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病房裏再次來了一位探望的人——陸猛。


    “我聽阮瀟說,你傷得很重,現在看來你的氣色還行啊?”


    安樂坐起來,靠著枕頭,說道:


    “這不是痊愈了嗎……你不是閉關呢嗎,過來幹嘛?”


    “你都這樣了我還不來,那我還是人嗎?


    ”陸猛來到病床前,拽過一個塑料凳子,坐了下去。


    結果哢嚓一聲,塑料凳子就直接裂開了。


    陸猛:“啊這……”


    “你要是沒把我的丹藥消化掉,那才真的不是人。”安樂說了一句,然後看向安心:“你去幫陸猛找把大點兒的椅子過來。”


    “不去。”安心嗑著瓜子,直接拒絕。


    “行行行,那我去找行了吧?”安樂作勢就要下床,“回頭我就跟咱媽說,陸猛來了,然後沒椅子坐,然後我隻能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去給陸猛找椅子坐。”


    安心瞪了安樂一眼,“我去,行了吧!”


    安心離開,房間裏就隻剩下了安樂和陸猛兩個人,陸猛就地一坐:


    “放心,上午剛把丹藥全部消化完畢,我現在的氣血值應該到中一品的程度了。”


    “我也是剛才才知道學校的事,校群裏麵都議論瘋了,不過學校好像隱瞞了是你擊殺凶手的事情,我是從阮瀟那裏問來的。”


    安樂點點頭:


    “對,我爸今天跟我說了,是他請學校和武管局隱瞞下來的,主要是不希望有那凶手的同夥知道後,找我報複。”


    安樂也讚同父親的做法。


    說實話。


    他倒是挺希望那賈正有同夥來報複自己,說不定自己一不小心死在他們手上了呢……


    但這種做法太自私,自己需要照顧到家人的安全。


    就像賈正、賈名報複阮恒,他們沒向阮恒下手,而是刀子指向阮瀟。


    血淋淋的例子擺在眼前,安樂必須深以為戒——自己怎麽死都沒關係,但自己的家人決不能因為此受到傷害……


    陸猛一拍拳頭,懊悔道:


    “如果早知道那天學校會有殺手潛入,我就跟你一起參加那個‘紀念會’,咱倆聯手,說不定能宰了那個殺手,還能全身而退!”


    安樂笑了笑說道:“你想多了,如果你真的陪我去了,拿結果隻會是他先殺了你,而後在殺了我,多送一個人頭罷了……”


    陸猛問:“所以你是怎麽幹掉那個殺手的,阮瀟說殺手還有兩個,一個二品一個三品?”


    安樂搖了搖頭,說道:


    “二品殺手,是我偷襲解決的,三品……說實話,我也不清楚他是怎麽死的?可能是我之前對他造成的重傷,突然發作了吧?”


    他所說的重傷自然是賈正腦子裏的傷。


    畢竟腦子不是一般的器官,而三品武者的肉體強橫,麵對大腦的重創,可能也隻能做到短時間內不會當場倒下,但最終還是會死?


    當然,這隻是他的猜測而已,正確與否他也不清楚。


    陸猛沉聲道:


    “可惜……可惜了張澤河,還有烏木和劉龍,他們倆今年肯定參加不了武考了,不知道明年能不能把傷養好?”


    “你以前可都是叫他們仨‘傻逼’的?”


    “是我傻逼了……”陸猛自嘲一笑。


    學校雖然沒有向外公布事情的具體經過,但當日在場的學生,多少透露出了一點他們的猜測——


    張澤河、烏木、劉龍三人在匪徒的武力逼問下,堅持不肯說出校內同學們的位置,


    結果殺手暴怒,殺了張澤河,廢了烏木劉龍的手腳。


    這是外麵瘋傳的消息,具體細節比較模糊,而陸猛從阮瀟那裏聽來的則更加清楚,也更加讓他感到惋惜。


    他知道殺手是先打斷烏木和劉龍的手腳,然後捅穿了張澤河的小腹,


    並以張澤河家人的生命,逼問張澤河‘阮瀟的位置’……不說,就是死!


    最後,張澤河寧願死,也不願意說。


    陸猛歎了口氣:“張澤河是個真男人,可惜我以前沒能看出來……”


    安樂也有些沉默,


    他也沒想到那個在演武堂向自己求饒的張澤河,在麵臨生死抉擇時,竟會有這麽令人欽佩的勇氣……


    果然,一個人的品質是不能從表麵來斷定的。


    過了好一會兒,陸猛突然從兜裏掏出了兩張銀行卡,卡麵上用筆寫著六個‘8’的字樣。


    他把其中一張遞向安樂,問道:“我聽說張澤河的葬禮在下午舉行,你去不去?”


    “去。”


    下午兩點鍾,安樂和陸猛一起來到了張澤河父母舉辦舉辦葬禮的地方。


    這裏已經來了非常多的人。


    其中安樂認識的,是阮恒阮瀟父女、君校長、特級班的老師。


    還有一些熟麵孔應該是特級班的學生,其中他唯一認識的就是特級班排名第二的程風。


    此時張澤河的棺槨安靜地躺在正北方的平台上,棺槨前擺放著遺照,周圍花團錦簇。


    來參加葬禮的人上前獻花、慰問家屬,先是張澤河的親屬,之後是他的老師、朋友、同學。


    “張先生、楚女士,這是學校給張澤河頒發的榮譽獎章……”君瀟灑沉默片刻後,說道:“張澤河他是一個真正的武者,是我江陽高中的驕傲。”


    張澤河的母親楚琴眼中噙著淚,握緊了手裏裝著金色獎章的水晶盒子,抽泣著感謝道:


    “謝謝君校長,小河知道他獲得了這個一定會很開心。”


    君校長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張澤河的遺照後,轉身離開。


    君瀟灑離開後,阮恒阮瀟父女也走到了張澤河父母麵前,阮瀟麵帶愧色地說道:“叔叔阿姨,請節哀。”


    楚琴沒有應答,隻是點了點頭,她的丈夫抱著女兒站在她身後,表情複雜,也沒有開口。


    阮恒見到這一幕,心中歎了口氣,他本來是勸女兒可以不用來參加張澤河的葬禮。


    因為他知道張澤河父母對女兒的態度,阮瀟肯定也知道,但她還是堅持要來……


    之後張澤河的同學們依次上前獻花,陸猛排在安樂前麵,他獻完花後,安樂上前。


    這時他才注意到,在遺照的側邊不知為何放著一碗餃子……


    而餃子碗旁邊放了一張銀行卡,卡麵上寫著六個‘8’……是陸猛放下的,陸猛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在某些事上,其實非常細心。


    安樂放下手中的花。


    放花的時候,一張銀行卡從袖口裏滑出來,掉落在了陸猛放的那張銀行卡上上麵。


    安樂目光微抬,看向張澤河的遺照。


    生死無常,昨日還活著的人,今天就可能會突然離開人世。


    曆經百世輪回的他,見過的死亡多得記不住……他有輪回體質,死對於他來說,僅代表新一次的轉生……但經曆的越多,他越明白生的可貴。


    安樂閉上了眼睛,口中低語:


    “在永墮的死國中,有輪回主留下的痕跡,願你能尋到它……願你的亡魂,得以安息……”


    說完,安樂睜開眼睛,然後走向張澤河的父母:“我……是張澤河的同學。”


    安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甚至不清楚張澤河的父母是否早就認識了自己……


    畢竟自己在第一次見到他們兒子的那天,把他們的兒子打了一頓……而且打得挺狠。


    但讓安樂沒有想到的是,張澤河的母親一見到他,就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上次我們在醫院的時候就去看過你,當時你還沒有醒過來。”


    旁邊張澤河的父親抱著小閨女,說道:


    “阮局長和君校長已經跟我們說了……謝謝你為我兒子報了仇!”


    楚琴又說道:


    “也感謝你能來參加小河的葬禮,我們也知道你傷得有多重,你今天能來,真的非常謝謝。”


    安樂點頭:“節哀。”


    隨後安樂離開張澤河的父母,離開人群,在路邊與陸猛匯合……


    安樂沉默著,眼中帶著心事……


    他在想,如果那天自己早點趕到學校,或許今天這個葬禮就不會存在。


    陸猛注意到安樂的情緒有些低落,便主動開口道:“沒想到張澤河還有個妹妹啊,他妹妹比他可愛多了。”


    安樂點點頭,這時候他們身後卻有一道男子的聲音響起:“你是安樂?”


    安樂和陸猛轉身,


    看到了一個二十多歲,穿著西式服的健碩的青年朝他們走了過來。


    安樂眼中顯出一絲疑惑,因為他並不認識這個青年。


    青年看出了他的疑惑,便說道:


    “我是張澤河的表哥武大陽。”


    “有什麽事嗎?”


    “之前我表弟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說自己被學校的一個人打了,想我幫他找回場子,把那人打一頓出口氣……”


    武大陽表情變得憤怒:


    “我和他約定,要在周六去把那個人打一頓,可他卻在周五晚上被人殺了……”


    武大陽抬起頭,看向安樂,目光堅決:


    “我在高中之前一直寄宿在二姨家裏,在我眼裏,小河就是我的親弟弟,幫他教訓那個打他一頓的人,是他生前請我做的最後事,我一定要完成!”


    聽完,安樂沉思片刻,點頭道:“我懂了,那你動手吧。”


    “安樂?”陸猛叫道,但安樂隻是對他擺擺手。


    武大陽一抱拳:“得罪了!”


    聲音一落,武大陽前踏一步。


    他右臂探出,一記寸拳如炮彈一般,以驚人的速度轟向安樂的心口。


    安樂見到拳頭,卻不閃不躲,甚至連伸手招架的動作都沒有,就硬生生地看著武大陽的拳頭砸向自己。


    旁邊的陸猛見狀,連忙出拳,想幫安樂擋住武大陽的拳頭,但讓他意外的是。


    武大陽的拳頭卻突然在安樂的胸前停了下來?


    陸猛:“這?”


    武大陽歎了口氣,收回拳頭,他看向安樂,沉吟道:


    “我打不過你……要是哪天小河托夢給我,我會如實跟他說明,呼……謝謝你幫我表弟報了仇,如果以後有事需要幫忙的話,就去朝陽路的烈陽武館找我。”


    說完,武大陽轉身離開。


    陸猛看著武大陽離開的背影,歎道:“他和張澤河還真的挺像的……”


    公路,阮恒駕著車,副駕駛上坐著阮瀟,透過後視鏡,他注意到女兒的表情很低落。


    他知道,是因為剛才葬禮上的事情。天籟小說網


    阮恒心中也很無奈,隻是勸道:“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也不用一直這麽自責。”


    “但張澤河終究是因我而死……”


    “不是因為你,即使他當時說出你在哪,賈正也不會放過他……而且,你也是被我牽連的。”


    阮瀟沉默著,沒有說話。


    又過了好一會兒,阮恒開口岔開話題:“馬上就要高考了,你想好報考哪一所學校了沒?”


    阮瀟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天省警學院吧……”


    阮恒微微皺眉:“上次你可不是這麽說的?是因為賈正的事改變了你原先的想法?”


    阮瀟看向窗外,沒有否認。


    見狀,阮恒想開口勸勸女兒,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糾結好一會,他突然一打方向盤,調轉了方向。


    兩個小時後,阮恒開車離開了江陽城市,驅車來到了一座層層疊嶂的山嶺之中。


    在大山中又行駛了將近半個小時,車子終於停在了一處山腳下,從山口往裏望,能看到山穀之中,有一座鋼鐵水泥灌注,封閉高聳如城池的建築。


    “這是哪?”阮瀟跟著父親下了車,看到那座建築後,疑惑地問道。


    “盤山監獄。”阮恒回答道,關上了車門,“跟我來。”


    阮恒說了一句,便朝著盤山監獄的方向走去,而阮瀟則壓下心中的疑惑,跟在了父親身後。


    雖然監管監獄的士兵都認識阮恒,阮恒可以直接進入監獄,但他依舊是拿出證件,主動接受檢查。


    十分鍾後,阮恒帶著女兒進入到盤山監獄中。


    一進監獄,就有一個中年人跑了過來,給阮恒敬了一禮:


    “阮局。”


    阮瀟看到中年人胸前的身份證明,他竟是這監獄的監獄長!


    阮恒開口對監獄長說道:


    “去把監獄中所有和賈正、賈名兄弟交談過三句話以上的犯人,帶到第四礦區。”


    監獄長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點頭應道:“明白!”


    監獄長離開,阮恒對女兒說道:


    “走吧,今天帶你認識一下這個……武道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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