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可疑人,是東興村一個挺厲害的采藥人,姓向,今年六十七歲了,還動不動上山采藥。


    “這個家裏也不消停。據說這向老漢年輕的時候挺有本事,附近幾個村的人想上山挖人參,都要去他那拜把頭。他自己在山上,也挖到過年份挺高的人參,在村子裏算是有點家底。但他家裏那幾個兒子,卻不怎麽成器,老大學采藥學了個半桶水,中間兩個隻會種地,最小的那個更是能耐,天天四處找局賭錢,把家裏錢都快敗壞幹淨了。整得向老漢一大把歲數了,還動不動得上山找藥材,給他這個小兒子填窟窿。”23sk.


    潘成慶說到這,語氣變了變,“不過要是這些都是做戲,那可就是另一說了。”


    霍旬沉吟片刻,說道:“調查重點放在向家和邱家身上吧!朱老漢家的女兒嫁得地方太偏遠,不太符合敵特安插眼線時的行事作風。而且,如果當初村裏孩子碰見的那個老太監是這三個人中的一個的話,朱老漢的歲數就有點年輕了。”


    “這倒是,那個朱老漢我以前遠遠地看過一眼,長了一張大紅臉,跟個關公似的,人高大馬的,歲數那麽大了,人還挺直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四十多歲呢!”


    潘成慶和霍旬商量完敵特的事,霍旬又把利業村的新線索告訴了潘成慶,兩人交換了情報,就各自分頭行動去了。


    臨走前,潘成慶給了霍旬一份病曆,“你要的東西,精神病院那邊送過來的,有關白秋雨的。我看了兩頁,那女的現在病的不輕。”


    ……


    下午,利業村老薛家。


    副業隊的婦女們湊在一起,正在說村裏發生的新鮮事。


    “我今天吃完晌午飯出門的時候,碰見村支書媳婦了。”


    “小任老師?她平時在鎮上上班,也不咋在村裏走動,咋今天突然出來溜達了?”


    “說是鎮南小學前段時間缺個體育老師,人家小任老師本來打算推薦個知青去補缺的,結果不知道咋的了,校領導竟然把咱們村的陳老四給選上了!”


    “媽呀!咋選的人啊!陳老四識幾個字兒啊,就能去當老師?他要能當,那我家掌櫃的也能去!我掌櫃的還比他白淨比他高,不認識的瞅著都以為他是個文化人兒呢!”


    “要不人家小任老師咋覺得奇怪呢!還特地跑去大隊長家問是誰把陳老四推薦過去的。結果大隊長說他也不知道,本來他還想推薦知青院的彭永軍去呢,結果沒等說,人家學校就把陳老四給招走了。”


    副業隊的一群婦女聽到這,都麵麵相覷。


    “這陳老四可是走了狗屎運了,還讓他吃上商品糧了!”


    “他那樣的都能當老師,等我家孩子上學的時候,我說啥也不能送他那去,大不了繞點遠,把孩子送鎮北小學去!”


    於靜姝坐在一邊,靜靜聽著副業隊的隊員們說話,心裏不免有點疑惑。


    馬誌海把陳老四弄到學校裏幹什麽?


    要是想發展下線,初中高中都比小學合適,而且這邊小學女老師多,就陳老四那不招女人待見的性格,恐怕也很難把女老師拉上賊船吧!


    於靜姝想得出神,冷不防被方小檀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讓她往外看。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霍旬經過,竟然沒往這屋看。”


    霍旬因為上次霍老漢的事,現在在村裏已經成了出了名的“老婆奴”。


    當然了,村裏人提起這事,多數也隻是善意地調侃,倒也少有人抱著諷刺的態度。


    畢竟就算真當老婆奴,也不是誰都有本事讓於靜姝這樣的搖錢樹看上的。


    即便大環境還是重男輕女,卻也沒那麽絕對。


    有本事的女人還是能獲得一些尊重的,霍旬就算被於靜姝管著,也不能算是多麽丟人的事。


    隻不過大家偶爾碰見於靜姝和霍旬的時候,還是免不了起哄調侃幾句。


    於靜姝和霍旬又沒做過什麽破壞感情、讓對方失望的事,自然不會把事情往歪了想。


    她看著霍旬急匆匆地往自己的住處走,隻以為他是在忙著抓敵特的事,便對方小檀說道:“可能是工作上有什麽急事吧!”


    另一邊,霍旬揣著厚厚的一遝病曆,回到家裏,在還十分空曠的房子裏找個地方坐下,就開始翻看手裏的病曆。


    其實霍旬向潘成慶要白秋雨的病曆,並不是因為想追查於靜姝的秘密,而是因為他害怕於靜姝的秘密被白秋雨泄露出去。


    雖說白秋雨目前被認定是精神病人,但萬一有人真信了她的話,造成的後果就肯定是不利於於靜姝的。


    謹慎起見,霍旬還是要定期關注一下白秋雨的動向。


    霍旬看了幾頁記錄了白秋雨異常行為的病曆,眉頭就皺了起來。


    因為病曆上寫著,白秋雨近期常常自言自語,獨自一人待在病房裏久了,還會找機會自殘。


    而且白秋雨雖然人格分裂,但兩個人格卻沒有太明顯的主從之分,狡猾起來,都讓精神病院的醫生護士十分頭疼。


    大概是因為國內的精神病學還在起步階段,對很多精神疾病的研究還不夠深入,白秋雨的異常行為,並沒有引起醫院的額外重視,醫生最後在病曆上得出的結論,也隻是覺得白秋雨的兩個人格都太過強勢,才造就了當前的局麵。


    但霍旬至少和白秋雨生活在同一個村裏半年時間,對她也算有一個基本的了解,他非常清楚,白秋雨的第二人格,在那幾個月當中,並沒有出現過幾次。


    所以說這兩個人格旗鼓相當,能夠各自占據身體一半的時間,未免有些牽強。


    而且白秋雨在病房裏自言自語時說的那些瘋話,雖然不夠明確,卻也有著明顯的指向性。


    病曆上出現頻率最高的句子,就是“我們應該聯手,你應該配合我”、“那個賤人搶走了我的寶貝,這件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要是把寶貝搶回來,咱們兩個就能重新過上好日子”、“我本來可以做富太太”、“隻要能出去,我願意和你共享”這些話。


    哪怕白秋雨沒有明說,霍旬也下意識覺得,白秋雨說的那個搶走她寶貝的人,應該就是於靜姝。


    當然,霍旬根本就不信,於靜姝會去搶白秋雨的東西。


    白秋雨那麽會顛倒黑白,她說的“搶”,很有可能就是防住了沒讓她偷走而已。


    不過白秋雨一開始應該並不清楚自己被精神病院的醫生偷偷監視了,否則她早期在病房裏說的話不會那麽露骨。


    也正因如此,精神病院的人才認定了她人格分裂十分嚴重,還伴有重度妄想症。


    可以說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眼看著白秋雨在精神病院裏越描越黑,霍旬微不可查地鬆了一口氣,將病曆收好,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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