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新的一天又開始了。肥貓衝了個冷水澡，抖毛甩水伸懶腰，喝下一瓶冰鎮雪蓮汁，趁著身體吸收雪蓮藥力的時機坐在榻上開始冥想。
魔法和武技一樣，需要不輟的練習才能進步，老匡近來忙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但每天仍要至少抽出半小時冥想。對於普通魔法師來說，半小時的冥想實在是太少了，不過老匡與眾不同，他本身就是一個純精神體，對能量的理解和感受比所有有實體的人都要深得多，而且現在他還有兩個思維，冥想的效率至少是別人的十倍以上。
近來老匡正在練習鼓動兩股魔法能量在體內同時運轉的技能，修煉的魔法則偏向兩個方麵，一是長時間變形成人類的魔法，畢竟很多場合貓和水晶熊貓的形象都不適合出現；二是破解防護魔法，上次與安東尼接觸，老匡深切地體會到了高級防護魔法的威力，靠物理攻擊破解這些魔法實在是太難了，自己和韓揚、沃克的組合要做到不畏任何敵手，破解魔法這方麵必須要靠自己的努力。
半個小時後，冥想結束，感覺有了充足的精力應付今天的案牘之苦，老匡這才按鈴讓肖讓送來二月十六日的日程安排。
敲門聲響起，老匡喊聲進來，隨即就發現腳步聲不對，回頭一看進來的不是肖讓，而是一身晨練裝的赫莉。赫莉麵頰微紅，左手倒提著她那杆兩米多長的精金大槍，右手把一疊厚厚的日程安排表放到老匡桌上。
“大人。這是您要的文件。”
“哦？赫莉，是你啊？這麽早就去練槍啦？天氣開始回暖了，有點不適應這兒的氣候吧？”
“我跟韓場主學。沒關係。我不怕……熱。”
赫莉的人類通用語講得還不太熟練，但已經能讓人聽懂了。此前老匡在冰風穀的時候就曾零零星星地教過赫莉姐弟一點人類通用語，不過由於沒有語言環境，直到赫莉來伊甸的時候她還說不成句，半個多月有如此進步已經算神速了。
老匡誇了赫莉兩句，接過安排表，隻見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二月十六日：0730。早餐例會，會議主題……參與人員……；0800，聽取本月上旬財政收支匯報。瑪斯沃爾神廟和暗夜女神神廟的規劃審批與修訂，匯報人……中下旬工作計劃……；0900，旁聽施恩與通用機械集團哈風地區首席執行官查德.瓦格納先生等人洽談在伊甸王國的合作意向，會談代表……查德.瓦格納簡曆……；1200。與紮克、多特和礦石鎮鎮長托馬斯共進午餐（雙簧）。商討礦石鎮鎮民詛咒及遷居等一幹事宜；1500，與韓揚一同前往獸人祭壇……”
“呼……”看到一半，肥貓的臉已經綠了，看來今天又不能與自己的大床和枕頭親密接觸了。
歎氣歸歎氣，該幹的活還是要幹。上午的例行工作很快完成後，老匡趕去旁聽了通用機械集團在伊投資洽談會的後半段會程。通用機械集團在現實世界已經有了兩百多年的曆史，從縫紉機到戰鬥機凡是和機械沾邊的東西它幾乎都生產過，而且曆經數次經濟大蕭條而不倒。這要歸功於其一貫堅持的誠信經營理念和視變革為機遇的企業價值觀。牧場世界對現實世界的衝擊，同樣被通用集團高層視為一次重大的機遇。去年年底通用的當家人已決定轉戰牧場世界，為企業的發展謀求一片新的空間。
來伊甸投資建廠是老匡通過林娜與通用機械集團聯係的，前些天雙方已經相互進行了考察，今天洽談時一切都按照正規程序走，林娜和老匡都未參加會議，由經貿部部長施恩出麵。由於對前期的考察結果都很滿意，雙方很快簽署了經濟合作意向書，但是對於技術專利方麵的合作，由於涉及更深更廣的利益，雙方達成協議尚需時日。
所謂的尚需時日，並不是指雙方經過曠日持久的談判就能在科技合作領域取得突破性的進展，因為科技是核心生產力這個道理老匡懂，別人也懂，對於一些關鍵性技術，通用不可能輕易出售，而伊甸也沒有足夠與其進行交易的籌碼。在伊甸牧場成立之初，老匡就定下了優先發展科技的大方向，好漢中機械師的數量比任何職業都要多，但是受先天條件的限製，伊甸的科技開發力量其實還是很薄弱的，與通用機械集團龐大的技術隊伍相比，二者根本就不在一個數量級上，若是沒有地基組織的科技支持，深藍號的跨洋航行根本不可能實現。
但伊甸和地基的合作是經曆了無數的周折和恩怨最終才達成的，而伊甸與通用之間的合作，縱使有林娜的關係，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畢竟通用集團並不是什麽家族式企業，林娜的老爸也不可能因為女兒的緣故去搞一言堂。如果此刻強求技術轉讓，就算能成伊甸也要付出諸如專利費或轉讓費之類高昂的代價。伊甸要在合作中占主導地位，就必須等待時局進一步的惡化，讓燃遍大陸的戰火成為促使通用主動與伊甸合作的催化劑。
會談結束時已近中午，施恩送瓦格納一行離開伊甸，老匡和林娜則返回中央城堡，路上，老匡笑嘻嘻地問道：“中午我要去礦石鎮跟幾個老朋友一起吃飯，鎮長托馬斯，多特大夫，還有紮克，這些人你在礦石鎮打工的時候也都和他們混得很熟了吧，韓揚也去，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哼，我才不去呢！你無非就是想把整個鎮上的人都變成你的佃戶罷了！”
“喂喂，說就說嘛，不要動手啊。有被佃戶拎著說話的地主嗎？”
“你，你老實說，你。你……”
林娜不撒手，瞪圓了杏眼盯著肥貓，看樣子是想算前天晚上被騙去天湖的舊賬，可是這話又不好開口，幹張了幾次嘴就是說不出話來，最後隻好氣鼓鼓地把老匡扔在了地上。肥貓看似肚大卻相當靈巧，在空中翻了個身便穩穩當當地四腳著地：“嘿嘿。沒摔著～沒摔著！你想讓我說什麽啊？想說什麽也不要扔我嘛，雖然俗話說媳婦娶過房，媒人丟過牆。可是你還沒有過房，就把我丟過……嘿，我閃，嘿。我躲。抓不著～抓不著！哇哇！湮甲弩！那是給你防身的，不是給你射貓的！住手！住手！會出貓命的！救命！救命啊……”
肥貓逃回中央城堡，找到正在打坐勤練內功的韓揚，二人一起前往礦石鎮。
與成天忙得屁顛屁顛到處跑的肥貓不同，韓揚從瑪斯沃爾大陸歸來後天天都在自己的房間中勤練，老匡知道他最近得師傅指點進境神速，平時也盡量不安排他幹活。以前老讓韓揚當搬運工那是因為他當搬運工所創造的價值別人無法代替，而現在麵臨“剪徑”的挑戰。武力提升所創造的價值無疑要蓋過了搬運工所創造的價值。不過今天去礦石鎮和獸人神廟這兩趟差事卻非要韓揚去不可，因為以前和礦石鎮鎮民和獸人骷髏接觸時都是以韓揚為主出麵的。
去年剛進入牧場世界不久。韓揚就在礦石鎮接了b級任務“拯救珂爾斯母親的靈魂”，a級任務“恢複礦山”（詳見《第010章 讀書破萬卷，升級如有神》）和s級任務“礦石鎮的救贖”（詳見《第023章 機器.貓的遊戲權問題》）。當時肥貓設想的任務完成方式是像騎士小說中那樣積攢實力然後與盤踞在礦山深處的惡魔來一場大戰，最後英雄打敗了惡魔，小鎮鎮民又恢複了平靜和富足的生活。誰知道一年之後，實力是積攢了不少，但完成任務的方式卻完全變了。韓揚現在成了暗夜神教的拯救者，伊甸與女巫之間不再是對立而是合作的關係，當雙方的關係有進一步進展後說不定可以通過和平商談的方式讓珂爾斯母親的靈魂獲救；礦石鎮的鎮民又將有礦石可采了，但地點卻不在馬德斯山，而在萬裏之外的多瑙山脈；救贖礦石鎮的含義也不同了，伊甸不僅僅要把鎮民從詛咒中解救出來，還要將他們從貧窮、壓迫和戰火中解救出來（投身到肥貓的壓迫之下……）。事情的變化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料，這又怎能讓人回想往事時不去感歎時過境遷呢。
礦石鎮是克倫威爾公爵的領地，盡管礦山已經沒有油水了，奧斯汀王朝實行的也不是農奴製，但公爵領地上的居民仍要向公爵繳納治安稅、商業稅等賦稅並承擔各種兵役和勞役，而且戰爭一起，賦稅和勞役更是與日俱增。幾千鎮民若是一走，公爵的收入立時要大幅縮水，所以鎮民遷居伊甸一事涉及公爵的重大利益，雙方難以達成協議，公爵甚至有可能采取非法的手段阻止鎮民自由遷徙。為此老匡定下了一個行動方案，由鎮上的熟人負責動員鎮民到新礦山開礦，伊甸方麵則負責對付公爵可能采取的行動和準備天湖沐浴儀式。
動員鎮民是整個計劃順利進行的大前提，如果鎮民不願意遷居伊甸，其他所有的努力全是白搭。好在老匡等人昔日在礦石鎮的名聲很不錯，已經搬遷到伊甸的礦石鎮鎮民中，穆齊和梅自然不必說，布賴恩夫婦雖然已經陣亡，但爺孫倆都記得韓揚三人為他們所作的一切；艾蓮和她孫女艾麗也已搬到伊甸，韓揚昔日為艾蓮買過助聽器，現在又幫她治療了腿疾；學者巴吉爾一家三口和公爵鬧翻了，現在自然是伊甸的堅定支持者。
其他尚未搬遷到伊甸的鎮民中受過韓揚三人幫助的人也很多，鐵匠塞巴拉和學徒格雷和韓揚的關係很好，而且塞巴拉是銀刃的徒孫，老匡又幫格雷和瑪麗傳過情書；卡蓮托韓揚買過馬和小刀，雜貨商傑夫一家受過韓揚的救女之情，美食家神甫卡特吃過老匡他們準備的鬆蘑飯，此外還有紮克和多特這兩個平行者做內應，算起來前期動員工作中至少有幾十個鎮民在不遺餘力地為伊甸和新礦山做宣傳。以前說過。發自內部的宣傳比來自外部的宣傳效率要高百倍以上，而且還會形成滾雪球效應，老匡又學習了老拜倫的宣傳手法。將新礦山的財富吸引與良好的群眾基礎、不斷惡化的大陸時局結合在一起，成為鎮民搬遷的三大動因。當大多數人同意搬遷時，剩餘的少數人也會因從眾效應而跟著搬遷，所以動員鎮民這一步準備工作已經不成問題了。
伊甸方麵的準備工作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之中。首先是紅山坡的第一期安居房建設已接近尾聲，正好可以用來容納礦石鎮的居民；其次是天湖上的“鑽井平台式洗浴中心”工程也已過半，預計近日就可完工。
紅山坡的安居房是由外招建築商承攬建造的，此前由於暫時不便向外界宣稱伊甸王國有蠻族住民的緣故。冰霜巨人和暗夜精靈的安居工程都是由伊甸自建或由地基組織援建的，而普通人類居住的安居房則可以借助外部力量，用資金優勢彌補伊甸勞動力匱乏的缺陷。這就是對外開放取長補短的好處。而且以後伊甸的建設工程多不勝數，外來工程隊在伊甸幹長了，慢慢也會被吸納為伊甸的國民。
至於所謂的“洗浴中心”其實是一艘樣子奇怪的大船，船體為鋼製。長度和寬度差不多。船艙完全封閉，內部裝修布置得和普通浴室相仿，船隻底艙設有沐池，仿潛水艙設計的內外雙門可以讓沐池從天湖取水；二樓艙室則是更衣室和兩個傳送陣，船舷四周有十六根高聳的螺紋立柱，當船駛入湖中後這些立柱就會在船員的操作下插入湖底，讓這艘怪船變成一個固定的石油鑽井平台。
製造這艘怪船的目的自然是讓受詛咒的礦石鎮鎮民通過用天池水沐浴的辦法消除詛咒。變異蠑螈很凶，但還沒有凶到骨血斑魚那個地步。封閉式外鋼船殼可以讓它們望船興歎；立柱腳架可以將船固定在湖底，隻要船隻不隨波飄動。需要精確定位的傳送陣就可以在船艙內運行；鎮民從傳送陣出來後身處浴室風格的船艙內，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已經位於天湖之中，這便是老匡策劃的瞞天過海之計了。雖然建這條怪船也要花不少錢和時間，但總比起調動大隊人馬到湖中去和無窮無盡的變異蠑螈死磕要節省和安全許多。
與鎮長等人大致談妥礦石鎮鎮民搬遷計劃的細節，韓揚和老匡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伊甸，下午三點是和獸人酋長阿姆斯壯約好的見麵時間。讓礦石鎮鎮民遷居固然不易，讓獸人骷髏們重信瑪斯沃爾大神更難，畢竟當年就是老匡說服酋長接受獸人骷髏被戰神拋棄的事實的。不過此刻老匡堅信讓獸人骷髏們重新回到瑪斯沃爾的光輝照耀下是正確的選擇，所以無論此事多難他都有信心完成。
若在理解老拜倫的話之前，老匡多半會用口才狡辯來達成這一目的，但此刻，他覺得用謊言去遮蓋另一個謊言並不是好的選擇。在獸人神廟中見到阿姆斯壯後，老匡讓韓揚演示了操控神器的能力，並將自己在遺忘冰原鬥白龍、複原戰神之靴和到風暴之洋與戰神寵物薩麥爾接觸的經曆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又仔細地複述了自己對獸人骷髏的態度轉變過程和自己對神理解的遞進過程。
骷髏的臉上是看不出表情的，但老匡和韓揚都能感覺到酋長在用心地聽。末了，當老匡坦陳自己曾有過拋棄甚至毀滅十萬獸人骷髏的想法時，酋長終於開口了。
“我生前犯了很多錯誤，建國時我不應該罔顧薩滿的勸告而選擇這片土地，立國時我不應該隻接納自己的族人而排斥其他獸人和蠻族，立國後更不應該沒有防備地將國門向別人敞開。這些錯誤讓我的子民變成了無法安息的亡靈，而在我死後，我又犯了一個更大的錯誤，因為輕信你當初對我所說的謊言，而放棄了對神的信仰。”
說到這裏，阿姆斯壯停了下來，用他那深陷在眼眶中的兩點熒光注視著老匡。老匡點了點頭，用他那一藍一綠的貓眼迎上了酋長的目光。
“褻瀆你們對神的信仰，也是我所犯下的過錯。如果神會因此降下神罰。我將心甘情願的接受。不過我知道，瑪斯沃爾是不會直接懲罰世人的，哪怕他犯了莫大的罪。”
“沒有神罰？為什麽？難道這不是因為神拋棄了世人？”
“不。是因為曆經千年的時光，瑪斯沃爾現在已經是一位真正的神。他製定世間的規則，卻不再幹預世事。能夠懲罰世人的，隻有世人，能夠悔過的，也隻有他們自己。”
“真正的神？懲罰？悔過？”容納數萬獸人的洞窟中寂靜得沒有一絲聲息，隻有酋長低低的自語聲在盤旋回蕩。“悔過。又如何？”
“悔過者，得救贖。就像神不會懲罰有罪之人一樣，神也不會救贖有罪之人。能夠救贖自己的，也隻有自己。”
“能夠懲罰世人的，隻有世人；能夠救贖自己的，隻有自己……”酋長緩緩站起身。向老匡和韓揚伸出了手：“我明白了。將兵符水晶和混沌水晶還給我。”
混沌水晶可以指示混沌之力。兵符水晶則是指揮獸人骷髏的必備之物，它們都是一年前酋長親手交給老匡的（詳見《第136章 及鋒而試》），如果失去了這兩樣物品，就相當於失去了對獸人骷髏的指揮權。
看著周圍無邊無際的骷髏戰士，韓揚兩手的手心都滲出了汗。這些骷髏戰士全都身披錚亮的鐵甲，手持鋒利的門扇巨斧，他們所穿用的裝備清一色都是伊甸為他們打造的。自從和酋長合作以來，獸人骷髏一直是防衛伊甸的主要力量。伊甸花費了無數的金錢和時間，終於成功地將他們的攻防戰力提高了數個等級。可是。現在酋長要索回水晶，難道，這意味著伊甸以前所做的所有努力，最終隻不過是為自己豎立起一個強大的敵人嗎？
上次麵對骷髏戰士，自己可以手持戰神之戟橫掃千軍，而現在自己的力量和戰技都有了長足的進展，卻反而沒有半分把握護著老匡從這支鐵甲骷髏軍隊中生還。應該怎麽辦？
韓揚的手緩緩地伸向了超空間背包——是拿出戰神之戟，還是拿出兵符水晶？
“依照你的本心，韓揚。”見韓揚望過來，老匡微微一笑，“別忘了你也是神使，神選擇他的使者並不是沒有理由的，相信你自己作出的選擇。”
韓揚不再猶豫，打開超空間背包拿出兵符水晶和混沌水晶遞到酋長的白骨手掌之中。酋長微微點頭，轉身從懷中掏出了自己的混沌水晶，將兩個水晶球和兵符水晶一起放到了祭壇上，然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戰斧，一斧拍落！
“啪！”脆響聲中，所有水晶都化作了萬千碎屑。這個舉動誰都沒有想到，韓揚和老匡驚訝地對望了一眼，又一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酋長。
“它們都沒有用了。”酋長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就像負重的腳夫長行後終於卸下了肩頭的重擔：“我犯了那麽多的錯誤，卻得到了一個最好的結局。能夠救贖自己的，隻有自己，多謝神使大人，你為我指明了救贖之路。”
“……”
“骨血灘的船造好之後，我會親自帶領使節團回去，盡我最大的努力，讓那些還記得我、相信我、原意追隨我的人，一同到伊甸平原定居。不管他們是不是阿姆斯壯王國的後裔，是不是獸人，是不是蠻族，隻要他們原意聽信我的話，我都會勸他們到這裏來。而這十萬亡靈，現在都將交由你來指揮。”
還沒等老匡反應過來，酋長的巨斧倒劈，一斧將他自己的顱骨斬開了一道大口子，他伸手在顱腔內掏出一枚晶瑩剔透的寶石，將它遞向老匡：“這是真正的兵符水晶，它與所有戰士顱中的靈魂石直接相連，有了它，你就可以指揮戰士們做任何事情，而不必經由我的同意。你可以讓被擊潰的戰士不再消耗混沌之力複活，也可以命令他們攻擊我，他們都不會拒絕。”
說到這裏，一向不苟言笑的酋長甚至還摳住自己頭顱上的裂縫，做了個將其徹底掰開的手勢，看得出來此刻他的心情真的很輕鬆：“不過你要抓緊時間，當追隨我的蠻族住民在伊甸安居之時，我和這十萬戰士都將得到最後的救贖。那時候，我們就幫不上你了。”
“等一下！”老匡沒有伸手去接酋長遞過來的寶石：“我會盡力讓蠻族住民在這片富饒的土地上定居，但……”
“不必說了。”酋長擺了擺手：“能夠懲罰世人的，隻有世人，如果你覺得有人需要受到懲罰，那就盡管去懲罰！如果理想中的生活隻有經過戰鬥才能捍衛，那就盡管去戰鬥！依靠這些骷髏戰士，或是依靠那些追隨我的蠻族子民，都由你來決定。這就是我砸碎混沌水晶，以及讓你抓緊時間的原因。盡管去打造一支捍衛伊甸的大軍吧，不必吝惜混沌之力，不必害怕犧牲，也不必對我作出任何承諾，你是真正的神使，我相信你作出的任何選擇，我們原意為你的選擇付出生命，乃至靈魂的代價。”
如果覺得有人需要受到懲罰，那就盡管去懲罰？如果我的決定錯了呢？老匡心中咯噔一下，他感到酋長剛剛卸下的那副重擔已經完全落在了自己的肩上。這是一副完全無法推卸的重擔，而且隨著今後蠻族住民的到來和伊甸的壯大，份量還會不斷地加重。
自己能承受得起嗎？
“喀！”酋長伸手把自己顱上的裂縫推和在一起，上牙碰下牙地笑了笑：“再次感謝你，神使大人，是你讓我們獲得了真正的救贖。”
老匡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呼出，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可說的了，他默默地接過兵符水晶，嵌入了自己的水晶頭顱之中。(未完待續，)
魔法和武技一樣，需要不輟的練習才能進步，老匡近來忙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但每天仍要至少抽出半小時冥想。對於普通魔法師來說，半小時的冥想實在是太少了，不過老匡與眾不同，他本身就是一個純精神體，對能量的理解和感受比所有有實體的人都要深得多，而且現在他還有兩個思維，冥想的效率至少是別人的十倍以上。
近來老匡正在練習鼓動兩股魔法能量在體內同時運轉的技能，修煉的魔法則偏向兩個方麵，一是長時間變形成人類的魔法，畢竟很多場合貓和水晶熊貓的形象都不適合出現；二是破解防護魔法，上次與安東尼接觸，老匡深切地體會到了高級防護魔法的威力，靠物理攻擊破解這些魔法實在是太難了，自己和韓揚、沃克的組合要做到不畏任何敵手，破解魔法這方麵必須要靠自己的努力。
半個小時後，冥想結束，感覺有了充足的精力應付今天的案牘之苦，老匡這才按鈴讓肖讓送來二月十六日的日程安排。
敲門聲響起，老匡喊聲進來，隨即就發現腳步聲不對，回頭一看進來的不是肖讓，而是一身晨練裝的赫莉。赫莉麵頰微紅，左手倒提著她那杆兩米多長的精金大槍，右手把一疊厚厚的日程安排表放到老匡桌上。
“大人。這是您要的文件。”
“哦？赫莉，是你啊？這麽早就去練槍啦？天氣開始回暖了，有點不適應這兒的氣候吧？”
“我跟韓場主學。沒關係。我不怕……熱。”
赫莉的人類通用語講得還不太熟練，但已經能讓人聽懂了。此前老匡在冰風穀的時候就曾零零星星地教過赫莉姐弟一點人類通用語，不過由於沒有語言環境，直到赫莉來伊甸的時候她還說不成句，半個多月有如此進步已經算神速了。
老匡誇了赫莉兩句，接過安排表，隻見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二月十六日：0730。早餐例會，會議主題……參與人員……；0800，聽取本月上旬財政收支匯報。瑪斯沃爾神廟和暗夜女神神廟的規劃審批與修訂，匯報人……中下旬工作計劃……；0900，旁聽施恩與通用機械集團哈風地區首席執行官查德.瓦格納先生等人洽談在伊甸王國的合作意向，會談代表……查德.瓦格納簡曆……；1200。與紮克、多特和礦石鎮鎮長托馬斯共進午餐（雙簧）。商討礦石鎮鎮民詛咒及遷居等一幹事宜；1500，與韓揚一同前往獸人祭壇……”
“呼……”看到一半，肥貓的臉已經綠了，看來今天又不能與自己的大床和枕頭親密接觸了。
歎氣歸歎氣，該幹的活還是要幹。上午的例行工作很快完成後，老匡趕去旁聽了通用機械集團在伊投資洽談會的後半段會程。通用機械集團在現實世界已經有了兩百多年的曆史，從縫紉機到戰鬥機凡是和機械沾邊的東西它幾乎都生產過，而且曆經數次經濟大蕭條而不倒。這要歸功於其一貫堅持的誠信經營理念和視變革為機遇的企業價值觀。牧場世界對現實世界的衝擊，同樣被通用集團高層視為一次重大的機遇。去年年底通用的當家人已決定轉戰牧場世界，為企業的發展謀求一片新的空間。
來伊甸投資建廠是老匡通過林娜與通用機械集團聯係的，前些天雙方已經相互進行了考察，今天洽談時一切都按照正規程序走，林娜和老匡都未參加會議，由經貿部部長施恩出麵。由於對前期的考察結果都很滿意，雙方很快簽署了經濟合作意向書，但是對於技術專利方麵的合作，由於涉及更深更廣的利益，雙方達成協議尚需時日。
所謂的尚需時日，並不是指雙方經過曠日持久的談判就能在科技合作領域取得突破性的進展，因為科技是核心生產力這個道理老匡懂，別人也懂，對於一些關鍵性技術，通用不可能輕易出售，而伊甸也沒有足夠與其進行交易的籌碼。在伊甸牧場成立之初，老匡就定下了優先發展科技的大方向，好漢中機械師的數量比任何職業都要多，但是受先天條件的限製，伊甸的科技開發力量其實還是很薄弱的，與通用機械集團龐大的技術隊伍相比，二者根本就不在一個數量級上，若是沒有地基組織的科技支持，深藍號的跨洋航行根本不可能實現。
但伊甸和地基的合作是經曆了無數的周折和恩怨最終才達成的，而伊甸與通用之間的合作，縱使有林娜的關係，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畢竟通用集團並不是什麽家族式企業，林娜的老爸也不可能因為女兒的緣故去搞一言堂。如果此刻強求技術轉讓，就算能成伊甸也要付出諸如專利費或轉讓費之類高昂的代價。伊甸要在合作中占主導地位，就必須等待時局進一步的惡化，讓燃遍大陸的戰火成為促使通用主動與伊甸合作的催化劑。
會談結束時已近中午，施恩送瓦格納一行離開伊甸，老匡和林娜則返回中央城堡，路上，老匡笑嘻嘻地問道：“中午我要去礦石鎮跟幾個老朋友一起吃飯，鎮長托馬斯，多特大夫，還有紮克，這些人你在礦石鎮打工的時候也都和他們混得很熟了吧，韓揚也去，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哼，我才不去呢！你無非就是想把整個鎮上的人都變成你的佃戶罷了！”
“喂喂，說就說嘛，不要動手啊。有被佃戶拎著說話的地主嗎？”
“你，你老實說，你。你……”
林娜不撒手，瞪圓了杏眼盯著肥貓，看樣子是想算前天晚上被騙去天湖的舊賬，可是這話又不好開口，幹張了幾次嘴就是說不出話來，最後隻好氣鼓鼓地把老匡扔在了地上。肥貓看似肚大卻相當靈巧，在空中翻了個身便穩穩當當地四腳著地：“嘿嘿。沒摔著～沒摔著！你想讓我說什麽啊？想說什麽也不要扔我嘛，雖然俗話說媳婦娶過房，媒人丟過牆。可是你還沒有過房，就把我丟過……嘿，我閃，嘿。我躲。抓不著～抓不著！哇哇！湮甲弩！那是給你防身的，不是給你射貓的！住手！住手！會出貓命的！救命！救命啊……”
肥貓逃回中央城堡，找到正在打坐勤練內功的韓揚，二人一起前往礦石鎮。
與成天忙得屁顛屁顛到處跑的肥貓不同，韓揚從瑪斯沃爾大陸歸來後天天都在自己的房間中勤練，老匡知道他最近得師傅指點進境神速，平時也盡量不安排他幹活。以前老讓韓揚當搬運工那是因為他當搬運工所創造的價值別人無法代替，而現在麵臨“剪徑”的挑戰。武力提升所創造的價值無疑要蓋過了搬運工所創造的價值。不過今天去礦石鎮和獸人神廟這兩趟差事卻非要韓揚去不可，因為以前和礦石鎮鎮民和獸人骷髏接觸時都是以韓揚為主出麵的。
去年剛進入牧場世界不久。韓揚就在礦石鎮接了b級任務“拯救珂爾斯母親的靈魂”，a級任務“恢複礦山”（詳見《第010章 讀書破萬卷，升級如有神》）和s級任務“礦石鎮的救贖”（詳見《第023章 機器.貓的遊戲權問題》）。當時肥貓設想的任務完成方式是像騎士小說中那樣積攢實力然後與盤踞在礦山深處的惡魔來一場大戰，最後英雄打敗了惡魔，小鎮鎮民又恢複了平靜和富足的生活。誰知道一年之後，實力是積攢了不少，但完成任務的方式卻完全變了。韓揚現在成了暗夜神教的拯救者，伊甸與女巫之間不再是對立而是合作的關係，當雙方的關係有進一步進展後說不定可以通過和平商談的方式讓珂爾斯母親的靈魂獲救；礦石鎮的鎮民又將有礦石可采了，但地點卻不在馬德斯山，而在萬裏之外的多瑙山脈；救贖礦石鎮的含義也不同了，伊甸不僅僅要把鎮民從詛咒中解救出來，還要將他們從貧窮、壓迫和戰火中解救出來（投身到肥貓的壓迫之下……）。事情的變化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料，這又怎能讓人回想往事時不去感歎時過境遷呢。
礦石鎮是克倫威爾公爵的領地，盡管礦山已經沒有油水了，奧斯汀王朝實行的也不是農奴製，但公爵領地上的居民仍要向公爵繳納治安稅、商業稅等賦稅並承擔各種兵役和勞役，而且戰爭一起，賦稅和勞役更是與日俱增。幾千鎮民若是一走，公爵的收入立時要大幅縮水，所以鎮民遷居伊甸一事涉及公爵的重大利益，雙方難以達成協議，公爵甚至有可能采取非法的手段阻止鎮民自由遷徙。為此老匡定下了一個行動方案，由鎮上的熟人負責動員鎮民到新礦山開礦，伊甸方麵則負責對付公爵可能采取的行動和準備天湖沐浴儀式。
動員鎮民是整個計劃順利進行的大前提，如果鎮民不願意遷居伊甸，其他所有的努力全是白搭。好在老匡等人昔日在礦石鎮的名聲很不錯，已經搬遷到伊甸的礦石鎮鎮民中，穆齊和梅自然不必說，布賴恩夫婦雖然已經陣亡，但爺孫倆都記得韓揚三人為他們所作的一切；艾蓮和她孫女艾麗也已搬到伊甸，韓揚昔日為艾蓮買過助聽器，現在又幫她治療了腿疾；學者巴吉爾一家三口和公爵鬧翻了，現在自然是伊甸的堅定支持者。
其他尚未搬遷到伊甸的鎮民中受過韓揚三人幫助的人也很多，鐵匠塞巴拉和學徒格雷和韓揚的關係很好，而且塞巴拉是銀刃的徒孫，老匡又幫格雷和瑪麗傳過情書；卡蓮托韓揚買過馬和小刀，雜貨商傑夫一家受過韓揚的救女之情，美食家神甫卡特吃過老匡他們準備的鬆蘑飯，此外還有紮克和多特這兩個平行者做內應，算起來前期動員工作中至少有幾十個鎮民在不遺餘力地為伊甸和新礦山做宣傳。以前說過。發自內部的宣傳比來自外部的宣傳效率要高百倍以上，而且還會形成滾雪球效應，老匡又學習了老拜倫的宣傳手法。將新礦山的財富吸引與良好的群眾基礎、不斷惡化的大陸時局結合在一起，成為鎮民搬遷的三大動因。當大多數人同意搬遷時，剩餘的少數人也會因從眾效應而跟著搬遷，所以動員鎮民這一步準備工作已經不成問題了。
伊甸方麵的準備工作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之中。首先是紅山坡的第一期安居房建設已接近尾聲，正好可以用來容納礦石鎮的居民；其次是天湖上的“鑽井平台式洗浴中心”工程也已過半，預計近日就可完工。
紅山坡的安居房是由外招建築商承攬建造的，此前由於暫時不便向外界宣稱伊甸王國有蠻族住民的緣故。冰霜巨人和暗夜精靈的安居工程都是由伊甸自建或由地基組織援建的，而普通人類居住的安居房則可以借助外部力量，用資金優勢彌補伊甸勞動力匱乏的缺陷。這就是對外開放取長補短的好處。而且以後伊甸的建設工程多不勝數，外來工程隊在伊甸幹長了，慢慢也會被吸納為伊甸的國民。
至於所謂的“洗浴中心”其實是一艘樣子奇怪的大船，船體為鋼製。長度和寬度差不多。船艙完全封閉，內部裝修布置得和普通浴室相仿，船隻底艙設有沐池，仿潛水艙設計的內外雙門可以讓沐池從天湖取水；二樓艙室則是更衣室和兩個傳送陣，船舷四周有十六根高聳的螺紋立柱，當船駛入湖中後這些立柱就會在船員的操作下插入湖底，讓這艘怪船變成一個固定的石油鑽井平台。
製造這艘怪船的目的自然是讓受詛咒的礦石鎮鎮民通過用天池水沐浴的辦法消除詛咒。變異蠑螈很凶，但還沒有凶到骨血斑魚那個地步。封閉式外鋼船殼可以讓它們望船興歎；立柱腳架可以將船固定在湖底，隻要船隻不隨波飄動。需要精確定位的傳送陣就可以在船艙內運行；鎮民從傳送陣出來後身處浴室風格的船艙內，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已經位於天湖之中，這便是老匡策劃的瞞天過海之計了。雖然建這條怪船也要花不少錢和時間，但總比起調動大隊人馬到湖中去和無窮無盡的變異蠑螈死磕要節省和安全許多。
與鎮長等人大致談妥礦石鎮鎮民搬遷計劃的細節，韓揚和老匡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伊甸，下午三點是和獸人酋長阿姆斯壯約好的見麵時間。讓礦石鎮鎮民遷居固然不易，讓獸人骷髏們重信瑪斯沃爾大神更難，畢竟當年就是老匡說服酋長接受獸人骷髏被戰神拋棄的事實的。不過此刻老匡堅信讓獸人骷髏們重新回到瑪斯沃爾的光輝照耀下是正確的選擇，所以無論此事多難他都有信心完成。
若在理解老拜倫的話之前，老匡多半會用口才狡辯來達成這一目的，但此刻，他覺得用謊言去遮蓋另一個謊言並不是好的選擇。在獸人神廟中見到阿姆斯壯後，老匡讓韓揚演示了操控神器的能力，並將自己在遺忘冰原鬥白龍、複原戰神之靴和到風暴之洋與戰神寵物薩麥爾接觸的經曆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又仔細地複述了自己對獸人骷髏的態度轉變過程和自己對神理解的遞進過程。
骷髏的臉上是看不出表情的，但老匡和韓揚都能感覺到酋長在用心地聽。末了，當老匡坦陳自己曾有過拋棄甚至毀滅十萬獸人骷髏的想法時，酋長終於開口了。
“我生前犯了很多錯誤，建國時我不應該罔顧薩滿的勸告而選擇這片土地，立國時我不應該隻接納自己的族人而排斥其他獸人和蠻族，立國後更不應該沒有防備地將國門向別人敞開。這些錯誤讓我的子民變成了無法安息的亡靈，而在我死後，我又犯了一個更大的錯誤，因為輕信你當初對我所說的謊言，而放棄了對神的信仰。”
說到這裏，阿姆斯壯停了下來，用他那深陷在眼眶中的兩點熒光注視著老匡。老匡點了點頭，用他那一藍一綠的貓眼迎上了酋長的目光。
“褻瀆你們對神的信仰，也是我所犯下的過錯。如果神會因此降下神罰。我將心甘情願的接受。不過我知道，瑪斯沃爾是不會直接懲罰世人的，哪怕他犯了莫大的罪。”
“沒有神罰？為什麽？難道這不是因為神拋棄了世人？”
“不。是因為曆經千年的時光，瑪斯沃爾現在已經是一位真正的神。他製定世間的規則，卻不再幹預世事。能夠懲罰世人的，隻有世人，能夠悔過的，也隻有他們自己。”
“真正的神？懲罰？悔過？”容納數萬獸人的洞窟中寂靜得沒有一絲聲息，隻有酋長低低的自語聲在盤旋回蕩。“悔過。又如何？”
“悔過者，得救贖。就像神不會懲罰有罪之人一樣，神也不會救贖有罪之人。能夠救贖自己的，也隻有自己。”
“能夠懲罰世人的，隻有世人；能夠救贖自己的，隻有自己……”酋長緩緩站起身。向老匡和韓揚伸出了手：“我明白了。將兵符水晶和混沌水晶還給我。”
混沌水晶可以指示混沌之力。兵符水晶則是指揮獸人骷髏的必備之物，它們都是一年前酋長親手交給老匡的（詳見《第136章 及鋒而試》），如果失去了這兩樣物品，就相當於失去了對獸人骷髏的指揮權。
看著周圍無邊無際的骷髏戰士，韓揚兩手的手心都滲出了汗。這些骷髏戰士全都身披錚亮的鐵甲，手持鋒利的門扇巨斧，他們所穿用的裝備清一色都是伊甸為他們打造的。自從和酋長合作以來，獸人骷髏一直是防衛伊甸的主要力量。伊甸花費了無數的金錢和時間，終於成功地將他們的攻防戰力提高了數個等級。可是。現在酋長要索回水晶，難道，這意味著伊甸以前所做的所有努力，最終隻不過是為自己豎立起一個強大的敵人嗎？
上次麵對骷髏戰士，自己可以手持戰神之戟橫掃千軍，而現在自己的力量和戰技都有了長足的進展，卻反而沒有半分把握護著老匡從這支鐵甲骷髏軍隊中生還。應該怎麽辦？
韓揚的手緩緩地伸向了超空間背包——是拿出戰神之戟，還是拿出兵符水晶？
“依照你的本心，韓揚。”見韓揚望過來，老匡微微一笑，“別忘了你也是神使，神選擇他的使者並不是沒有理由的，相信你自己作出的選擇。”
韓揚不再猶豫，打開超空間背包拿出兵符水晶和混沌水晶遞到酋長的白骨手掌之中。酋長微微點頭，轉身從懷中掏出了自己的混沌水晶，將兩個水晶球和兵符水晶一起放到了祭壇上，然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戰斧，一斧拍落！
“啪！”脆響聲中，所有水晶都化作了萬千碎屑。這個舉動誰都沒有想到，韓揚和老匡驚訝地對望了一眼，又一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酋長。
“它們都沒有用了。”酋長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就像負重的腳夫長行後終於卸下了肩頭的重擔：“我犯了那麽多的錯誤，卻得到了一個最好的結局。能夠救贖自己的，隻有自己，多謝神使大人，你為我指明了救贖之路。”
“……”
“骨血灘的船造好之後，我會親自帶領使節團回去，盡我最大的努力，讓那些還記得我、相信我、原意追隨我的人，一同到伊甸平原定居。不管他們是不是阿姆斯壯王國的後裔，是不是獸人，是不是蠻族，隻要他們原意聽信我的話，我都會勸他們到這裏來。而這十萬亡靈，現在都將交由你來指揮。”
還沒等老匡反應過來，酋長的巨斧倒劈，一斧將他自己的顱骨斬開了一道大口子，他伸手在顱腔內掏出一枚晶瑩剔透的寶石，將它遞向老匡：“這是真正的兵符水晶，它與所有戰士顱中的靈魂石直接相連，有了它，你就可以指揮戰士們做任何事情，而不必經由我的同意。你可以讓被擊潰的戰士不再消耗混沌之力複活，也可以命令他們攻擊我，他們都不會拒絕。”
說到這裏，一向不苟言笑的酋長甚至還摳住自己頭顱上的裂縫，做了個將其徹底掰開的手勢，看得出來此刻他的心情真的很輕鬆：“不過你要抓緊時間，當追隨我的蠻族住民在伊甸安居之時，我和這十萬戰士都將得到最後的救贖。那時候，我們就幫不上你了。”
“等一下！”老匡沒有伸手去接酋長遞過來的寶石：“我會盡力讓蠻族住民在這片富饒的土地上定居，但……”
“不必說了。”酋長擺了擺手：“能夠懲罰世人的，隻有世人，如果你覺得有人需要受到懲罰，那就盡管去懲罰！如果理想中的生活隻有經過戰鬥才能捍衛，那就盡管去戰鬥！依靠這些骷髏戰士，或是依靠那些追隨我的蠻族子民，都由你來決定。這就是我砸碎混沌水晶，以及讓你抓緊時間的原因。盡管去打造一支捍衛伊甸的大軍吧，不必吝惜混沌之力，不必害怕犧牲，也不必對我作出任何承諾，你是真正的神使，我相信你作出的任何選擇，我們原意為你的選擇付出生命，乃至靈魂的代價。”
如果覺得有人需要受到懲罰，那就盡管去懲罰？如果我的決定錯了呢？老匡心中咯噔一下，他感到酋長剛剛卸下的那副重擔已經完全落在了自己的肩上。這是一副完全無法推卸的重擔，而且隨著今後蠻族住民的到來和伊甸的壯大，份量還會不斷地加重。
自己能承受得起嗎？
“喀！”酋長伸手把自己顱上的裂縫推和在一起，上牙碰下牙地笑了笑：“再次感謝你，神使大人，是你讓我們獲得了真正的救贖。”
老匡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呼出，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可說的了，他默默地接過兵符水晶，嵌入了自己的水晶頭顱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