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業的話讓眾人一陣無語。


    何夢扶額搖頭:“你這占卜的和沒占卜是有什麽區別?”


    空桑也是一臉嫌棄:


    “整個清漪園,大大小小的橋恐怕也不少於十來座了。要全部找一圈,基本也是把整個昆明湖都找一遍了。”


    劉正業雙手攤開:


    “塔羅牌隻是一種概率性占卜。本質上是一種古老文化演變而來。”


    “自然不可能有九州的風水數術那般算的準了。”


    “你要直接占卜出事發地點的,我估計得找之前那位風水師了。”


    空桑一臉無奈。


    “別提了,大姐自從胭脂雪事件結束時,就在烏鎮和錢翩翩一起離開了。我連個聯係方式都沒要到。”


    何夢想了想:“橫豎這次的鬧鬼事件也沒有出現傷亡情況,要不我們分開調查?”


    “否則的話,就算到了閉園時間,我們估計也還在裏麵打轉呢。”23sk.


    空桑思量了一下,也覺的有道理。


    於是三個人分頭行頭。


    劉正業去了雲輝玉宇牌樓附近。


    何夢去了虹彩牌樓附近。


    空桑繞的比較遠,去了團城湖的區域。


    人來人往的過程中,空桑穿過一座座石橋。比如練橋和鏡橋。


    然而不論走到哪裏,在仁壽門所經曆的那種異樣感再也沒有出現。耳邊,也沒有再響起那陣奇異的童謠。


    “難道,關鍵點還是在於東宮門門口嗎?”


    空桑心中不禁疑惑。


    就在此時:


    周遭的遊客似乎出現了躁動:


    “天呐,有人上吊了!”


    “快,快把他弄下來!”


    一陣亂糟糟的驚呼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站在橋上的空桑循聲看去,卻見不遠處竟有一個中年人正被路過的遊客紛紛抱下來。而在男人上方,則有一個領帶打成的繩圈,就跟上吊繩一樣。


    然而男人卻一直在掙紮,一邊嚷嚷著:


    “不要救我,讓我死了吧!”


    “我不想活了!”


    一眾遊客竊竊私語著:


    “在這種地方上吊?”


    “就是,真不吉利。”


    “是不是有精神病啊......”


    空桑也覺的一陣荒謬。


    如果真正想尋死的人,自然會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怎麽可能會在人來人往的清漪園?


    可如果不是想尋死,那是要幹什麽?作秀嗎?


    說起來,今天來園林的網絡博主倒是不少,也不排除有腦殘的會用這種方式博流量。


    忽然,空桑注意到了那個男人身上似乎有著一絲怪異,頓時想到了在門口遇到的那個一直在哭訴的女孩:


    “難道......”


    空桑連忙跑了過去,卻見那中年男人此時就像一個孩子一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對不起您啊,媽媽......”


    “我真是個不孝順的兒子啊.......”


    男人哭的撕心裂肺,然而雙眼卻似乎恍惚無神。


    空桑見狀,取出竹笛,清揚的笛聲在刹那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漸漸的,壓下了中年男人的嚎啕大哭。


    隻見對方的哭聲越來越弱,終於,雙目重新回過神來。


    這時候,他發現自己被人圍了一圈,像看猴子一樣。


    “我......我這是怎麽了?”


    中年男子不明所以,隻看著旁邊的遊客嘴裏嘟囔著他不怎麽明白的話,紛紛離開。


    空桑卻走向前問道:


    “先生,你剛才一邊哭鬧著一邊要上吊。”


    “而且,口中一直說著自己是個不孝順的兒子。”


    “這件事情,能跟我說說嗎?”


    然而那中年男子的眼中卻露出一絲慌亂之色:


    “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的,我媽媽早就過世了!”


    空桑眉頭一挑:


    “我剛才隻是跟你說,你自顧自地在自己說自己是個不孝順的兒子。”


    “可你為什麽這麽篤定,我說的就是你的母親呢?”


    中年男子的臉色明顯僵硬了。


    空桑也不逼迫,又說道:


    “那你告訴我,你是從哪裏開始,覺的自己迷迷糊糊的?”


    中年男子撓了撓頭:“哪裏開始?”


    “我的記憶裏,似乎......似乎是看到了一隻羊。”


    “對,一隻羊!好像,好像還有個小姑娘?還給了我一個很難吃的包子。”


    “就,就在那邊的橋附近!”


    空桑心道,這種說法,如果不是自己,估計其他人都會覺的他是個精神病吧。


    按照男人所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玉帶橋。是靠著延賞齋方向的比較有名的石橋了。


    “我明白了,方便的話,還請留給聯係方式。”


    “你別誤會,我是古董店的掌櫃,平日裏也喜歡搜集些奇聞妙談。如果你有相關的麻煩的話,也可以來找我。”


    中年男人本來想要拒絕,但一陣糾結之後還是將手機號碼錄入進去。


    因為他回想著剛才的那一幕,還是覺的有些邪乎,似乎就跟撞鬼似的。


    而隨著人群的疏散,中年男人也被清漪園內的安保人員帶走問話了。


    空桑,則按照對方的提示,來到了玉帶橋。


    玉帶橋,連接著團城湖和玉河,跨過玉帶橋,則是延賞齋和蠶神廟。


    空桑看著眼前幾乎站滿了拍照遊客的玉帶橋,卻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種感覺,似乎是邪祟?可是.......又沒有那麽清晰。就好像介乎於邪祟和非邪祟之間?好怪異的感覺。”


    疑惑之中,空桑剛剛踏上石橋一步:


    “咩.......”


    羊叫聲回蕩在耳邊。


    整個世界又驟然安靜下來。


    所有的遊客,在頃刻間消失不見。


    隻見玉帶橋的對麵,一直閃爍著金光的山羊緩緩走來。


    不過山羊的背上竟還有個小姑娘,正是先前在仁壽門的幻境中看到的虎頭帽的小姑娘。


    此時的小姑娘一手拿著米花糖,一手拿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


    空桑眉頭一皺,打更鑼拿在手裏。


    “我乃走陰十部打更人,你究竟是誰,又為何要暗示那男人上吊自盡?”


    小姑娘卻一直吃著包子和米花糖,而座下的羊卻開口了:


    “走陰人嗎?”


    “你們應該去緝拿害人性命的惡鬼邪祟,而不是把精力放在我這裏。”


    一人一羊似乎並不想理會空桑,正要離去,卻被鎮魂錘攔住了去路。


    空桑沉聲道:


    “雖然我不知道以往在這裏看到鬧鬼情況的人本身都犯過什麽罪孽。”


    “但是,人的罪孽自然由人來定奪。人定奪不了的罪孽,自然有因果裁決。”


    “你們非神非佛,非人非鬼,似乎和妖魔也不沾邊。”


    “在沒有了解事情真相之前,我必須要插手。”


    羊停下了腳步,身上的金光卻開始隱隱暴動起來,似乎是被空桑激怒了一樣。


    “大羊,乖,他是好人哦,而且是地官大帝的嫡係,給個麵子。”


    空桑聽了這話,眉心一跳。


    小姑娘卻將手中的米花糖遞到了山羊嘴邊。


    山羊沉默了一下,咬下一塊米花糖吃了起來。


    虎頭帽的小姑娘嘻嘻笑著,又看向了空桑:“大哥哥,你猜猜,我這個包子是什麽味道的呢?”


    話音剛落,空桑忽然感覺掌心多了一絲熱量。


    低頭一看,竟是一個熱氣騰騰的肉包?


    “嘻嘻,想要知道答案嗎?那就咬一口吧。”


    空桑有些困惑,但還是照做。


    “嗯?這是......羊肉包子?”


    空桑立刻想到了先前耳邊的那首童謠。


    “大哥哥吃著是羊肉包子嗎?那大哥哥真的是很善良的人哦。沒有一絲業障和惡因。既然不是壞人,那我們就失陪了,嘻嘻......”


    “等等!”空桑還想阻止,可小姑娘和山羊卻從他的身體裏直接穿了過去。


    下一刻,眼前的幻境直接崩塌。


    看著眼前已經恢複現實的玉帶橋,空桑又看著手中真切的羊肉包子。


    “嘔,小夥子,你手裏拿著的包子是不是壞了,怎麽一股說不出的怪味道!”


    有些遊客路過空桑身邊的時候,忍不住抱怨道。


    空桑帶著一絲思索的目光,看著手中的包子,很香,味道也很好呀......


    忽然:


    “大哥哥,包子要好好吃完哦。”


    “另外,你這麽想要知道這件事情的線索的話,就去蠶神廟看看吧,看看阿姨願不願意搭理你,嘻嘻......”


    聲音越來越遠。


    空桑倒也沒想浪費一個羊肉包子。


    橫豎都咬了一口了,如果裏麵有什麽害人的手段,自己也早就中招了。


    三兩口,空桑吃完了手中的羊肉包子後,便過了玉帶橋。


    “這包子......倒有些特別的。”


    此時的空桑午飯也沒吃,而且走了這麽久的路也是有些疲憊。


    可是一個包子下肚之後,不僅有很強烈的飽腹感,甚至感覺身體暖暖的,在寒冬臘月當中竟也感覺不到什麽寒氣。


    “若我記得沒錯,蠶神廟供奉的,應該是嫘祖才是。”


    蠶神廟並不大,而且來觀賞的人也不多。


    一來是因為差神廟本身並不是特別精致,二來也是人們對嫘祖的信仰早就消失在了曆史長河之中。


    紅色的圍牆下,卻見神廟內,並無供奉嫘祖的神像,而是三個牌位。


    中心的牌位上,寫的就是嫘祖之名。


    “差點忘記了,當年八國侵略,清漪園內的蠶神廟早就被燒毀了,這是國家後期建造的。”


    “隻是......那個小姑娘既然引我來此,那關鍵點應該就在這裏才是......”


    正在空桑毫無頭緒的時候,卻聽到了一陣織布機的聲音。


    那種仿佛是木質的很古老的織布機。


    空桑循聲感受,卻一步步離開了這後人建造的蠶神廟,於一個相對偏遠一點的空曠位置處停了下來。


    此時,一個穿著看不出是什麽年代的女子,盤著一個簡單的頭發,正在一架十分原始的織布機前勞作著。


    其腳邊,還有好幾個藤質品,上麵放滿了桑葉和一隻隻蠶。


    女人抬起頭,一種慈祥的如同母親一般的眼神,溫柔地看著空桑:“好久不見了。”


    空桑不明所以,但看著對方的穿著,對方身邊養著的蠶,以及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他的心中不禁有了一個略微荒誕的念頭:


    “你,你是......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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