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門前的空桑停下身來:“我們......怎麽進去?先聲明,我不會鐵絲開鎖。”


    陳濤翻了個白眼:“這個時代誰還用這麽老掉牙的方法。”


    說著,陳濤打了個響指。


    大門就這麽開了。


    “?!”


    “看,就這麽簡單。”陳濤笑嘻嘻道:“我事先留下的紙人如果連開鎖這麽簡單的事情都不會做,那我幹脆撞死吧。”


    空桑低頭一看,果不其然,門鎖處有幾個紙人手牽手抱著。


    進了門,三人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隻是打開了手機的照射燈。


    “我們要怎麽查?直接去二樓嗎?”空桑問道。


    “要不,我們分頭行動?”陳濤提議。


    “不行。我剛才觀察了下,門口的聖水有快速蒸發的痕跡。”劉正業沉聲道:“這就說明有邪祟強行抵抗過。而且它的力量應該強過我製作的聖水。”


    “這麽說,是條大魚了?那就一起去二樓好了。”


    三人悄悄上了二樓。


    整個三層樓的別墅洋房,可二樓卻隻有一個門顯得相當突兀。


    “奇了怪了,這是什麽布局?”


    “這就說明二樓是一個和別墅同等大小的房間,要小心!”


    劉正業握著十字架,嚐試著扭動門鎖。


    “嘎達。”


    門被輕易打開。


    “門沒鎖?”


    三人甫一走進,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頓時心中一緊。


    陳濤打開手電筒,聚光的部分是一張不鏽鋼床,床上一塊白布似乎蓋著什麽,沾染著血紅的斑點。


    “你們看床周圍!”


    空桑指了指,卻見床邊處有很多幹涸的發黑的血跡,這讓三人臉色大變。


    快步走過,陳濤猛地掀開白布。


    “嘔!”


    空桑直接轉身幹嘔了起來。


    而縱然是處理怪力亂神經驗豐富的陳濤、劉正業兩人,也不禁臉色蒼白。


    眼前,躺著一個女人的屍體,如果那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對方最後定格的扭曲麵孔,仿佛昭示著其活著時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從鎖骨的位置一直到胯部已經全部被剖開。內髒全部都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偌大的鐫刻著古怪文字的木牌。


    四肢也已經被鋸斷,但似乎死者是活著被殘害的,因為劇烈的掙紮,切口處非常的不整齊,還有很多碎裂的骨頭灑落在周圍!


    眼睛沒有了,鼻子也被削掉了,耳朵處剩了兩個洞,還填塞著紙質的符咒。


    “這......”


    陳濤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不小心碰到了身後的開關。


    “啪!”


    眼前豁然一亮。


    然而目中所見,卻宛若人間煉獄!


    偌大的房間,牆壁、天花板竟都濺滿了血液,仿佛控訴著這些受害者生前幾乎都遭受了什麽樣的折磨。


    磨砂的地磚沾染了厚厚的紅色,竟有些反光打滑,更是布滿了淩亂風幹的血腳印!


    碎肉、碎骨和甚至還有些看不出來的碎塊,如同垃圾一般被隨意丟在地上。


    而染血的不鏽鋼床一排望去,總共有二十個!每一個,都是被白布蓋著。


    “這......我第一次看到這麽觸目驚心的案發現場。無量天尊呐......”


    劉正業低著頭,做了個禮:“阿門!”


    “嘔!”


    空桑麵容扭曲地捂著肚子,這種煉獄般的場景對他這種經驗尚淺的人來說,刺激太大了!


    “空桑,你先緩一緩。我們先確定下死者。”


    陳濤和劉正業心中害怕極了,他們帶著恐懼和驚慌掀開一個個白布,就怕其中一個躺著的,便是他們的同僚何夢。


    每掀開一塊白布,兩人的臉色便蒼白一分。


    因為這些屍體每一個都死的非常淒慘!有的甚至已經不成人形!與之相比,那第一個被做成人彘的女人,竟還算全屍了!


    掀開最後一塊白布後,兩人皆不禁微微鬆了口氣,還好,沒有何夢。


    “這些人的身體上都塞滿了詭異的符咒。和我們查詢到的案發現場那種湘西古文應該是一類。迅速拍照!”


    空桑擦了擦嘴,連忙道:“我,我也來幫忙!”


    三人將二十具屍體上所有的木牌都拍了照片,總共三份。


    這也是為了防止辦案過程中,有隊員不幸遇難,其他夥伴也可以帶回完整的證據的手段。


    “你們看,那裏還有個門。”


    房間盡頭,是個門中門。


    三人快步上前,猛地打開,內中是個很狹小的房間內。


    牆壁上放滿了古代成親所用的紅燭。


    天花板上則是一串串用紅線所連接而成的紙片人。每一個紙片人上,都寫滿了符咒。


    四周牆角處,則放著很多紮紙道具。有駿馬,有花轎,有元寶,甚至還有很多紙人。


    這讓三人瞬間聯想到殺害十人的紙娃娃!連忙查看,發現這裏的紙人道具都沒有點上眼睛。


    至於房間中心,則是一方香案。香案之上,瓜果點心、清水鮮花一樣俱全。


    供奉的,不是什麽宗教神佛,而是一張女孩的彩色照片。


    女孩麵容清麗,宛若桃花,淺淺的笑容仿佛充斥著天真爛漫。而女子照片內的背景,則是兩棵掛滿了木牌和紅繩的大樹。


    “這女子看著似乎二十出頭。”空桑皺了皺眉:“她穿的是秀禾服,雖然看似民國風格的嫁衣,但隻是仿古。而且秀禾服出現的時間並不算長,約莫本世紀初開始流行。”


    “這麽說,照片裏的是現代人了?”


    “應該是了。至於她身上的銀飾,是少數民族的風格。楊先生所佩戴的銀飾手鏈,其工藝和這照片內的女孩的飾品很相似。”


    “呼......”


    忽然,仿佛風聲一般,周遭的燭火微微晃了晃,這讓三人眉心一跳,拍照之後立刻退出房間。


    “砰!”


    突如其來的劇烈聲響,讓三人嚇了一跳。


    空桑咽了口吐沫:“不會是楊先生回來了吧。”


    “應該不是,現場有我們的人,如果楊先生要回來了,部長會通知我們。”


    “聲音......似乎就在這層內發出,但是沒有門了呀。陳濤,用你的紙人追蹤一下。”


    “好!”


    陳濤雙目緊閉,手中結印。紙人有靈,蹦蹦跳跳的跑向四麵八方。


    數個呼吸之後,陳濤睜開雙眼:“跟我來!”


    三人回到那個血腥的房間,走到了一處角落。


    此時,所有的紙人都停在這裏蹦蹦跳跳,似乎想要說什麽一樣。


    “這裏的煞氣戾氣這麽重。如果後麵不是何夢,而是某個鬼怪,那其道行恐怕要遠遠淩駕於一般的紅衣厲鬼了。你們小心!”


    空桑取出打更鑼,劉正業也打開聖經。


    陳濤一手捧著八卦鏡,一隻手在牆壁上摸了摸。在找到一條十分細微的縫隙之後,頓時用力一推!???.23sk.


    石門翻轉,密室顯現!


    三人看見眼前被囚禁的身影,頓時喜出望外!


    “是何夢!”


    此時的何夢臉色鐵青、骨瘦如柴,昏迷地癱坐在地上。


    三人怎麽都沒想到,短短一日,何夢竟然就如此淒慘。


    摸了摸脈搏:陳濤連忙取出一枚丹藥給何夢服下:“還好,她還活著,我們快帶她走!”


    空桑忽然想到:“等會兒!何夢被囚禁在這,虛弱成這樣,她怎麽發出那麽大的聲響?!”話音剛落,不及反應,卻見劉正業身後的牆壁,突然浮現那熟悉的紅衣厲鬼!


    厲鬼雙手如刀,狠狠刺出!


    “快趴下!”


    空桑直接撲了過去,鎮魂錘狠狠砸向了紅衣厲鬼的頭顱。


    “吼!”


    吃痛的紅衣厲鬼身子被打偏,手刀隻劃傷了劉正業的胳膊。


    劉正業身子一轉,扯下身上的十字架狠狠砸了出去。


    鎮魂錘和十字架,是打更人和驅魔師慣用的鎮邪兵器,紅衣厲鬼連受兩道攻擊,淒厲怒吼之中似乎露出了一絲懼意。


    “急急如律令!”陳濤袖口內一道道黃符飛出:“敕,畫地為牢!”


    符咒形成一個圓柱體一樣的結界,將紅衣厲鬼束縛在其中。


    三人正要離開,受傷的劉正業卻感到一陣昏厥。


    “呃!”


    痛苦的呻吟下,劉正業雙腿一軟,險些跌倒,隻能虛弱地靠在牆上。


    “不好,這紅衣厲鬼似乎有散人精氣的能力!”劉正業咬著牙說道:“難怪何夢一夜就變成如此,是被這厲鬼吸了精氣所致!”


    陳濤見狀,一道黃符拍在劉正業傷口處。


    “不行,黃符似乎無用!”


    短短的幾分鍾內,劉正業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慘白下去:“必然是這裏的煞氣怨氣加重了厲鬼的道行。這已經是詛咒了,必須用大型儀式化解!”


    空桑連忙扶著劉正業:“陳濤,你背著何夢,我們趕緊走!”


    “好!”


    “想走?走得了嗎?”


    一聲冷笑,楊先生竟突兀的出現了!


    三人勃然色變,對方什麽時候回來的!


    “怎麽回事!部長為何沒有給任何提示?”


    楊先生眉頭一挑,旋即又露出第一次在古董店時那謙遜有禮的笑容。


    此時的楊先生哪裏像一個殺人凶手,仿佛一個紳士般開口道:“你們果然有問題啊。不得不說,偽裝的真是不錯,膽子也大,白天那明目張膽的推銷直接把我也給唬住了。”


    空桑臉色一沉,袖口內的手瞧瞧撥通了事先設置的快捷通話:“既然如此,你為何會等在這裏?”


    楊先生笑了笑:“因為你們自作聰明了。你推銷給我古董的過程,我並沒有懷疑你們。但是,你們以為這別墅沒有攝像頭嗎?”


    “攝像頭?難道!”


    “嗬嗬,你扶著的這個天主教的驅魔師,在我門口撒上聖水的動作雖然隱蔽,但怎麽可能躲得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攝像頭?你們走後,我看了監控後便料定,你們一定有問題。而且,你的拂塵既然能夠引起厲鬼的不適,我怎麽可能還察覺不到茅山紙人?”


    陳濤和劉正業臉色都十分難看。萬萬沒想到,自己準備的後手竟然反而成了破綻。


    “可是,我們的人明明看到你已經出去了。”


    “你們善惡司還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為了不打草驚蛇,沒有在現場安置工作人員,這是穩妥的。可是,凡夫俗子,怎麽能看破我等的手段。你們既然找到這裏,不也大概能知道,我是怎麽殺人的嗎?”


    “紮紙娃娃......你用紮紙人的方法做了一個自己的分身!”空桑勃然色變:“紮紙行業的另外一條禁忌,不能給死人、孕婦和自己做分身。你敢做,除非你的道行已經是.....!”


    楊先生紳士般的笑容裏透著一絲瘋狂。


    同時,幾個紮紙娃娃蹦蹦跳跳的出現在他身後。這些娃娃,都點了眼睛,血紅色的眼睛!


    “果然......”空桑臉色難看無比:“傳聞差點入選走陰十部,最終卻惜敗給守陵人的行當,紮紙手藝當中真正的高手——紮彩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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