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人高, 步子邁得大,很快就到了知青辦。


    知青辦沒有院子,就是一排小平房,用紅磚建的,特意留給這幾年下鄉的知青們住的。男人住左邊那一幾間, 女人們住右邊的那幾間, 中間還留了兩間空屋子,一間是給大夥看書用的, 還有一間是用來吃飯的。


    還挺寬敞的。


    屋子裏頭還刷了白牆呢,顯得亮堂。


    兩人一間屋子,若是以後還有知青過來, 那就得擠著住了。


    林白在外麵喊:“有人在不?”


    裏頭, 肖媛正在往頭上抹頭油,桂花味的,特別好聞,等會她要跟林中約會, 抹點頭油,聞著香。


    她好像聽到林家老六的聲音了。


    “丁一然?”


    “劉可?”


    林白又喊了兩聲。


    真是林家老六的聲音!


    肖媛放下手中的事,走了出來, “老六,真是你啊。”她道, “丁一然回城去了,還沒回呢。”還找劉可啊。


    肖媛頓了頓又道:“你找劉可做什麽?”


    林白道:“有事。她在嗎?”


    肖媛狐疑的看著他,老六不會在打劉可的主意吧, 劉可矯小可愛,挺討人喜歡的,就是腦子還沒開竅。


    “劉可不在。”


    “她去哪了?”怎麽一個兩人的都不在,林白皺了皺眉。


    “劉可去隊委會了,她要給家裏打電話,說是糧票不夠用了,讓家裏寄點過來。”肖媛把手上多餘的頭油順便往手上抹了抹,反正都是用來擦的,擦哪不都一樣嗎。


    肖媛又抬頭看了林白一眼。


    嘿。


    越看林老六這張臉,就越覺得她家林中長得帥氣,高大威猛,又會說話,那大雙眼皮就是比林老六這單眼皮好看。


    肖媛又清了清嗓子,“你不是跟陳大隊長的閨女定了親嗎,怎麽又來找劉可?劉可跟那陳玉關係好著呢,你這樣背著陳玉來找劉可,是不是有點不太厚道?”


    不帶這樣的。


    林白黑著臉,“她讓我來的,讓我給劉可帶句話。”


    “行吧,你說吧,給晚上跟劉可說。”肖媛漫不經心的道。


    “不用了。”真要讓肖媛給劉可帶話,那就晚了!林白轉身就往隊委會那邊走了,隊委會離這不遠,很快就能到。


    到底什麽事啊,還不跟她說!


    肖媛瞄了一眼林白離開的方向,心想:等會她就跟林中告狀去,讓林中好好管管這個弟弟。這林老六,見了她一句嫂子都不喊,得讓林中跟林老六好好說說!


    都是一個娘生的,這性子怎麽就這麽不一樣呢?


    林白往隊委會走去,可走了一段路,迎麵就碰到了一個人,丁一然!


    林白一眼就認出來了。


    “丁一然。”


    背著大包小包的丁一然停下了腳步,這是誰啊?丁一然仔細想了想,然後認起來了,“你是陳大隊長的女婿,豐收大隊,林家人,是不是?”


    丁一然笑:“你好啊。”


    “我找你有事。”林白左右看了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馬上就到知青辦了,一起,去我屋裏說。”丁一然神色輕鬆,他剛從城裏回來,包裏帶了許多補品,還有一些吃的用的,都是他娘非要塞給他的。


    他娘摔斷了腿,這些補品都是廠裏的工友們送的,還有廠子也送來了一些好東西。


    他娘是工人,有編製的,這次他覺得她娘好像想提早退休,回家給他大哥帶孫子。要真是這樣,那他娘工廠的那個名額就剩下來了,他要是頂了他娘的名額,成了有編製的工人,就能順利回城了。


    一想到這,丁一然就忍不住笑起來。


    不知不知還哼上了歡樂的小曲。


    回城有望,誰遇到這事都會高興。


    林白跟在丁一然後麵,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知青辦,肖媛剛換好小皮鞋,正要出門,看到林白跟丁一然一起回了,眼睛都睜大了。


    這可真巧。


    丁一然竟然從城裏回來了。


    丁一然看到肖媛,打招呼:“你出門啊。”


    肖媛看丁一然臉上都透著喜氣,不禁問道:“你遇上什麽喜事了,這麽高興?”


    丁一然嘴角壓都壓不下來:“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回城這事還沒定呢,廠裏那邊還要好好操作一下,事可不少,而且,他想從前進大隊離開,還得陳大隊長開證明呢。


    慢慢來,不急。


    肖媛望了一眼林白,林白沒看她,跟著丁一然進屋去了。


    肖媛心裏對林白的意見更大了。


    她這麽一個大活人在這,丁一然都知道跟她打招呼,林白怎麽就張不開嘴了?


    難怪林秀秀老愛說這個六哥性子不討人喜歡。


    果然沒說錯。


    肖媛輕哼一聲,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約會去了。


    丁一然放下大包小包,林白進屋後,反手將門關上了。丁一然聽到關門聲,回頭看著林白,並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什麽事?”還關上了門,得背著人啊。


    林白開門見山,“陳玉讓我告訴你,你那件黑色毛線背心的事王大力知道了,你趕緊解決掉。對了,昨天王大力要跟陳香退親,親事黃了。”


    丁一然臉色微變。


    陳香的親事黃了?


    這次回城之前,他或許有那麽一兩次想過留在這,跟陳香在一起,可這次回了家一趟,眼看著有了回城的希望,丁一然是絕對不可能再留在前進大隊了,更不可能跟一個隻有小學畢業的村姑結婚。


    丁一然轉身就去翻了自己的箱子,那件黑色毛線背心拿出來了,遞給林白,“幫個忙。”


    林白看著他,“你把這東西給我做什麽,我又用不上。”


    丁一然道,“幫我還給她。”還給陳香。


    “誰,陳香?”林白問,“這是她織的?”


    “你不知道?”丁一然比林白更驚訝,心裏也納悶,林白不知道他過來傳什麽話。


    林白道:“陳香跟王大力這會正在王大力家對峙,好像事發了。”


    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叫丁一然大驚失色,他手中的黑色毛線背心跟個燙手山芋似的,他得扔掉。還要扔到一個不能被人發現的地方!


    陳香的事暴露了,會連累他的!


    他當初就不該色迷心竅,陳香圍著他轉,那眼裏的喜歡藏都藏不住,那時陳香還是王大力的對像,別的男人的女人為他著迷,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至於那天晚上。


    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陳香太主動了,他沒把持住,是他的錯。


    丁一然眼睛定了定,下了狠心。


    “你準備扔到哪去?湖裏嗎?”林白聲音有些冷,“你現在拿著這個東西出門,會被人看到的。如果不想惹麻煩,等會去廚房燒一鍋熱水,趁灶堂裏的火正旺的時候,把這個東西扔進去,燒了。一了百了。”


    丁一然眼睛一亮。


    剛才他是被陳香的事亂了手腳,沒了平時的機靈,這會經林白一提,他倒是回過神了,扔到灶裏燒了,借著要燒水洗頭的事,挑不出任何毛病。


    “多謝。”丁一然將這黑色毛線背心一裹,然後拿了一小袋麵粉,往廚房裏去了,若是有人問起來,他就說烙餅吃。


    林白跟著丁一然到廚房,看著丁一然把這黑色毛線背心扔到火裏,燒得隻剩下灰後,這才離開。


    “兄弟,以後有用得上我的,說一聲。”丁一然將證物燒了,整個人都輕鬆了,這會,還想跟林白做兄弟。


    林白轉頭看著丁一然,“你可別高興太早,你猜猜,織這毛衣的女人到時候會怎麽說?”如果陳香真心想跟丁一然過日子,那肯定會把丁一然扯出來,反正陳香跟人好上的事大夥都知道了,索性讓大夥做個見證,就算是頂著罵名,隻要能順利嫁給丁一然,想必陳香是不會在乎那點名聲的。


    丁一然的表情淡了下來。


    他微微一笑,“我又沒做過,怕什麽,頂多說她喜歡我,單相思罷了。”他絕對不會承認的。真要跟陳香攪和在一起,他還怎麽回城?


    丁一然的眼神變得極為可怕。


    “好自為之。”林白走了。


    陳玉交待給他的事完成了,也該回去了。


    陳大隊長周圍的低氣壓讓人不敢靠近。


    陳玉聲音有些虛:“爹,你沒事吧。”陳大隊長受的刺激不小啊,她剛才好像還聽到她爹笑了一聲。


    陳玉不敢問。


    “爹,那我先回去了。”陳玉說道,旁邊那一群人鬧騰得厲害。


    陳玉瞅了一眼,王大娘正在使勁的拍打王大力呢,“你個混賬什麽,我是你親娘,你什麽不跟我說,拿我當外人。你瞧瞧你,被人家姑娘耍得團團轉,你還一心為人家著想,值當嗎?”


    “你個混賬玩意!”王大娘氣得眼前發黑,“你怎麽能那麽能耐呢?你幫她瞞什麽啊,剛才都那樣了,她們把屎盆子直往你頭上扣,你還笨嘴笨舌的解釋,要換了,還解釋什麽啊,直接把她陳香偷人的醜事揭開,看她還得瑟!”


    王大力被他娘打得抱頭鼠竄。


    “娘,別打了,是我錯了,你別生氣了,事情不是說明白了嗎。”到頭來,陳香做過的事還是全爆了出來。


    王大力白受了剛才那一陣的委屈。


    白麗芳看到王大娘打得王大力不敢還手,又看著氣衝衝向她走來的李春花(陳香她娘),她慢慢冷靜下來了。


    剛才那老東西要是不提她娘,她也不會那麽生氣,都氣得都失去了理智。


    所以才會毫無顧忌的把陳香的所有事都揭了出來,好叫王大力跟他娘難看。


    可現在想想,她太衝動了。


    陳大隊長跟趙主任都在這呢,現在可怎麽收場啊?


    白麗芳心裏發慌。


    她爆了陳香的短,話從她這些傳出去的,過不了一天,整個大隊的人都知道她是大嘴巴了,她以後該怎麽辦啊?


    李春花已經惡狠狠的過來了,挽著袖子,大巴掌就朝白麗芳臉上呼去:“白麗芳,你還是人嗎?你空口白牙汙蔑我家阿香,她是哪點得罪你了,啊?你哪次去我家,我不是好吃好喝的供著你,讓你幹過活嗎?給你臉色看過嗎?你這樣對我們家!”


    白麗芳往後一躲。


    她可不想挨打。


    她費力的解釋,“嬸子,真不怪我,當是王大娘說我娘的壞話,我是氣極了,才口不遮言的,我真是無心的。”她覺得自己今年是嫁不出去了,以後還要在大隊裏過日子呢,她不能把大隊裏的人都得罪光啊。


    李春花恨恨道:“不怪你怪誰,都是你那個爛嘴巴,什麽都往外說。我家陳香一向懂事,乖巧又聽話,怎麽可能做出給王大力戴綠帽子的事來!”她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提高了聲音,還往王大娘那邊看了看。


    王大娘這會打兒子打累了,正扶牆站著呢。


    讓她歇會。


    人年紀大了就是不中用了,跑一會就喘上了。


    李春花的話是說給白麗芳跟王大娘聽的,王大娘聽見了,她冷哼一聲,“這事要是假的,你家陳香怎麽不敢吭聲啊?”


    李春花道,“怎麽不敢吭聲了?剛才你沒聽到嗎,我家阿香說了,那是白麗芳胡說的!你耳朵是不是聾了?再說了,剛才那隻是白麗芳的一麵之詞,誰知道是真的假的。那白麗芳看不得我家陳香好,揪著我家陳香使勁編排呢,就這種話就騙你這種老太太的。”說著,還嗤笑了一聲。


    “騙我?”王大娘眼珠子一轉,“那你敢叫你家陳香發誓嗎?就說,要是她給我家大力戴了綠帽子,那就這輩子就嫁不出去,生不出兒子!你家陳香要是敢發這毒誓,我那就信!”


    “那今天白麗芳說的這話,我就當放屁!”王大娘緊緊盯著李春花。


    “好啊。”李春花半點不虛,她相信她家阿香的人品。


    陳香是她養大的,是什麽品性她再清楚不過。


    而且,這些天阿香壓根就沒對別的男人另眼相看過,她長著眼睛,盯著呢。


    至於近日陳香沒胃口吃不下飯,那是人病了,胃病犯了。


    不是什麽大毛病。


    這年頭吃不上肉,身體有些小毛病是正常的。


    李春花看著還癱軟在地上的陳香,說道:“阿香,你沒做過這樣的事,咱們不怕,發誓就發誓。”


    李春花不怕,可陳香怕。


    她不敢發誓。


    她做了王大娘嘴裏所說的那些事。


    生不出兒子。


    這多可怕啊,她沒法在這個時候發這樣的誓,萬一孩子真有個好歹呢?


    陳香不敢麵對李春花投來的目光。


    她感覺自己被火架燒著,感覺自己被逼上了絕路。


    她現在不知所措,甚至在想,等會不回家了,她要去城裏找丁一然。


    陳香想得太簡單了,沒有大隊開的介紹信,她是出不了遠門的。


    王大娘看到陳香的態度,就已經完全明白了!


    這口惡氣湧上腦門,王大娘一下子回血了,她氣衝衝的走向了陳香,那手腳靈便的,一晃神的功夫,就到了陳香的身邊。


    陳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王大娘的幾個大耳光就甩過來了。


    啪啪啪。


    陳香的臉被扇了三巴掌。


    一下子就腫了。


    陳香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王大娘見陳香暈過去了,還是不肯饒過,她覺得陳香在裝暈,“你個小賤蹄子,是生下來沒見過男人還是怎麽的,見著知青就往上撲,你也不看看你自個是什麽東西,人家城裏的知青能要你嗎?還瞧不上我家大力,還紅杏出牆,真有能耐啊你!”


    李春花尖叫著朝王大娘衝了過去,“你敢打我女兒,我跟你拚了。”


    好啊!


    王大娘正愁沒處發火呢。


    眼看著兩個年紀不小的就要撕打起來,陳大隊長喊了一聲:“夠了,都給我住手。”


    李春花的長指甲眼看著就要劃向王大娘的臉,王大娘抬起腳,正準備狠狠的踹向李春花,這陳大隊的喊聲,讓兩人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跟慢鏡頭似的。


    陳大隊長道:“你們是不是想鬧得全大隊,全縣城的人都知道?”


    “還想不想要臉麵了?是不是想頭從腳尾被大隊裏的人議論一遍,再傳到其他大隊去,這回丟人丟得還不夠嗎?”陳大隊長說得很慢。


    王大娘收回腳。


    她沒吵吵了,這事是夠丟人的。


    可她還是不甘心這事就這麽算了,她道:“大隊長,那您說說,這事怎麽辦?總不能讓我家大力白吃虧吧。”


    李春花道:“大力怎麽吃虧了?是他主動退的親!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家主阿香看到知青有本事,欣賞一下,那又怎麽了,又不犯法,那電影《閃閃的紅星》裏頭還有帥氣的演員呢,誰不愛看?不都一樣嗎?”


    王大娘道:“這可不一樣。一個是擺在跟前的,夠得著的,一個是在電視裏的,遠在天邊。”她說完,也不理李春花,隻看著陳大隊長,“大隊長,你可得還我們家大力一個公道啊。”


    陳大隊長道,“好。”


    他對王大力的娘說,“這樣,我丈母娘以前說過媒,我讓她幫大力看看,在是有合適的,品性好的姑娘那就見見,直到大力的親事定下為止,您看呢?”


    “好,一言為定。”王大娘喜滋滋的點頭同意了。


    陳大隊長說的媒人就是劉巧雲的親娘,她現在年紀大了,不是熟人,都不給說親了。而且啊,劉巧雲的攝合的對像,那可都是好姻緣。


    像陳大隊長,就是劉巧雲的娘給劉巧雲相中的,這不,過了大半輩子,還和和美美的。


    李春花也是怒氣未消。


    李語氣很不客氣,“二弟,話可不是這樣說,你答應給王大力說親,我家阿香怎麽辦。那不是把錯誤往我家阿香身上扣嗎?”


    陳大隊長道:“大嫂,這事回家我會好好跟你說的。”他的語氣中帶著一股冷意。


    說到底,陳香變成這樣,不光是她自己的錯,爹娘也是沒教好。


    “可這事……”李春花還想說。


    “閉嘴。”陳大隊長不耐煩跟她在這掰扯,“有事回家說,聽不懂嗎?”


    李春花見到陳大隊長發火了,不敢再吭聲了。


    二弟真是不近人情,一心向著外人。


    李春花滿是怨言。


    陳玉這會還沒走,本來好是跟娘一起回去,可是被她爹拉著說了一會話,就耽誤了,她娘自個先走了。


    剛才陳大隊長還問她呢,昨天晚上就猜著了陳香懷孕的事,為什麽沒告訴他?


    陳玉是這麽說的,“爹,我說了,你信嗎?”


    若是昨晚,陳大隊長肯定是不會信的。


    昨天之前,在陳玉聽到白麗芳跟王大力談話以前,陳香在陳玉心裏都是懂事知心的好姐姐,沒往外壞處想。


    今天早上,陳香才在陳玉這崩了人設的。


    昨晚陳玉自個猜測,可是那會她是不信的,她自個都不信的事,怎麽跟她爹說?


    空口白牙一說,她懷疑堂姐有身孕了?


    那不能夠啊!


    再說這會。


    陳玉眼看著陳大隊長將事情擺平了,剛好鬆口氣,遠遠的卻看到白麗芳的嘴巴動了動。


    陳玉臉色一變,她猜到白麗芳想說什麽了。


    白麗芳肯定不願意事情就這麽解決了,她想把丁一然的事也給倒出來,或者,說陳香跟人抱在一塊了……


    不行!


    這時候絕對不行!


    陳玉立刻高聲道,“白麗芳,你想說什麽!爹,你看她!”


    這一提醒之後,陳大隊長的目光冷冷的往白麗芳看了過去。


    白麗芳呼吸一緊。


    憋在喉間的那句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想的說的是:陳香跟人親嘴了!


    要是這句話出了,王大娘隻怕要瘋。


    陳大隊長肯定沒這麽快擺平這件事的。


    陳香悠悠醒來,剛睜開眼,就看到她娘抱著她使勁的晃,“娘,別晃了,我頭暈。”


    李春花看到陳香醒了,高興壞了。


    “阿香,你二叔要給王大力另說一門親事,你說說,你二叔這安的是什麽心啊。”


    陳香望著她娘,“這樣不挺好的嗎。”


    她虧欠王大力,二叔幫她還了這欠下的人情,不正好嗎。


    李春花眼淚直掉,“那你怎麽辦?”


    陳香看著李春花,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想把她跟丁一然的事跟她娘說了。


    可話到嘴邊,看到走過來的二叔,陳香把話給咽了回去。


    不敢說。


    陳大隊長對王大娘道:“當初你給陳香的彩禮,我會跟我大哥說,讓他還給你們的。”


    王大娘高興啊,“好,好啊,多虧您啊。”


    當初王大力毀親的時候,她壓根就沒想過要回這彩禮。


    陳大隊長走向趙主任,“趙主任,今天辛苦你了,我這邊還有兩張布票,等會我回家讓陳玉給您送去,聽說你娘家侄女快要嫁人了,這布票正好給她用,去縣裏扯些紅布回來做衣服。”


    趙主任笑:“不辛苦,為人民服務嘛。”


    又說,“布票的事,那就謝謝你了。”趙主任的布票都用完了,兒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年長得老高,衣服一下子就小了,這布票完全不夠用。


    陳大隊長又道,“今天這事還在麻煩你幫忙了,陳香這孩子犯了錯,我回去好好說她,不過啊,這孩子年紀,以後的日子長著呢,總不能一棍子打死,總要給孩子一個改正的機會,你說呢?”


    趙主任斟酌道:“隻要王大力不追究,這事也就不必再折騰了。”


    王大力是苦主,王大力若是肯就這麽算了,那陳香的事就不算什麽大事。


    陳大隊長點了點頭,然後道,“事了了,我也該回去了。”他說完,看向李春花,“大嫂,你去把大哥叫回家,說有重要的事要商量。陳香這邊,我帶她回家。”


    陳大隊長早上去陳家的時候,他大哥不在,說是去幫誰家修屋頂了。


    “這麽點小事,至於嗎?”李春花小聲嚷嚷。


    陳大隊長道:“大嫂要是沒空去,我叫阿焰跟阿玉去。”兩個孩子都在呢,跑腿什麽的正好。


    “去,我去!”李春花可不敢叫陳玉去找人,誰知道陳玉在她大伯麵前說什麽,省得到時候解釋不清(李春花懷疑陳玉會在大伯麵前說陳香的壞話)。


    “二叔……”陳香看到陳大隊長就有點怕,腿站不起來。


    陳大隊長道:“要不要我扶你。”


    “不,不用!”陳香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這會腿也不軟了。


    陳玉跟陳大隊長正往外走呢,正準備打開門,趙主任帶著她兒子跟在後頭,這時候,白麗芳突然喊了一聲,“陳香送給了丁一然一件黑色的毛線背心,那是用王大力給的錢買的,我親眼看到的。”


    陳大隊長跟陳玉的腳步一頓。


    空氣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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