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大善人急急忙活的時候。


    李元景一行人已經載著從縣城采買的大量肉食及各種貨物,趁著雪還沒有開始真正化,早已經出了縣城,繞過了鐵牛鎮,都快要到泉子村了。


    此時。


    李元景自也收到了趙炳春那邊的消息,他已經把薛大善人拿捏死了。


    雖然趙炳春沒有說,為何昨天還不好搞的事情,今天居然變的這麽簡單了。


    李元景心裏卻也有了數。


    八成。


    還是那兩副對聯的事兒。


    極有可能是。


    趙炳春把那副‘風聲雨聲’的對聯給縣衙三班的頭頭們看了之後,他們才達成了一致。


    畢竟。


    瘦金體的藝術價值和商業價值已經無需贅述,而那兩副對聯的深刻性,也絕對是經過曆史考驗的。


    趙炳春能想到的事兒,難道,縣衙三班這些人老成精的頭頭們,會想不到


    自然是都想跟李元景這邊留點善緣,好過來求字。


    更不要提。


    給李元景這邊留善緣,還能跟大名鼎鼎的慕容家搭上那麽一星半點的關係了。


    所以。


    這件事,是一件‘多贏’的大好事,而唯一的輸家,隻有薛大善人一家!


    既如此。


    薛大善人區區一個土豪紳,又算個鳥毛的呢


    而至於瘦金體會因此而流傳出去,李元景也並不怕,甚至還很樂見其成。


    想想吧。


    瘦金體越是流傳出去,就越能突出他李元景這個‘開山鼻祖’的牛批。


    哪怕此時並沒有版權保護製度,但這必定會讓李元景在士林間的影響力更上一層樓。


    也會使李元景的商業價值更高!


    換句話說,就是把這個市場真正做大了,李元景再寫字,市場加之自然也就高了不是


    不過。


    雖然去了一趟縣城就帶起了這麽大的波動,李元景卻非但沒有絲毫驕傲自滿,反而是愈發沉靜。


    憑借著他敏銳的感知力和觀察力,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一些縣城格局的變化。


    但具體是什麽,李元景消息渠道畢竟閉塞,也沒有辦法跟慕容凱那邊聯係,一時實在不好猜透。


    這種時候,自然是能苟便多苟一點,悶聲發大財,冷眼旁觀為妙了。


    …


    回到泉子村,把三當家的和縣城之事跟老村長一說,老村長頓時激動的直連連低吼。


    止不住用力握住李元景的手道:


    “元景,元景,我老頭子就知道,就知道哇。你元景是個有出息的,是個有大出息的哇……”


    不過說著,老村長陡然想起來什麽,忙又低低對李元景道:


    “元景,那,那狗入的三當家的那邊……”


    李元景一笑:


    “老叔,此事您無需太過擔心,我已經有了後手。不過,這事兒,還需老叔您幫忙啊……”


    老村長此時已經很了解李元景了,轉而就明白了李元景的意思,忙重重點頭道:


    “元景,你放心。咱們泉子村,雖然不是一家人,但大多數人都還是聽招呼的。誰要是敢不聽招呼,壞了咱們村裏的大事,我老頭子,絕饒不了他!!!”


    就在爺倆迅速達成一致,準備繼續穩固內部的時候,蓮花忽然急急跑過來叫道:


    “元景哥,爹,不好了,薛大善人又來了,而且,還帶著二三十號家奴,怕來者不善那……”


    “什麽”


    “這狗入的還敢來咱們泉子村”


    “來人,來人,給我叫人,全都帶上家夥什!這狗入的若敢在我泉子村亂來,今日我老頭子便活剁了他!!!”


    老村長一聽就炸毛了,李元景還沒來得及說話呢,老村長便已經出去叫人了。


    看到這模樣,李元景不由搖頭失笑。


    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也快步出門去。


    兩世為人的經驗告訴李元景: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要沉得住氣,把舞台交給別人,自己隻把控節奏即可!


    …


    “狗入的姓薛的!你來我們泉子村幹甚還不快滾回去!”


    “姓薛的,你個生兒子沒xx的遢貨,你敢上前一步,老子現在就剁了你!”


    “沒錯。”


    “現在我們泉子村的東家可是李書生,姓薛的你個遢貨敢亂來,小心回不去了!”


    不多時。


    泉子村北門附近,已經匯聚了上百號的青壯,同時,還有小二百號娘們兒和半大小子。


    他們在老村長的帶領下,一個個都是拿著長木棍,如同一隻隻發了狠的公雞、母雞,如狼似虎的盯著前方隻有三十幾人的薛大善人等人。


    恍如一言不合,就能上去把薛大善人等人砍個稀巴爛!


    “盧大煙袋,你他娘的瘋了麽”


    “老子不是來鬧事的,老子是來看望李書生的。你沒看到,老子帶著這麽厚重的禮物嗎”


    “瞧瞧。”


    “這裏可是有一整口肥豬,還有半隻麅子呢!”


    薛大善人這時肺都要被氣炸了,趕忙懟著老村長哇哇大叫。


    他怎能想到。


    他過來跟李元景賠不是的,居然會遭到這種陣仗的……


    更讓他不爽的是!


    泉子村現在居然在修土牆,還搞的這麽大規模,那他以後可怎麽掌控泉子村


    “滾你娘的狗遢貨!”


    “我泉子村的鄉親們,受你薛大善人的騙還少嗎趕緊滾!我們泉子村不歡迎你!”


    老村長卻絲毫麵子不給薛大善人,直接罵的薛大善人狗血淋頭。


    眼見薛大善人就要發狂,兩邊人真要擦槍走火,李元景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當即出列招呼道:


    “鄉親們,鄉親們,大家冷靜一點。我過去看看,這薛大善人到底要幹什麽!反正咱們大家這麽多人在這裏,我李元景也不怕他薛大善人了!”


    說話間。


    李元景就朝著薛大善人那邊走過去。


    “東家小心!”


    “李書生小心哇……”


    人群頓時一陣劇烈躁動,每個人的精神都是提到了極限,握緊了手中棍棒。


    怕。


    這時但凡薛大善人有什麽對李元景的危險動作,這些鄉親們,頃刻就能上千把薛大善人活剮了的。


    “李書生,你真好大的本事啊。這才幾天不見,你居然在泉子村搞出了這麽大的陣仗!!!”


    看到李元景上前來,饒是薛大善人一直在平複心中怒氣,可穆然這麽近距離的看到正主,他還是忍不住了,咬牙切齒的盯著李元景冷笑。


    李元景不由一笑:


    “薛大善人這是哪裏話您老住在城高牆厚的鐵牛鎮裏,自然不擔心被土匪驚擾,可我們泉子村連個土牆都沒,心裏實在怕啊。”


    薛大善人看著李元景不卑不亢的模樣,終於冷靜下來一點,道:


    “李書生,你是明白人,所以我今天才過來看你。這三當家的之事,真不關我的事,我也是受害者哇。”


    “你想。”


    “這種人來我薛家,我薛家能不好好伺候著麽僅是這幾天,我薛家就花了小十兩銀子哇。”


    “當然,李書生,我也承認,在這件事上,你我作為同僚,我並沒有提點你,確實是我的錯。”


    “但是李書生,你現在也算是有家有業了,想必也能了解老哥哥我的苦衷了吧太多事情,咱們都身不由己啊。”


    “所以我才決定親自過來,跟你李書生好好談一談,聊一聊,咱們把話說開,說透了。”


    “再怎麽說,遠親不如近鄰,咱們之間,還是得相互關照,多多照應,這才是長久之計嘛。”


    說到最後,薛大善人已經情真意切,一副把李元景當成自己人的模樣。


    看著薛大善人這完全‘真情流露’的模樣,李元景心底裏也不由長長歎息一聲。


    他之前還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這薛大善人能控製鐵牛鎮,常年霸占這一方,儼然也不是沒來由的。


    他這種處事能力,特別是坑蒙拐騙的能力,還真不差!


    李元景也理解為何老村長鬥不過這薛大善人了。


    老村長到底是心太善,太軟,怎麽可能是薛大善人這種心狠手黑的‘老演員’的對手


    “既然薛大善人您都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了,那李某也跟薛大善人您說句實話。”


    李元景想了想道:


    “薛大善人,您也知道,李某是一心隻想讀聖賢書,準備考取功名的。李某的未來,也沒有想局限在這泉子村。”


    “若薛大善人您能與李某和平共處,咱們未嚐不能成為朋友。說不定,日後咱們還有合作的機會哩……”


    李元景笑著看向了薛大善人。


    既然薛大善人這麽會演,李元景自然也不能輸給他,帶節奏、誤導人誰不會呢


    “這個……”


    穆然聽到李元景這番話,薛大善人麵上不動聲色,心底裏卻是一個機靈。


    忽然也意識到,他有點著急了。


    畢竟,李元景說的也很實在了,他心思還真不在這小小泉子村。


    他完全可以等到李元景離開泉子村之後,再各個擊破,分別對李元景和泉子村動手,又何須急在這一時呢


    忙笑道:


    “既然李書生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來,這是我給你的一點薄禮,也算是老哥哥我一番心意。”


    薛大善人說著,直接把禮單遞給了李元景,又笑道:


    “李書生,實不相瞞,我對冷山那邊,也是積怨久矣。以前我也不敢跟他們說硬話,但是這次嘛。這麽多大人物都發話了,想來,那邊不看僧麵看佛麵,總歸要給點麵子的。”


    “我已經派人去跟那位三當家的交涉,想來,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了。說不定,他們這次還能免了泉子村的保護費哩。李書生,你盡可把心放到肚子裏便是了!”


    “嗯”


    李元景麵上不動聲色,心底裏卻是一個機靈,忙拱手笑道:


    “那可真多謝薛大善人美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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