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嘀哩嘟嚕一大串


    說實話,老匡現在對矮人這個奇異種族的接觸和了解也不少了,所有的記載和描述中,矮人都是小胡同趕豬——直來直去的性格,如此耍賴皮的矮人可真是第一次見。老匡心想一個勁懷疑這老頭就是銅刃母親賽瑞納所說的那個“善良而正直”的矮人?不會是自己給銅刃找了個贗品老爹回來吧?看來俗話說人老成精還真是沒錯,普通人活到七十歲就是精了,這老頭二百多歲,算什麽?


    見老匡瞪倆眼瞅著他一個勁喘粗氣,銀刃也是老臉一紅:“匡……兄弟,俺來這兒幾十年,就是為了把俺這個徒弟帶回去,俺……也知道回去一次不容易,又是大風又是大浪的,幾千裏地啊!可……可俺非回去不行啊!要不大兄弟你看這麽著,俺現在也沒什麽可給你的,隻要你把俺和徒弟送回家,俺就給你幹一輩子活!你叫俺幹什麽俺就幹什麽,成不?”


    這老頭的大陸通用語講得不標準,時不時夾雜著矮人的俚語和濃重的家鄉音。不過看他一臉敦厚老實的樣子,看樣子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奸詐,老匡大喜,心想我就盼著你答應這個呢,正要點頭答應,老矮人又來了這麽一句:“不過大兄弟……你送俺過去後要等俺一陣,俺把家務事料理料理就來幫你!俺矮人說話從來都是說到做到!”


    “等一陣?行……不行還兩說著呢!”老匡說了一半忽然警覺起來,“先說明白等多少天?我這兒可一堆事兒呢!”


    “也就……十年左右吧。”


    “十年!”老匡噌地就蹦起來了:“我說二大爺,你當我們人類也能像你們矮人一樣活上個兩三百歲啊!十年對於你們來說可是不長,可我們一輩子有幾個十年啊!”


    銀刃老臉通紅,一個勁地搓著他那一雙大手:“哎,俺也知道你們人類活不長,賽瑞納……賽瑞納才五十來歲就死了,五十來歲啊!換成俺矮人,那還是個大閨女啊!哎……本來就給俺留下了銅刃這一點骨血……結果這孩子為了救俺,又……哎……”


    老矮人說著眼圈紅了,老匡心裏一陣犯嘀咕,要麽銀刃的確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非要帶著徒弟回家一趟;要麽這老頭是矮人中的異類,不單和純樸率直沾不上邊,還會用計謀感動自己。


    “啊……對不起勾起您的傷心事了,不過您這麽執著地要回去,到底為了什麽呢?”


    “哎,俺矮人有恩必報。按理說你救了俺的命,應該好好報答你才是,但這……這是俺們族裏的秘密,實在不能對外人說。俺全村的命,都攥在俺和俺這個徒弟手裏呐,我說……大兄弟,你行行好,就帶俺回去一趟吧,要是……要是你有難處,俺……俺也隻好另想法子了。”


    老匡心說這可好,跟我來一招另請高明,虧你還說什麽有恩必報呢!看來人類社會是個大染缸,再質樸的矮人呆上幾十年也要變成老油條,好吧,看看到底是你油還是我油!


    “銀大爺,既然是你們族內的秘密,我也不好多問,不過您也知道回馬斯沃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您看這樣如何,和我們這位小哥掰手腕,您要是贏了,我二話不說,豁出命去也把您送回馬斯沃爾大陸!不過嘛,您要是輸了……”


    “哈哈哈!俺絕不會輸的!”


    “您別打岔行不行?您要是輸了,我照樣把您送回馬斯沃爾,但是您得答應我一個條件,讓我加入你們族,做一個外籍矮人、名譽矮人或者矮人顧問都可以。”


    銀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那好,一言為定!”


    “一言既出?”


    “十頭迅狼也追不上!”


    “啪啪啪”,二人擊掌為誓。放下手,老匡樂了:“等我成了你們的族人,就不是什麽外人了吧,那時候您就沒理由不告訴我那個秘密了吧?”


    “啊!”老矮人這才發現自己還是被涮了,“你為什麽非要弄明白這個事兒呢?”


    “你看我像壞人嗎?”


    銀刃張張嘴沒說話,看那口型是:像!像的不能再像了!


    好在老匡的臉皮堪比大象皮,也不理這茬,自顧自地數落:“你看我救你兒子、救你、救你徒弟,事先向你索要過什麽報酬?你也知道這些事不容易吧?不說我們把腦袋拎在手裏拚命,光救你徒弟你知道我們花了多少錢?那金幣摞起來比你徒弟還重!為什麽不談條件幫你做事?因為我信任你!信任你們矮人是有恩必報、說到做到的好漢!既然我這麽信任你,你為什麽老是不信任我們呢?我能把你們三個救出來,就不能再救一次你們的族人?我這是真心誠意想幫你啊!你還在這裏推三阻四粘粘糊糊,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救你的族人,你到底說話算不算數,你到底是不是個堂堂正正的矮人!”


    老匡一再提什麽“有恩必報、說到做到”,這叫拿別人的話塞別人的嘴,銀刃被質問得張口結舌,在那兒幹張嘴一句話說不出來,邊上的鐵錘麵有不忿之色,剛想說什麽,被老匡一句話就頂了回去。


    “你幹嗎?想說話,有本事自己先從監獄裏出來!靠邊站!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老匡也不管人家是一百六十多歲的老頭,一句話就把布萊克海默給劃到幼兒園大班去了,回過頭來又對付銀刃:“行,銀刃大爺,我可當你們是朋友才救的你們,可不是貪圖什麽報酬!既然你不認我這個朋友,我幹嘛厚著臉皮求著要幫你!算我認栽,算我走眼,算我看錯人了!你們走吧,愛找誰找誰去,也甭記著我救過你們,我也不要你報答什麽,以後見麵,咱就當不認識!”


    老匡說完轉身就走,銀刃立刻急了,上前一把拉住老匡。他多大力量?老匡多大力量?這一著急險些把老匡拽一個跟頭。


    “怎麽著?要動手?行!我說過,我認栽!原來矮人不但不是有恩必報,還喜歡恩將仇報!”老匡說著雙手一攤,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來,綁架我,強迫我送你們回去吧!來!來啊!”


    “別別別!大兄弟你誤會了!”碰上老匡這樣的潑皮無賴滾刀肉,銀刃就是再在人類社會滾上三百年也不是對手。鬆開手怕老匡走了,抓緊了怕老匡喊非禮,銀刃一時間手足無措,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雖然說起來自己是有點理虧,可也沒有對方說的那麽不堪啊!為什麽被對方說得好像自己真是那種應該找塊兒豆腐撞死的人呢?“有話好說,別生氣啊!俺……俺不是那個意思!”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看到老匡鄙夷的目光,憋了半天的銀刃終於忍不住了:“矮人從不欺騙朋友!俺那來有句話,受到一塊礦石的恩惠,矮人會用一座礦山來報答!”


    老匡幹脆不說話了,撇著嘴看著銀刃。銀刃氣往上撞:“好!俺相信你!俺相信你還不中!你把俺和鐵錘送回家,俺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要是大兄弟能拯救俺的族人,俺就讓族人世世代代幫你完成你的心願!”


    要說老匡這張臉可變得夠快的,聽到銀刃的承諾,前一刻還往下耷拉的嘴角一下子翹了起來:“噢嗬嗬嗬,用不著世世代代,一代就夠了!你們一代就是三百多年,我可活不了這麽久!能獲得矮人朋友的信任,就是我最大的榮耀了!”


    看到老匡的奸笑,老矮人立刻就後悔了,這家夥,怎麽看都不像好人啊!我怎麽就一時衝動答應了呢?


    老匡那是什麽眼?純樸的矮人,在他麵前就像一塊水精雲母,他一眼就看穿了老矮人的心思:“施雷沃爾斯沃德族長,身為一族之長,說過的話可一定要算數噢!”


    “啊?你!你怎麽知道的?”


    老匡歎口氣:“哎,說實話,像你這樣憂國憂民的族長,我可不是頭一次見了。以族人的安危為己任,又能夠代表全族的人承諾幫助我,我再猜不出來你是族長,豈不是笨蛋一個?”


    銀刃搖搖頭,看樣子就算自己再長倆腦袋,耍心眼也不是對麵這個家夥的對手啊。鐵錘看看銀刃,又看看老匡,在一旁急得直搓手,當他看到韓揚的時候,一下子想起了什麽:“師傅!您還沒有和他憾戴斯!如果您贏了,就可以不必履行諾言了!”


    “憾戴斯”就是矮人語中掰手腕的意思,老匡斜著眼瞅瞅鐵錘:“咦?人家阿姆斯壯也好,施雷沃爾斯沃德也好,一個個都是巴望著回家,怎麽就你這麽另類啊?你是不是幹了什麽虧心事不敢回家啊?”


    鐵錘如遭雷擊,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立刻一句話不說了。銀刃心中也是大驚,心想不能再和這個家夥聊天了,再說一會兒沒準什麽秘密都被他套出來了,連忙接口道:“小夥子,來,咱開始吧,贏不了俺,一切都免談!對了!大兄弟你剛才說就是輸了也要送俺們回家,說話可不能不算數!”


    “好~好~我說話一向算數!不過你們倆這勁頭……等一等啊,我給你們定做一張結實的桌子!連夜鑄造,明天就好啊,別著急,嘿嘿。”老匡朝銀刃嘿嘿一笑,轉身走了。


    看到老匡的笑容,站在原地的兩個老矮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俺的娘嘞,怎麽忽然覺得這麽冷啊!”


    第二天中午,肖讓畢恭畢敬地把兩個矮人請到了礦山旁的一處開闊地,地麵上孤零零地擺放著一張表麵黝黑粗糙的桌子。一根水桶粗細的桌腿(其實叫墩子或者柱子比較合適)深深埋入岩石之中,圍棋盤大小的桌麵比磚頭還厚,兩側還鑄有半個粗大的鐵環供比賽選手借力。整張桌子渾然一體,一看就知道是鑄造出來的整塊生鐵。


    老匡隔著老遠就打招呼:“族長大人,準備好了嗎?”


    銀刃瞧瞧鐵桌子,又瞪了老匡一眼。


    那桌麵不是平整的,而是左高右低。韓揚胳膊長,銀刃胳膊短,如果桌麵平整,韓揚勢必要把小臂放平和老矮人較勁。老匡笑咪咪地看著銀刃,心裏說看什麽看,我要是連這種啞巴虧都能吃,那我也不叫老“誆”了。


    “小夥子,來吧,撐不住勁兒趕快說,別傷著自個兒!”


    老匡拍了拍韓揚的肩膀:“去吧!全靠你了!”


    韓揚點點頭,上前兩步對銀刃鞠了一躬:“銀刃大師,請指教。”


    銀刃讚許地看了一眼韓揚,又瞅著老匡撇了撇嘴,那意思是說看這小夥子多有禮貌,再瞧瞧你!


    老匡的臉皮比城牆拐彎都厚,哪在乎這個?他繼續皮笑肉不笑地點頭回應老矮人的目光:“場地是我們的,為了以示公平,鐵錘,你來當主裁判吧!”


    鐵錘走到桌子旁邊:“請雙方準備。”


    “小夥子,你先來吧。”


    “豈敢,老人家先請。”


    老匡看著二人謙讓,心裏說就別磨蹭啦,趕快上去喀嚓把老矮人按倒,牧場就有了一支精英級的隊伍!矮人是什麽種族?論生產,每個人都是開礦的能手,打造兵器盔甲的匠師;論打仗,出色的體質配合常人難以匹敵的力量,那是天生的戰士!快快快!快開始啊!老大爺您還想從韓揚這兒討了便宜去,那根本不可能!


    以前韓揚經曆的掰手腕,次次都是措不及防、次次都是險勝,而且次次都有意外的收獲。不過這次掰手腕事關重大,如果韓揚輸了,不但自己什麽都得不到,還要免費送老人家到馬斯沃爾大陸回家探親。平時找到塊石頭都恨不得要榨出油的老匡怎麽能吃這個虧?什麽險勝?要麽不比,要比就要穩穩獲勝!


    老匡之所以這麽有把握,自然是做了安排的。對於這次比賽,老匡就像對待一場生死攸關的戰役一樣準備了許久。他做的第一件事,當然是打探對方的底細,也就是試探銀刃的力量,為此,他還特意召回了在堪薩斯監視並保護福克斯將軍的伊莎貝拉。


    雖然銀刃的工作室不讓任何人進入,但是隱蜂可不是那麽容易被發現的,在老矮人鍛造奧利哈鋼鋼帶的時候,隱蜂不但讓伊甸牧場的鐵匠偷學到了老矮人獨特的加工工藝,而且讓老匡沃克等人根據奧利哈鋼的彈性係數估計出老矮人的力量——如果換算成以前的力量數值大概在十三點到十四點之間。


    韓揚的力量有十四點,如果進入冥想狀態可以達到十六點的力量,按理說對付銀刃應該是十拿九穩了。但是老匡依然不放心,韓揚有冥想,誰知道老矮人有沒有什麽“狂想”之類的花招?既然是主場作戰,為什麽不充分利用有利條件?


    把比賽地點定在曠野,把比賽的時間定在陽光最強烈的中午,可以讓韓揚的奇幻花體發揮最強的功效!掰手腕一開始比的是力量,如果雙方勢均力敵比的就是體力。讓韓揚也赤膊上陣,並不是為了和老矮人比塊頭,而是為了讓他的肌膚充分吸收陽光,充分發揮類似光合作用的奇幻花體特質。


    雖然老匡還沒卑鄙到給老矮人的晚餐裏加瀉藥的地步(當然,也很有可能是因為至今為止沒有找到巴豆苗的原因),但是老匡還是在比賽的那張鐵桌子上做了手腳。桌子是連夜鑄造的,這倒是沒錯,但是在用鐵水澆鑄的時候裏麵加了猛料——牙簽和鞋帶!這兩樣可都是正經八百的神兵,用地支鍠在上麵都砍不出白印,老匡壓根就不擔心鐵水能化了它們。


    老匡之所以要等一天,就是要偷偷挖一個三十米深的深井,井挖好之後,韓揚扛著鑄在一起的牙簽、鞋帶和鐵桌子,把這嘀哩嘟嚕一大串往井裏麵一塞,用水泥把井築滿,從外麵一看就是一個單純的鐵桌子!而且因為胳膊長短的差異,老匡也不必擔心二人站錯了位置。雖然牙簽和鞋帶不能同時為韓揚帶來力量加成,但是冥想加上牙簽的兩點屬性獎勵,韓揚的力量和體質已經高達十八點!


    嘿嘿,老頭兒,就算你是一頭站起來的鯨魚你也掰不過韓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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