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來後我才知道,鬱小唯也是剛來,準備幫我們打掃一下衛生,住一夜第二天再走。www.tsxsw.COM


    “我倆一個蹲了號子,一個回市裏了,你打掃這個於嘛啊?”


    “說不定你倆什麽時候就回來了呢?”鬱小唯眉開眼笑:“這不,你就回來啦不過話說回來,我聽人說你要判好幾年呢,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是取保候審。”我說:“在開庭以前,我還能在外麵呆著,但是必須隨傳隨到。”


    “也就是說,開庭以後還要再住?”鬱小唯的臉耷拉下來。


    “照理說是這樣的,可也不是沒有機會……”接著,我將整個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就是這樣,這個機會有和沒有一樣,我覺得還是別抱希望了,老老實實地等開庭吧。”


    “那怎麽行,隻要還有希望,咱們就要努力去做”鬱小唯站起來,目光炯炯。


    “連警察都沒辦法,咱們能有什麽好招?”


    鬱小唯來回走了兩步,說道:“破案我爸在行,咱們回去找他。”


    “這個可以”我這才想起來,不是還有樂叔嗎?


    鬱小唯說走就走,立刻拉著我就要出門,我說著什麽急啊,這會兒大晚上的也沒有車,咱們住一夜明天再走吧。鬱小唯隻好答應,又繼續拿著抹布擦起灰來,我則坐在床上給葉雲打了個電話,萬幸這小子終於接起來了,他已經知道我的事情,但還是表現的很興奮:“我明天就過去,咱們一起想辦法。”我說:“你爸不是不讓你來了嗎?”葉雲說:“我偷偷跑,他管不著我的。”我樂了:“行,那我和小唯等你,咱們一起到天曲鎮去。”


    掛了電話,我又給東子打過去。東子還不知道我的事情,聽到我的聲音就發了狂,嗷嗷叫著問我在哪,差點把我的耳膜震破。我說我回學校了,先給你打個電話,有什麽事咱們明天再說。當時我想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和葉雲、鬱小唯到天曲鎮,去請樂叔估計也不費多長時間,回來以後再和東子許久也不遲。結果我正睡的迷迷糊糊,就感覺有人撲到我床上了。


    “濤哥,濤哥”


    我睜開眼一眼,東子那張臉都快貼著我了,我一下把他推開,迷茫地問:“幾點啦?”又看了看窗外,還是一片烏漆抹黑,看不出現在是什麽時辰。


    “早晨6點半”東子大聲說:“我坐第一班公交來的。濤哥,我太想你了。”看得出他非常激動,不停地拍著我的臉、胳膊、肩膀,像是生怕我會消失一樣,可就是力氣大了點,看著跟揍人似的。


    “你別拍了,再拍我就火大了”我再一次把東子推開,實在受不了他的熱情。


    “喂,你倆別亂了行麽?”鬱小唯在對麵的上鋪幽幽說道。


    “我草,宿舍裏還有個女生”東子一下跳了起來:“濤哥,你真他媽會享受”


    我和鬱小唯下了床,把東子“揍”了一頓這事才算完了。接著我又把我的事情和東子說了一下,東子氣勢十足地說:“濤哥,我一定全力幫你”我說:“你小聲點,不要把這事情到處去說,就是黑狗也不能說,知道嗎——對了,黑狗現在怎麽樣了?”


    “我肯定不說,這是咱們的秘密。黑狗沒事了,一會兒也來學校,見著你肯定特別激動。”


    我和鬱小唯洗簌穿衣,東子到外麵去給我們買了早餐。吃完以後才7點多,又給葉雲打了個電話,結果這小子還迷迷糊糊地睡著,我哭笑不得地說:“不等你啦,我和小唯先去,你來了就在宿舍等著吧。”掛了電話,我和鬱小唯就準備走,結果東子也嚷嚷著要去,我說我們去找小唯他爸,你跟著湊什麽熱鬧啊,就在學校安心等著吧。


    我和鬱小唯下了宿舍樓,樓管大爺正在大廳打掃衛生,看見鬱小唯也沒說什麽,估計是已經習慣了吧。穿過校園,今天是正式開學的日子,已經來了不少學生,和昨天晚上的情況差不多,好多人看見我先是驚詫,接著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打招呼,廢了半天勁兒才出了學校,沿路走到公交車站,坐了車回我們的天曲鎮。路上一點都沒耽擱,我們直接到鎮裏的派出所去找鬱小唯他爸。大早上的派出所冷冷清清,鬱小唯熟門熟路,領著我直奔樂叔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開著,五六個警察各占一張辦公桌,樂叔穿著警服坐在西南角,花白的頭發也不掩他的精神奕奕。鬱小唯叫了一聲,樂叔抬起頭來:“你怎麽沒去上……”接著又看到了後麵的我,雙目登時瞪大:“吳濤?你怎麽出來了?”一屋子的警察都抬起頭來,好像還都認識我,立刻竊竊私語起來。鬱小唯說:“爸,你出來說。”


    樂叔領我們來到一間沒人的辦公室,鬱小唯把我的情況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樂叔氣的將手邊的茶杯打碎:“法律……豈能兒戲你們簡直就是踐踏法律,你們這樣……”似乎說不下去,又狠狠地說:“想我幫忙,門都沒有,我絕不會助紂為虐”


    我打了個哆嗦,從沒見過樂叔這樣嚴厲的模樣。


    “爸,這是吳濤唯一的機會了”鬱小唯哀求著,眼睛又紅了。


    說實在的,鬱小唯在我心裏一直都是女漢子的形象,像這樣紅眼睛都很少很少。


    “走,我不會幫忙的”樂叔瞪著眼睛,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樂叔的性格,就算是身為晚輩的我也非常清楚,他認準的事情鮮少能有改變的時候。


    鬱小唯顯然也很了解,擦了擦眼睛便站了起來,麵色已經變得非常平靜:“吳濤,我們走吧。”


    我和鬱小唯走到門口,她突然回過頭來說:“爸,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吳濤他們打砸中專的計劃是我出的。現在我就去自首,你也是警察,知道‘軍師,會判多重吧?”


    樂叔的身子搖了一下,鬱小唯卻堅決地往外走。


    “站住”樂叔吼了一聲,猶如百獸之王突然發怒。


    鬱小唯停下了腳步,臉上依然沒有表情,眉眼間卻有一點笑意。知父莫若女,樂叔再鐵麵無私,對自己的女兒也要網開一麵,這也是天底下所有父親的弱點。


    再回文水縣的時候,樂叔已經和我們同路,雖然一張臉冷的足以凍掉整個公交車,但好歹肯幫我們的忙了。到了縣裏,鬱小唯殷勤地說:“爸,咱們去哪?”


    “公安局。”樂叔吐出三個字。


    我叫了輛出租車,給樂叔和鬱小唯打開車門,我則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下車的時候,我趕緊把錢掏了。出租車走了以後,樂叔說:“吳濤,你很有錢?”在那個年代,打車還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老百姓出門首選還是公交,更不用說我們這些上位脫離家庭的學生了。


    “揚哥他們不是開了間KT嗎?我也占了些股份,所以手頭有些零花錢。


    樂叔沒再說話,我們一行三人走進公安局,徑直來到吳海生的辦公室。


    “鬱小樂?”吳海生看到樂叔之後非常驚訝,看來樂叔還是挺出名的。


    “吳局。”樂叔不卑不亢的打招呼,他不管見著多大的領導都是這副模樣,要麽也不能於了一輩子,破案、立功無數,到現在還是個普普通通的民警。


    我趕緊說明來意,吳海生冷笑道:“你倒也可以,請來這麽一個強援。行吧,你就看看這個案子,但是破案方法得改改,不要太過莽撞,切忌打草驚蛇。”從抽屜拿出個檔案袋來。


    樂叔點點頭:“吳濤都和我說過了。”走過去打開檔案袋,仔細地端詳起來。


    吳海生也在旁邊做著介紹:“事發當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雪,把所有痕跡都掩蓋住了,等我們第二天過去,現場什麽也沒留下,再加上學校和上麵的於預,最後隻能草草定為自殺,但我心裏一直記著這個案子,因為據我調查,死者李旭是個陽光開朗的男孩,而且有個感情很好的女朋友,完全沒有自殺的傾向


    樂叔邊點頭邊說:“吳局,你的推測是對的,我很慶幸咱們係統還有你這樣正直的局長。”


    吳海生的臉色變得非常怪異,這句話雖然表麵上是讚揚他的,但無疑也同時抨擊了整個公安係統,讓他這個領導也不知說什麽好。樂叔卻完全沒察覺到,隻是認認真真地看完檔案,最後說道:“吳局,就不打擾你工作了。”領著我和鬱小唯走出門外。


    我悄悄對鬱小唯豎了個大拇指:“你爹真牛”


    鬱小唯沒理我,而是屁顛屁顛地跑到樂叔身邊:“爸,有什麽線索沒?”


    “沒什麽線索,他們掌握的資料毫無用處,還需要咱們親自去挖掘。”


    “要到現場去嗎?”


    “是的。”


    我趕緊說:“樂叔,我就不能陪你去了。”這大白天的,要是我進了中專,恐怕就出不來了。


    樂叔看了我一眼:“我也沒說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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