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呢,最重要就是開心啦。


    馮珊珊去韓國就是為了解壓放鬆開心,但是此時回江尾會讓她更加開心,那麽浪費一張機票就是可以接受的損失。


    她沒過邊檢,選擇放棄旅程,從國際出發出來,轉頭就買了一張虹橋機場飛江尾的機票,坐地鐵穿過整個上海去虹橋搭飛機,路上一直在刷手機,查前老公公落馬的新聞,因為她知道,公爹下台,唐力才會倒黴。


    查到真相,她就沒那麽開心了,因為這是一場災難,很多無辜的人被唐家父子害死,轉而她又憤怒起來,感到自己作為唐家的前兒媳不能沉默,這時候必須站出來為紀委提供信息,她可是知道不少唐家秘密的。


    輾轉回到江尾後,馮珊珊先回家,本想讓司機師傅去爆炸災區繞一圈,可是司機說那邊過不去,封路了,社會車輛禁止通行,因為前去救援的民間人士太多,形成交通堵塞了。


    但她還是在玉梅餐飲前繞了一圈,沒有看到熟悉的人,隻看到服務員往外抬保溫桶和保溫箱,這是飯店捐獻的食物,為那些無家可歸的災難受害者和前來救援的異地消防隊,以及防化團官兵。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船廠區進入了戰時狀態,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鮮血站前都排起了長龍,醫院裏躺著幾百個傷員,主要是燒傷,胸外傷,骨折,呼吸性損傷等。


    香港警察梁驍受傷嚴重,應港府要求,他將搭乘飛機返回香港,但是本地沒有直飛香港的航班,還得轉機太過麻煩,此時本地著名企業家高朋提出,用自己租賃的私人飛機把梁警官送到澳門,再轉直升機回香港,這樣最便捷。


    高朋每個月都要去澳門旅遊,這在西流灣機場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澳門賭博合法,人家又不是官員領導,拿自己的錢去玩,誰也說不出個反對,這條航線是申請下來的,不好臨時變動,那就這樣走吧。


    市局領導親自來送,梁色兒纏著繃帶躺在擔架上,從機場公務機候機樓登機,高朋依舊帶著淩思妍,他和市局領導熱情握手,接受了對方的感謝,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滿屋子都是白襯衣的高級警官,氣氛非常肅穆,一行人過了安檢,登機起飛,高朋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飛到澳門,香港警務處的直升機在機場等著,把梁警官移交過去,高朋和小淩則上了莊龍寶的勞斯萊斯。???.23sk.


    莊龍寶親自來接大客戶,上回高朋欠的五千萬是屠文虎幫著還的,然後高朋又來玩了一次,欠了八百多萬。


    “高總氣色不錯。”莊龍寶讚了一句。


    “這個給你,抵賬。”高朋從包裏拿出沉甸甸一包白色晶體,拍在莊龍寶手裏,把對方嚇了一大跳。


    “這是四號?”莊龍寶下意識問道。


    “四號過去式了,這是冰,比四號有勁。”高朋說,“你可以找人驗貨,行情我懂,這一包在港澳能賣到兩千萬。”


    莊龍寶說:“大佬,你有沒有搞錯,你說的是散貨價,終端價格,這種玩意不是誰都能玩的,碰了別的堂口的買賣,屬於撈過界,別人要砍死我的,再說,這個你想抵多少?”


    高朋說:“抵一千萬不過分吧。”


    莊龍寶說:“太過分了,最多一百萬。”


    高朋說:“我他媽冒著被槍斃的危險就帶一百萬的貨過來,你覺得我是棒槌麽,一百萬也行,你給我現金,就當賣貨了,抵賬的話,至少要抵三百萬。”


    莊龍寶說:“折中一下,給你二百萬泥碼,行不行?”


    高朋說:“成交!”


    來到賭場,高朋連廁所都沒上,憋著一泡幸運的尿坐在百家樂台子前。


    這一公斤冰毒,就是從梁驍手上騙來的,高朋實在是輸得太慘,家底子都快賠完,指望屠文虎幫著掙錢畢竟太慢,所以動起了歪腦筋,他是聰明,行動力強,但畢竟不是年輕人,上了五十歲敏捷性跟不上,幹不來太冒險的活兒,電腦技術也差,所以這次他依托的是一個年輕人。


    但帶貨是高朋親自幹的,他義務幫忙捎梁警官回港,可不是安了好心,而是借助大批高級警官到場的機會,趁著邊檢放鬆警惕麻痹大意,把藏在夾縫中的冰毒帶過來。


    不得不說,這確實冒了極大風險,抓到就是死刑,但高朋就是喜歡刺激。


    安全通關,順利抵賬,這都是好兆頭,高朋精神煥發,一張臉都散發著紅光。


    他的身家在縮水,莊龍寶的事業卻在上升,現在已經承包了兩個小廳,高朋現在就是坐在莊龍寶的貴賓廳裏豪賭。


    合規的賭台上是有下注上限的,每一局上限是三百萬,有這個規則的保護,賭場才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為了對衝上限,才有了賭台底,加杠杆,台麵上的輸贏做準則,台底下加倍結算,這樣才夠爽,還能免稅。


    高朋按照慣例加杠杆,一拖五,他直接把二百萬泥碼押上,老賭徒都懂得借勢,高朋正氣運如虹,此時正是翻身的機會,當然要showhand。


    第一把,閑贏,二百萬秒變四百萬。


    私下裏,二百萬變一千萬。


    繼續押閑,又贏了,台麵上頂著天花板押三百萬,妙變六百萬,台底贏一千五百萬。


    第三把,高朋惡狠狠地將三百萬再次全推上去,還押閑!


    荷官的臉色都變了,煞白。


    開牌,還是閑贏,贏的幹淨利落,都不需要添牌。


    高朋再贏三百萬,台底又是一千五百萬。


    三把下來,台麵上贏了八百萬,台底贏了四千萬,加上初始的二百萬,高朋麵前有五千萬籌碼。


    錢來的就是這麽快,就是這麽刺激。


    來澳門之前,高朋公司賬上已經沒錢了,工人工資都發不出,到處拆東牆補西牆,連該給淩思妍的零花錢都拿不出來,可謂窘迫到了極點。


    現在高朋坐擁五千萬。


    荷官心理壓力太大,換了一個新的荷官上來,新荷官麵對這樣的豪客也緊張,不停地舔嘴唇。


    哪知道高朋把籌碼一推,說這些還給龍寶,我今天運氣到頭了,不玩了。


    就是這麽牛。


    不是他毅力超群,而是找高僧算過,高僧雲山霧罩說了一通,大體都是人生氣運不可濫用之類,高朋自己理解了一下,覺得這回是自己拿命換來的運氣,肯定是必贏的,但菩薩也就賞你三兩次,一直贏就蹬鼻子上臉了。


    這回太爽了,八百萬欠債還清,自己還留四千二百萬,剩下的慢慢來,高朋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莊龍寶也無所謂,本來這些欠債都是賭輸的,賭桌上欠下的,賭桌上還,天經地義,開門做生意的,還怕人家贏錢麽,我隻怕你贏了這一把再也不玩。


    高朋極度缺錢,資金鏈斷了就破產,很難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對於這種下金蛋的母雞,莊龍寶也得精心維護,不能殺雞取卵,他將贏錢通過地下錢莊匯到高朋國內的賬戶裏。


    高朋不在澳門耽擱,玩了這一把就打飛的回去了,不先發工資,而是先換了一輛新款的賓利,然後他做了一個奇怪的舉動,派人去法院撤銷訴狀,不再起訴範二。


    範二之前在港務區開了家不二燒烤,生意還行,因為幫朋友擔保吃了官司,而這個朋友欠的是高朋的錢。


    二十一世紀,最寶貴的還是人才啊,高朋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年輕人猛起來,老家夥隻能俯首稱臣。


    對於淩思妍這個能旺自己的幸運女神,高朋愈加重視,考慮到他的接班人高小攀已經廢了,他甚至動了心思,想讓小淩幫自己生個娃,練個小號。


    ……


    馮珊珊回家了,他的父母倒沒有因為和唐家的齟齬倒黴,畢竟已經退休,唐家沒法在參加工作入黨提幹晉升當兵這些由頭上難為人,兩個退休老人也不做生意,沒有稅務問題,個人作風清白,簡直毫無抓手。


    但父母還是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壓力,唐家越是不動手,他們越是害怕,這幾個月都在誠惶誠恐謹小慎微中度過,頭發都全白了。


    直到唐先森落馬,馮珊珊的爸媽才長出一口氣,解放了。


    唐家完蛋,離婚官司就有希望了,馮珊珊就能徹底自由。


    陪爸媽聊了半天,吃了晚飯,馮珊珊又約了以前兩個小同事,李寒和香香一起喝咖啡敘舊。


    咖啡廳裏,馮珊珊講述了自己的傳奇經曆,在麗江簡單療傷之後,她去了上海,憑實力找了一份外資銀行的工作,在瑞士聯合銀行駐華代表處工作,薪水高,接觸的層次也高,和江尾城市銀行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


    兩個小年輕聽的一臉向往,恨不得明天就打辭職報告,跟姍姍姐去大上海闖蕩。


    忽然遠處一個髒兮兮的身影吸引了馮珊珊的目光,她總覺得眼熟,試著喊了一聲:“點點~”


    那隻正在路邊吃屎的狗猛抬頭,看到馮珊珊,遲疑了一下還是跑了過來,親熱的不得了,左右亂跳,汪汪瞎叫。


    這狗髒的不像話,以前多牛逼,現在就有多落魄。


    可惜點點不會說人話,不然講述的故事不比馮珊珊的傳奇遜色,當日它被二姨以八塊錢的高價賣給狗肉館之後,關進大鐵籠,看到了不少殘忍的場景,趁著一次開籠子抓食材的機會,點點溜了,它體型小,像個地老鼠一般靈活,一溜煙跑沒了,重獲自由,成為一隻流浪狗。


    流浪狗的生存力遠比流浪貓要低,尤其是這種沒啥本事也不可愛的狗,所以點點隻能靠吃屎為生。


    還別說,垃圾桶裏扒出來的紙尿布上麵的嬰兒屎,那營養和口味都是杠杠的。


    馮珊珊到底善良,見不得小動物受苦,她說這狗雖然討厭,好歹是條生命,我沒條件養,你們誰把它收留了吧。


    香香說我家有貓,不能養狗。


    李寒說我狗毛過敏,不過我二大爺在鄉下住,地方寬敞,能養狗。


    於是點點就被李寒帶走了,從正廳級家庭的寵物變成了農村老大爺家的狗,鄉下條件是艱苦了一點,但是屎管夠。


    一個月後,在一次犬類幫派鬥毆中,點點因實力不夠囂張過度,被村裏一隻大黃狗咬死了,這就是後話了。


    去紀委是此行的重頭戲,馮珊珊以唐先森兒媳婦的身份前往調查組實名舉報,省紀委工作人員接待了她,這是一個很溫和的中年男人,工作證上的名字是劉國驍,他負責唐先森的案子。


    馮珊珊掌握的信息不多,但很關鍵,劉國驍隻要拿其中的隻言片語小細節去詐唐先森,效果相當顯著,老唐以為夫人已經全招了,心理防線崩潰,全招了,連他每年仗勢新春去廟裏燒頭香的事兒也說了。


    為了讓菩薩保佑自己升官,唐先森每年都要燒頭香,別人連夜裹著軍大衣在寺廟外麵排隊,甚至還有黃牛代排,都抵不過權力的大手,唐副市長一大早坐著專車來,走側門進廟燒香,他才是第一炷香。


    談完話,劉國驍讚賞了馮珊珊的大義滅親,馮珊珊輕笑說不算我落井下石就好,我有一個請求,請組織幫我和唐力說說,別拖著死亡的婚姻了。


    劉國驍自然答應。


    馮珊珊沒有去見老黃,不是不想見,而是不敢見,有些人,相忘於江湖就好,見了,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留下來,放棄在上海剛起步的事業。


    ……


    向冰還是穿上了船廠的工作服,不是唐先森設計的那種上白下黑醜到極點的衣服,而是以前那種藍色的帆布工裝,她背著相機包,拎著安全帽,英姿颯爽地出現在店裏。


    不是國企不香,是你沒嚐到權力的問道,向冰雖然現在工作關係沒轉過來,不在編製,但是傻子都知道秦董要重用她,豈能不巴巴地舔。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向冰和王嵐比起來,那就是聖女貞德,能打還不爭功,對梅玉良很尊重,沒有奪權的意思,對其他老人也很客氣,她的出現,不觸動其他人的利益,反而為宣傳科掙到了更多的出頭機會。


    現在簡小天成了向冰的小迷弟,張口閉口都是向工,向冰終於繼承了她爸爸的稱呼,成為船廠新一代向工。


    向冰是來吃飯的,順便吹吹牛,她的工作性質能接觸到最新最核心的信息,這也不算是啥機密,所以可以對外說。


    向冰說,爆炸現場非常恐怖,有兩個巨大的圓形爆坑,第二次比第一次大,重大傷害都是第二次引發的,旁邊的大樓被燒的隻剩下鋼筋混凝土的框架,現場還發現了許多化學物質痕跡殘留。


    硝酸鉀,硝酸銨,硝酸鈉,二氯甲烷,對苯二胺、氰化鈉,二甲基甲苯,不是爆炸物就是致癌物,溶在水裏,流到地下,船廠這塊地是完球了。


    向冰喜歡隨手拍,她把相機裏拍的一張化學分析報告給易冷看,其中一條引起後者關注。


    在爆炸現場邊緣地帶發現大批npp和4-anpp化學物質。


    說人話就是n-苯乙基4-呱啶酮和4-苯胺基-n-苯乙基呱啶,你依然聽不懂。


    但是上網查一下就知道,這兩種物質是合成芬太尼的前體,而芬太尼是一種極強的阿片類止疼劑。


    靜脈注射芬太尼一分鍾就起效,且極易致幻,阿美利加那邊的癮君子口味重,一般毒品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芬太尼的藥效是海洛因的五十倍。


    一個字,勁大。


    用集裝箱運合成芬太尼的前體,這是特大販毒案啊,可是法律上這又是合法的,因為科學領先法律,芬太尼還沒列入毒品序列,合成它的前體更是合法的工業原料,合理合法合規,誰也挑不出毛病。


    一公斤芬太尼的價格是三萬美元,一集裝箱多少錢自己算吧。


    這可比冒著殺頭的風險運冰毒牛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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