,非說不是,所有人都失憶了,趙大人都直呼內行。


    楚擎就不會幹這種事,他可以說自己的觀念,提出主張,接受反駁,錯了,就要認,不會強詞奪理,更不會扯什麽曼德拉效應,還曼德拉,傻的冒泡。


    昌喻不會反駁,也沒人會反駁。


    事實擺在那裏,就空手套白狼這種事,楚家玩的賊溜,家學淵源。


    談了很久,很久很久。


    孫平迅速拿過了紙筆,開始唰唰唰的記錄著,麵露正色,不敢大意疏忽。


    天子有起居注,太子也有,尤其是監國的太子。


    天子和大臣奏對時,都會被記錄。


    監國太子也是如此。


    楚擎的主張是大昌朝要以最快的速度,掃平鄰國。


    鄰國,有敵意要掃,沒敵意,製造敵意也要掃。


    火藥犀利,不假,但是其配方並不是萬無一失的,誰也不保證其他國家研究不出來,盜不過去。


    猛火油需要開采,做不到地點百分百保密。


    誰也不保證其他鄰國沒有墨家這種驚才豔豔的人物,現在是占了便宜,可以後呢。


    這才是楚擎的擔心之處,優勢不是永遠具備的,利用目前的優勢,盡可能的多占便宜才是正經。


    什麽叫繁榮,叫盛世,周圍國家全部俯首稱臣,安心發展,這才可以走向盛世,沒有任何威脅,才可以走向盛世,當然最好的情況並不是周圍的國家全部俯首稱臣,而是周圍根本沒有任何國家,全部是昌朝的地盤。


    戰爭永遠不會停下,隻是分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江湖不會永遠是打打殺殺。


    戰爭也永遠不會是戰陣拚命。


    大昌朝可以永遠在戰爭中繁榮,越是戰爭,越是強大。


    隨時可以戰鬥,隨時都在主導戰鬥,也隨時可以結束戰鬥。


    這才是楚擎對大昌朝戰爭的定義。


    “說來可笑,其實我是一個反戰的人,真的很反對戰爭,因為戰爭會妻離子散,會硝煙四起。”


    楚擎苦笑著說道:“可反戰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人會聽我說,會遵照我的意思去停止任何一場戰爭,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是由我們來主導,以戰止戰!”


    昌喻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儒學畢竟是學問嘛,不可能說支持戰爭,可也並沒有說反對戰爭,戰爭,隻是一種手段,儒生口中的戰爭才是錯的,因為戰爭不利於他們的身份,不利於他們去享受,所以不要用儒家的目光去看待戰爭,而是用太子,用帝王的角度去看待戰爭,想要不被欺負,說句難聽的,就得率先欺負別人,因為這是一個改變不了的結果,國家與國家就是如此,沒有和睦相處,咱們不欺負他們,他們早晚會欺負咱們,換位思考就是。”


    昌喻給楚擎倒著茶,安靜的停著。


    “你來負責帶著百姓,安居樂業,我楚擎,負責去當惡霸,我大昌朝的惡霸,欺負鄰國讓他們不安生的惡霸,防止他們追上我們。”


    說到這裏,楚擎極為認真:“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真的不喜歡當惡霸,欺負鄰國,隻是怕有朝一日鄰國欺負我們,記住,千萬,千萬千萬不要讓我寒心,千萬不要有一天,我猛然轉身時,發現昌朝,有人要欺負我,有人要從背後捅我的刀子。”


    昌喻霍然而起,小臉漲得通紅:“誰敢,孤,誅他九族!”


    “那就好,我盡量不麻煩你們,盡量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優勢…”


    “先到東海,還要去瀛島一趟,九月中之前,我一定要積土富士…”


    “之後去高句麗,尋陛下與太上皇,之後的事情再看吧,我本就是個沒什麽計劃的人,這次又隻有福三和陶若琳…”


    楚擎的神情突然有些落寞,又強顏歡笑道:“高句麗、新羅、百濟,三個國家也不是一條心,我是惡霸,自然不在乎顏麵,你們也應該如此,像高句麗學習,所謂顏麵,根本不重要,隻要百姓們過的好,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無所謂,你們是百姓的朝臣,是百姓的太子,是百姓的天子,考慮的,隻是百姓的利益,而不是什麽一文不值的顏麵,除了百姓,其他的都是狗屁!”3sk.


    楚擎說著,想到哪說到哪。


    昌喻聽著,耐心的聽著。


    孫平記著,一字不落的記著。


    最終,楚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站起身,走出了敬儀殿。


    昌喻親自送到了宮門口,滿麵不舍之色,眼眶,紅紅的。


    因為大昌朝的惡霸,走的很突兀,說了一席話,留下了可以令他受用一輩子的道理,就要走,馬上就要走,正如當初離京去邊關,離京去東海,永遠是那麽突兀,見不得離別,見不得送別。


    “去一趟陶府,和陶若琳說,就今夜吧。”


    “小的先給您送回楚府再派人去。”


    “好。”


    二人騎著馬,很慢,南市黑咕隆咚的,周圍的探馬舉著火把,火光閃爍不明。


    楚擎突然發現,京中似乎順眼了許多,在黑暗中,不是那麽的喧鬧了,也或許,隻是因為又要離開,才會順眼了一些。


    入了府,下了馬,三哥欲言又止。


    “少爺,咱…”


    “怎麽了?”


    “真的不通知其他人了嗎?”


    楚擎搖了搖頭:“不要去打擾他們了,他們是我的朋友,不是楚府家臣,更不是家將,我的朋友,朋友,祝福就好了,不要總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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