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靜姝心裏頓時一個咯噔。


    這時候又不比以後,結了婚過不好大不了就是離婚,隻要自己願意,多數也不至於毀了一輩子。


    但現在不行,雖說法律上是可以離婚,但真正離婚的人卻寥寥無幾。


    哪怕比從前盲婚啞嫁好了不少,嫁錯了人,後半輩子也毀得差不多了。


    畢竟在整個社會大環境都不提倡離婚的前提下,能夠鼓起勇氣對抗世俗的人又有幾個呢?


    想到這,於靜姝忍不住說道:“我看你們平時沒少和梅芳湊在一起聊天,她對曹家的情況一點也不知道嗎?”


    一個小媳婦立刻回道:“村裏一百多戶人家,也不可能個個都提呀!再說人家梅芳一個大姑娘,我們咋好和她說老曹家的事?又是生孩子又是偏方的,曹家那老婆子動不動還偷聽兒子兒媳婦炕頭,我們閑著沒事和她說這個幹啥!”


    於靜姝心說這還不如多嘴兩句呢,於是又問道:“曹家請的媒婆是誰啊?不是說村裏的媒婆都不願意給他家說親嗎?”


    屋裏一群大姑娘小媳婦頓時都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請的屯子裏的唄,屯子那邊比咱這窮多了,多給點好處,媒人啥瞎話都敢往外說!”


    “這些人也不怕遭報應,毀了人家一輩子,他們就不覺得喪良心?”


    “沒場說去,你說人家姑娘也不好意思自己打聽,還不是媒人說啥就是啥?”


    這時林鳳霞說道:“我聽我媽說,別人相看之前,都得出去打聽打聽對方人品的,梅芳姐家裏人好像對她挺好的,不可能不來咱村裏打聽吧?”


    會計媳婦閆美英聽了,搖了搖頭,說道:“這可說不準,梅芳都二十好幾了,就是她爹媽不著急,她那幾個嫂子能不著急?從前沒有人去說親還好,現在有人去了,曹良臉麵上看著又挺周正的,三十出頭正是能幹的時候,梅芳爹媽再挑人家不是,不讓梅芳嫁人,她那幾個嫂子可不能樂意!”


    其實村裏家家戶戶的情況雖然不完全相同,卻也大同小異,這年頭婆媳姑嫂能處得好的畢竟少見,閆美英這麽想,倒也不算是惡意揣測。


    更何況曹家人那麽能算計,相親當天肯定會卯足了勁兒演戲,尹家人能不能識破還兩說呢!


    不過副業隊這群大姑娘小媳婦因為和於靜姝一起待得時間長了,被她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思想和從前也不太一樣了。


    一群人討論了半天,突然有一個平時挺老實的小媳婦說道:“要不……咱們把這事兒給攪黃了?”


    屋裏頓時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幾十號人齊刷刷地盯著那小媳婦,給人家盯得後脖頸子都有點發涼。


    那小媳婦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我這不是看梅芳平時和咱們挺好的嘛!咱們總不能看著她往火坑裏跳吧!”


    嚇得閆美英趕緊去把窗戶都給關上了。


    “可小點聲吧,讓老曹家人聽見了,還不得發瘋啊!”


    這年頭都講究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她們副業隊現在琢磨著要攪黃人家的婚事,沒準會有人罵她們天打雷劈呢!


    不過閆美英到底也沒說這事兒不能幹。


    一群大姑娘小媳婦看於靜姝和方小檀都沒出言阻止,頓時都躍躍欲試。


    她們說到底大的也才二十七八,小的更是隻有十四五,正是心思還活泛的年紀,即便被舊思想荼毒,也還十分有限。


    而且她們現在都自己掙錢了,在家裏腰杆也硬了,漸漸就明白了於靜姝為什麽幹啥事都那麽理直氣壯。


    自立的女人就是可以提要求,可以有話語權的。


    她們有本事,也可以對男人挑挑揀揀。


    梅芳是她們一起帶出來的,以後學成了,那就是安樂屯的副業隊長,憑啥要嫁到老曹家那種糟爛地方?


    就算她們盼著梅芳嫁到利業村,以後天天跟她們一塊上工,那也得盼著她嫁個像樣的人家吧!


    曹家那都是一群什麽玩意兒!


    於是一屋子的副業隊員湊在一起,開始商量起怎麽把這事攪黃。


    “咱們肯定是不能大張旗鼓跑人家屯子裏去,要不然尹家人以為咱們不安好心,就跟咱們對著來,反倒把人家梅芳給害了。”


    “可這相看都是男方去女方家,等人家相看完,婚事都定了,再說啥不就晚了嗎?”


    這時方小檀下意識說道:“那就讓曹良去不了唄!”


    一群人眼神頓時就有點不對勁。


    方知青,咱可不能走白秋雨和何美霞的老路啊!


    “你們都這樣看著我幹嘛?”方小檀往後一躲,說道:“梅芳不是說她家那邊山路不好走,挺長一段路連馬車都沒有嘛!咱們也不用幹別的,就讓曹良崴個腳不就行了?”


    她昨天都聽阿姝說了,那曹良不是啥好東西,她就不信,這人崴了腳,還能一瘸一拐地走到老尹家去?


    人家梅芳腿腳不利索,起碼還有手藝掙錢呢,老尹家要是看曹良一瘸一拐的,再誤會他也是個腿腳不好的,就更不可能上當了。


    在鄉下兩個人都幹不了農活,那日子還過個屁!


    曹家人現在都盯上梅芳掙錢的本事了,當然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隻要副業隊能爭取到時間,讓梅芳請假期間錯過相親,等她一回來,大夥兒把曹家是什麽樣跟她一說,這親事自然而然也就黃了。


    於是第二天,副業隊幾個小媳婦打聽到曹良從哪條路下工回家,就成群結隊地奔著那條路去了。


    一群人走在路上,還有說有笑的。


    “咱們這批貨送到郵局去,順道再把外貿局匯過來的錢和票取回來,我家那倆嘴饞的這兩天還鬧著要吃糖呢!”


    “那咱們一會兒再去趟供銷社!我也給我奶奶買一斤雞蛋糕回去,她現在牙口不好,吃別的也咬不動……”


    一群大姑娘小媳婦手裏都挎著包袱,興高采烈的,仿佛沒看見對麵的曹良似的,橫衝直撞地就給人撞到路邊的壕溝裏去了。


    最早提議攪黃親事的小媳婦仗著自己身上肉多,佯裝著和曹良一起掉進溝裏,一腳就踩在了他的腳踝上。


    曹良頓時慘叫一聲,本來沒崴的腳愣是給踩得崴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溝裏。


    他正想發難,質問那小媳婦是怎麽回事,沒成想那小媳婦手裏的包袱也掉進了溝裏。


    其實那包袱裏不過是副業隊做廢得衣服,本來也賣不出去,隻是拿來做個幌子罷了。


    那小媳婦演技爆發,撲過去把包袱搶救起來,臉色驚慌地指著曹良說道:“你這人走道兒咋不長眼呢!我們副業隊的衣裳可貴著呢!要是整壞了,我就上你們家找你賠!”


    曹良一聽說要賠錢,哪裏肯幹?


    手忙腳亂地從溝裏爬起來,色厲內荏地說了一句,“你們踩我腳我還沒算賬呢,想讓我賠錢門都沒有!”


    說完顧不上崴傷的腳,一瘸一拐地跑了。


    等他跑遠了,一群小媳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前仰後合,有的大腿都拍紅了。


    而另一邊,曹良忍著疼痛跑到家裏,拿涼水衝了衝腳,低頭一看,就發現自己的腳踝腫得像個饅頭似的。


    這相親自然就去不成了。


    曹家人雖然不樂意,可到底不能讓兒子瘸著腿去相看,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曹良他媽忍著要做飯招待別人的肉疼,跑去通知媒人,說是過一陣子要把尹家人請到村裏來,兩家相看。


    擺明了還是不想放棄尹梅芳這塊肥肉。


    而尹梅芳那邊雖然不十分想嫁人,但迫於幾個嫂子的壓力,還是帶著和自己麵子上過得去的三嫂,一起回了利業村,準備相看。


    尹梅芳她三嫂也盼著尹梅芳嫁出去,家裏少一張嘴,可又不清楚尹梅芳學得手藝到底多掙錢,於是就借著打聽曹家的借口,跑去了副業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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