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掰著指頭數:“到底是過幾天來啊, 二天,三天?”


    林白道:“最遲三天吧,還有幾個要去的公社呢,他們弄完了才能過來,那些公社是提前定的。”


    還有三天啊。


    正說著, 就看到宋知青帶著一個少年, 從前進大隊那邊走出來,宋知青看到陳玉, 打了聲招呼:“早上好。”


    陳玉也跟宋知青打了聲招呼,好奇的問他:“這孩子是誰啊?跟你長得挺像的。”這少年好像不是大隊的孩子。


    宋知青道,“這是柏峰。”


    他又對邵柏峰介紹, “那位姐姐是陳玉姐姐, 旁邊那位是她的對象,在結婚的。”


    邵柏峰看看陳玉,又看看林白。


    他認出來了。


    那男的是那瘋丫頭的六哥,這兩人是一對啊, 那就是那瘋丫頭的未來六嫂了。


    邵柏峰昨天報了泥巴塞嘴之仇,這會心情正好著呢。


    他難得露出笑臉,跟林白陳玉打了招呼, “哥哥姐姐好。”


    “你好,你長得真好看。”陳玉誇道, 這孩子身上有一副說不出的氣質,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


    而且,她總覺得, 柏峰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聽過。


    在哪聽過呢?


    柏峰?


    宋柏峰,總感覺哪裏不對,像是這個名字,仔細想想,感覺又不是特別像。


    最後陳玉確定了,不是個名字。


    可能是她記錯了,陳玉沒再深想。


    而邵柏峰認真的糾正陳玉:“不是好看,是長得結實,強壯。”


    好看頂什麽用啊。


    陳玉笑:“是,很結實,看著就聰明。”


    邵柏峰滿意了。


    他又瞅了一眼宋知青,準備走近一點,卻見宋知青擺了擺手,讓他不要過去。


    邵柏峰真是無奈極了。


    他搓了搓手,他明明都東西包著那牛屎扔出去的,手上壓根就沒沾上那東西,一點味都沒有,真不知道宋元青是怎麽聞出來的。


    邵柏峰又嗅了嗅,明明沒什麽味啊。


    宋知青看到邵柏峰把手都挨到鼻子前麵了,臉黑得厲害,他問:“早上讓你用肥皂洗手,你用了嗎?”


    “洗了!”邵柏峰非常定的點點頭。


    宋元青跟邵柏峰走遠了。


    “再見。”陳玉笑著跟他們揮了揮手。


    林白突然問陳玉:“你覺得那小孩好看?”


    陳玉理所當然的點頭,“是啊,多漂亮的孩子啊,可是瘦了點,要是再養得壯一些,臉上有些肉,那容貌絕對是一等一的。”又酷又颯。


    林白道:“宋知青跟他長得一樣。”語氣有些酸。


    他還以為陳玉覺得他帥,是有點分不清美醜,可現在看來,還是分辨得很清楚的啊。


    陳玉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你別說,我們大隊知青辦的那幾個男同誌,長得還是有模有樣的。”就連丁一然,都是斯斯文文的,賣相極好。


    林白的心情很沉重。


    陳玉拉著他的小手,“在我心裏最帥的還是你!”趁著沒人,飛快的在林白的臉上親了一下。


    林白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點點頭,“嗯。”眼裏的雀躍怎麽也藏不住。


    他以為自己表情很自然。


    壓根不知道自己笑成了啥樣,嘴角都合不攏,一直笑,完全停不下來。


    陳玉雖然表現得很主動,她心裏害羞啊,親完後立刻不看林白了,裝作在看風景的樣子,雙手捧著有些紅的臉,心跳得很厲害。


    又緊張的看了一眼大路,沒人過來吧。


    城裏運磚的車終於來了。


    開車的師傅看到林白,把頭從車窗那伸了出來,問:“往哪走?”


    林白指了豐收大隊的這條岔路,“這邊。”


    開車的師傅道:“你在前路邊,我跟著你。”


    “好。”林白轉頭問陳玉,“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陳玉趕緊搖頭,“算了,下次等你有時間我再正式登門拜訪吧,這會兩手空空的過去,也怪不好意思的。”


    她還沒見過林白的爹娘呢,頭一次見麵,可不能這麽隨便。


    陳玉把家裏帶來的熟雞蛋塞到了林白的手裏,“餓了就吃。”雞早上下的蛋,這是她的那份,她沒吃,特別帶過來給林白吃的。


    林白家兄弟太多,人也多,估計有什麽好東西林白都吃不上幾口。


    在陳玉想像中,林白家有七個兄弟,兄弟一多,就不招人疼了。聽外人說,一家子兄弟都不如最小的那個閨女招人疼。


    “現在就走啊?”


    “你不是忙著嗎,你先幹正事,我等會還要去知青辦一趟,找劉可有點事呢。”陳玉看了眼開車的師傅,對林白道,“趕緊去吧,別讓人師傅等久了,等會還有好幾趟呢。”


    林白點頭。


    陳玉又問他,“給師傅買煙了嗎?”這送磚的師傅來來去去,累死累活的,總得表示表示。


    “買了,就在身上呢,等會就給他。”


    陳玉怕耽誤這送磚的正事,讓林白趕緊去帶路,她站在這岔路口,直到卡車跟人都沒影了,這才轉身回了。


    到了家,就把劉可要的那把鎖給找了出來,又帶上了工具,去了知青辦。


    本來,昨天回來的時候就該給劉可的,可東西多,一時忘了。


    陳玉到了知青辦,正好碰到劉可要出門,“去哪啊?”


    劉可道,“去小學,宋元青請了兩天假,我幫他帶幾節課。”之前,劉可是教語文的,宋元青教的是數學,劉可數學雖然一般,但是教小學生還是綽綽有餘的。


    陳玉道:“你要的鎖我帶來了,插栓的,大鎖,還配了一個兩把鑰匙。你屋裏有人嗎?要不我去給你裝上。”


    “別啊,你一個姑娘,裝什麽鎖啊,”劉可才不舍得讓陳玉受這罪呢,她說道,“鎖先放我屋裏,等我教完課回來,讓知青辦的幾個男同誌幫我裝一裝,肖媛出去了,屋裏沒人。”


    劉可說完,從陳玉手裏拿了鎖跟鑰匙,回屋放著了。


    她出來時跟陳玉說道,“昨天晚上的事弄清楚了,不是什麽壞人蹲點,是宋元青的弟弟,我可算是放心了。”要是沒查清真相,她們幾個女知青,晚上還真不敢睡。


    “我去上課,你不要一起去?”劉可熱心的問陳玉,“你在家也沒什麽事,要不去看看?”


    陳玉擺擺手,“不了不了,我昨天買了些舊東西回來,等會還要去好好清一清。”再說了,數理化的書都買回來了,她總不能幹放著吧。


    那些學校的小孩子,有好幾個活潑得不得了,陳玉去過一回,被孩子鬧怕了。


    劉可聽到這話就笑了起來:“你還怕孩子呢,以前宋元青隻帶高年紀的,這次有個低年級的班主任調走之後,宋元青把低年紀也一起帶了,現在孩子人可乖可聽話了。”


    至於劉可,她才來半年,資曆淺,年紀又輕,當不了班主任。


    她也管不了那群皮小子啊。


    “哪個老師調走了?”陳玉好奇的問道。


    “就是那花老師,希望大隊的女知青,聽說比我早一年下鄉,好像是找到了關係,調到城裏還是縣裏教書去了。”


    “啊。”陳玉知道那人,“那花老師講課比宋元青差遠了,就算是高升,名額也不該給她啊。”


    劉可顯然知道內情,說了:“我問過宋元青了,他說還想繼續留在這教孩子,拒絕了提上去的機會,後來變成了花老師。”


    陳玉這才的打消了疑惑。


    劉可去上課了,她也回家了。


    家裏門開著,劉巧雲拿了毛線球,坐在院子裏織毛衣。


    隔壁的陳婆子也在呢,看到陳玉回家,就問了:“聽你娘說,你昨天去了城裏,城裏咋樣,人不多,姑娘小夥穿的衣服好看不?”


    陳婆子這麽大年紀,就沒出過遠門,走得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她自個不願意去,覺得去外頭就容易花錢。


    而且啊,這沒人帶著,她也不敢亂走,又怕下頭的小輩嫌她。


    這麽些年,去縣裏的次數不超過三回。


    陳玉道:“那邊的姑娘都挺白的,好多剪著短發,穿著黃軍裝,學生裝,不分男女,腳上穿的是解放鞋,還戴著雷峰帽,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短頭發?”陳婆子大驚小怪,“大辮子多漂亮啊,剪什麽短發。”


    她趕緊對陳玉道:“你可千萬不能學她們啊,姑娘家,留長頭發好看,短頭發看著爽利,可我總覺得不好。”然後,就與劉巧雲說起了這短頭發長頭發的事。


    陳玉趁機進了屋子。


    從箱裏把那數學課本找出來,除了高中三年的,還有她幾本大學的,都是以前的沒人要的東西。現在上大學可沒有高考這一說。那段時期的大學生都是工人,農民和當兵的,他們通過群眾推薦,領導批準和學校複審,去上的大學。


    孰稱工農兵大學生。


    陳玉他哥陳海,就是工農兵大學生,去年讀完的,畢業回來,休息了一陣就到郵局去工作了。


    陳玉翻開數學書,開始看了起來。


    看了一會,又起來去找了筆跟本子,這還是以前讀初中時留下的,鉛筆很久沒用了,還得用小刀再削一削。


    陳玉一邊看書一邊在腦子裏罵自己,她怎麽蠢,恢複記憶前怎麽會覺得讀書沒有用呢?


    好像是有人在她耳邊不停的洗腦,讀書沒有用,不如早點嫁人。


    她怎麽就聽信這鬼話了。


    高中的知識對陳玉來說並不難,記憶恢複了,上輩子的知識也跟著一塊回來了,想當年,她可是研究生呢,被論文支配的恐懼她現在都記憶猶新呢。


    不過,記憶中的知識點跟現在有些東西不一樣,還是得看書。


    看書做題,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陳玉看完了一個知識大點,扭了扭脖子,伸了個懶腰,準備站起來活動活動。剛站起來,她就想起來了,跟她反複說讀書沒用的好像是外婆家的一個表姐,還是沒讀過什麽書的,小學都沒畢業,不是家裏不讓去,是她不肯學了。


    陳玉嘴角一抽。


    她錘了錘自己的頭,她是腦子進水了嗎,怎麽會聽信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人的話,不繼續讀高中了。


    笨。


    那位表姐挺會做人的,嘴巴特別會說,她從陳玉小學的時候就開始說讀書沒用,說到陳玉讀初中,後來初中畢業,這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怎麽就沒去了。


    不想了,以後可不能聽信別人的話了。


    陳玉聽著外麵沒動靜,覺得陳婆子應該是走了,打開門一瞧,院裏真沒人。陳玉放心的去堂屋拿了杯熱水,後來又給自己加了一勺紅糖,這紅糖得早點喝完,放久了該壞了。


    陳玉喝了紅糖水,休息了一會,準備回屋繼續學習。


    就看到大伯娘李春花從屋子外頭闖進來了,一臉著急。


    看到陳玉就問:“阿玉,你爹娘呢?”


    陳玉道:“不知道啊,我出來我娘不在院裏了,我爹可能在隊委會上班的吧。”


    李春花急得要死,“我去過隊委會了,你爹不在!阿玉,你趕緊告訴我,他們去哪了?”她不知想到了什麽,生氣道,“他們是不是故意躲著我?”


    陳玉道:“我不知道。”


    李春花可不信,“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陳玉知道也不會告訴李春花的。


    她不用猜就知道李春花過來是為了什麽,還不是陳香的事。


    陳玉都不問李春花來是為了什麽事,隻說,“大伯娘你要是不急,就坐在院裏等一等吧,興許他們一會就回來了。”


    陳大隊長不在隊委會,那應該是去忙知青辦的建圍牆的事了,應該是在找人手。


    也有可能是去隔壁豐收大隊了,那卡車還在運磚過來呢,陳大隊長不可能不聞不問。


    這些事外人當然不知道,比如李春花。


    李春花急得冒火,哪有空坐在這等人啊,她直接對陳玉道,“你到處去找找,要是見到你爹娘,趕緊叫他們去我家找我。”


    陳玉看著李春花,沒說話。


    李春花快步走過來,拉扯陳玉,“你這孩子,別傻站著啊,快去啊。”


    陳玉往後一退,避開了李春花的手,“大伯娘,我還有事呢,你要是真急著找他們,自個去吧,我沒空。”


    才懶得去呢。


    “你這孩子,你連大人的話都不聽了!”李春花盯著陳玉,“你娘怎麽教你的。”


    陳玉聽到這話就笑了,“我娘再怎麽教得差,也比大伯娘你教得好吧,你瞧你閨女就知道了。誰好誰壞,有眼睛都看得出來的事。”


    還說她不好,陳香做的那才叫醜事呢。


    李春花被陳玉的話堵了回去,氣得心頭疼。


    李春花算是看清了陳玉的真麵目,“好,你好得很,等你娘回來,我會好好跟她說的,你不聽話就算了,還頂撞長輩。”她氣走了。


    還走得特別快,一會,就沒影了。


    陳玉把家裏門都關上了,又去了門口,準備把門栓上。


    隻見她娘從隔壁陳婆子家的院門口探出一個頭來,問,“人走了?”


    原來她娘在陳婆子家躲著呢。


    陳玉點點頭:“剛走。”又跟劉巧雲告狀,“大伯娘還說您沒教好,說我不聽話,頂撞長輩呢。”


    劉巧雲聽到這話就不高興了,“她還有臉說我,哼。”瞧瞧李春花自個教的好閨女,腳踩兩隻船,還懷孕了,這兩件事哪件能見人了?


    正說著,劉巧雲的腦袋嗖的一下又縮了回去。


    陳玉抬頭往路上看去,才發現大伯娘家的大堂嫂過來了,大堂嫂臉色跟往常一樣,眼裏倒有些興致衝衝的。


    “阿玉,你在家呢。”大堂嫂看到陳玉眼睛一亮,快走幾步,到了陳玉家門口。


    “嫂子,你來了,進來喝茶。”陳玉把大堂嫂迎進了屋,帶到堂屋去了,還給大堂嫂倒了杯熱茶,裏麵還加了些炒米,用水一燙,還怪香的。


    大堂嫂就愛這一口。


    還是阿玉對她好,大堂嫂心裏想。


    她喝著這炒米茶,心情好著呢。


    隻見她一臉神秘的問陳玉,“阿玉,你猜猜,你那堂姐在家裏又做什麽了?”


    “絕食?”陳玉猜測。


    之前陳香就是吃不下東西,絕食也正常。


    大堂嫂笑了,“再猜。”


    “哭,鬧?”陳玉繼續猜著。


    大堂嫂搖搖頭,然後放下手中的杯子,湊過來,小聲跟陳玉說道,“在屋裏鬧著上吊呢。我那婆婆端著吃的送過去,看到她正把被單卷成長條,往房梁上掛呢。”


    上吊。


    我的乖乖,這麽狠的嗎。


    陳玉真有些吃驚,聽說上吊的人死相很難看呢,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陳香竟然想著要上吊。


    絕食都不管用了?


    陳玉把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大堂嫂低聲回答,“不管用了,你大伯是真生氣了,說她想死就去死,別連累家裏人。”她又暴出了一件密事,“你大伯這幾天早出晚回的,也不知道是做什麽了。”家裏好像有什麽事瞞著她似的。


    她問過她男人了,就是不肯說。


    反正啊,陳香被知青丁一然給拒絕了,又跟王大力退了親,這事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後來王大娘又幫著說話了,大隊裏信得有,不信的也有。


    大堂嫂真覺得這事都這樣了,再過段時間等有新事了,就會忘的。


    反正陳香名聲都差了,以後再打一個,得找個遠點的。


    退親的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這年頭姑娘家緊俏著呢,不可能找不到婆家,陳香也不至於又是絕食又是上吊的吧。


    大堂嫂這會都還不知道陳香懷胎的事呢。


    隻覺得公公婆婆最近對陳香的態度怪極了,昨天是剛才上吊的事,實在是把婆婆給嚇著了,急急忙忙的就出門了。


    剛才大堂嫂出來時,就看到婆婆匆匆往家走,嘴裏念著要拿錢,還要拿票,像是要出遠門。


    見到她,讓她來陳玉家再看看,二叔跟二嬸回來沒。


    大堂嫂就過來了。


    結果,就陳玉一個人在家。


    這不正好嗎,大堂嫂就跟陳玉在屋裏嘮嗑了起來。


    陳玉問她:“大伯娘沒叫你在屋裏守著陳香啊?”


    大堂嫂道,“我哪看得住啊,你大堂哥在家看著呢,剛才我出來的時候,他正要把陳香屋子裏的尖東西全都拿走呢。”


    大堂嫂琢磨著,把李春花回家拿錢的事說了,“我估摸著,你是要出遠門。婆婆也不像是回娘家的樣子,會不會是去小姑家了?我記得,爺爺奶奶還在那呢。”


    陳玉一驚。


    這可不成,兩位老人家都快七十了,經不過這一嚇。而且,大伯娘這次想把兩個老人請回來,想必是想讓兩個老的出麵,壓著陳大隊長把陳香的事解決了。


    陳玉眼神一冷。


    大堂嫂都被陳玉的眼神嚇了一跳,“阿玉,你想到啥事了,眼神這麽嚇人?”


    陳玉看了眼門外,沒人過來。


    她定了定神,隻思索片刻,就把陳香的事告訴了大堂嫂,“嫂子,陳香懷孕了,大伯娘想把爺爺奶奶叫回來,讓他們出麵呢。”


    大堂嫂驚得站了起來。


    半天才說話:“她,她可是個……”


    陳玉比了一個噓聲,“小聲些,別讓人聽到了。”


    大堂嫂臉色白得厲害。


    陳玉道,“大伯可能是為了這事忙活,我爹也知道這事,他跟大伯都商量了,暫時不接老人回來,怕嚇著爺爺奶奶,長輩年紀大,可經不得嚇,萬一出個什麽好歹,誰都怕。”


    大堂嫂非常生氣。


    她火冒三丈,“陳香這是想害死陳家姑娘啊!”她跟陳香是姑嫂,她生了一個兒子,可誰又敢保證她以後不會生女兒。


    陳香可是當姑姑的,真正說起來,外人要是知道陳香做的事,會拿什麽眼神看她姑娘?


    這是要害死她啊!


    好你個陳衛國,這麽大的事,老陳家都知道,合著就瞞著她這個媳婦!到底誰跟誰是兩口子!


    “嫂子,上次在王家,我跟爹都在,本來隻當是兩家退了親,可陳香親口承認她跟丁一然相互喜歡,你說說,我們還能怎麽辦?”陳玉跟大堂嫂吐苦水,“現在大伯娘來找我爹,不就是想逼著我爹管這事嗎,她想叫我爹想辦法讓丁一然娶了陳香,你說說,這可能嗎?”


    大堂嫂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內情。


    她按著胸口,這會火還在胸口燒呢,冷笑,“陳香真是打的好主意,絕食上吊,逼著爹娘幫她成事呢。不成就去死,好算計。”


    “我回去了,我得讓你堂哥攔著點婆婆,不能讓她去城裏。”大堂嫂又低聲道,“陳香想去死,就叫她去死好了,省得落人口實。”


    人命是重要,可這不惜命的人,那壓根就不用管。


    想死那就去死,還能省一口糧食呢。


    大堂嫂前腳剛走,陳玉後腳就把她娘從陳婆子家叫了回來,拉到屋裏,低聲把大伯娘要去城裏接老人的事說了。


    劉巧雲放下手中的毛線,鎖了門,帶著陳玉就出門了。


    陳玉跟劉巧雲到陳香家時,李春花不在家裏,大堂嫂拿著個包裹,氣衝衝的出來了,看到陳玉,點了點頭,說道:“婆婆拿著錢走了,我回娘家去。”什麽時候回來,那得看情況。


    大堂嫂把孩子往身上一抱,走了。


    大堂哥陳衛國陳香那屋喊,“你去哪啊,你給我回來!”怎麽還把包裹帶上了,這是回娘家啊?不就是吵了兩句嘴嗎,怎麽就走了?


    他也急啊,可是不敢出來,怕屋裏的妹子又做傻事。


    陳衛國看到劉巧雲,眼中一喜,“二嬸,你幫我看著點阿香,我去把葉紅(大堂嫂)追回來。”


    “衛國,我還有事,走了。”劉巧雲拉著陳玉就走。


    她對陳玉道,“李春花肯定從大路走的,我現在去追,你去找你爹,跟他說一聲,讓他早做心理準備。”要是劉巧雲沒追上李春花,那隻能讓陳大隊長騎著隊委會的自然行車把人給攔回來。


    “好,我這就去。”陳玉點頭。


    “知道你爹在哪不?”劉巧雲看著陳玉問道。


    “我去找找。”就那麽幾個地方,不是知青辦附近,那就是豐收大隊林白家附近了。這到底還是要去林白家。


    這會趕時間,換衣服帶東西什麽都來不及。


    陳玉就這樣去了。


    反正她就這樣,管林家人怎麽看她呢。


    知青辦那邊有一大堆人,都是在幫忙砌磚,男知青丁一然跟蕭安都在,還有住在附近的一些人家,都來幫忙了。


    陳玉沒看到陳大隊長。


    問丁一然,“我爹來過嗎?”


    丁一然道,“來過,一刻鍾前走了。”他手上全是泥,正在碼磚呢。


    陳玉點點頭,道了聲謝,轉身就去了路口,緊接著,便往豐收大隊那邊去了。她還不知道林白家在哪呢,不過想著應該不難找,畢竟磚在那呢,有磚的地方應該就能找著人。


    林白正在給陳大隊長介紹自家的幾個兄弟,上頭的五個哥哥,全在這,一個不落。這名字好記,可人不好認啊,除了林白之外,他上頭的幾個哥哥長得還挺像的,高個,長得結實,眉眼周正,都是大眼睛。


    而且年紀相隔都不大,本來就是年輕人,單從相貌,除了老大之外,其他幾個兄弟還真看不出來誰來誰小。


    不管是誰來看,都能看出是一家人。


    就林白長得像舅家人。


    特別像他小舅舅,這小舅舅如今不在家裏,失去音信好些年了,唐紅梅她娘看到林白就覺得看到了小兒子,格外疼這個外孫。


    林白剛介紹完,遠遠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


    他連陳大隊長都顧不上了,小跑著過去了,等近了看,發現還真是陳玉!


    他又驚又喜,“你怎麽來了?”不是說下次再見他家人的嗎。


    陳玉看到林白也高興,可這會她還有正事,就跟林白道,“我找我爹,有急事。”特別急!


    “叔,阿玉找你。”林白轉頭,聲音喊得特別大。


    陳大隊長一聽,看了過來,見陳玉來了,倒是笑了。


    他覺得陳玉是打著找他的借口來見林白的。


    他過去了。


    “爹,急事,娘要你回家。”陳玉說完,拽著陳大隊長就走,臨走前,還跟林白說道,“我們明天路口見。”明天那卡車還在送磚來的。


    “好!”林白不停的點著頭。


    這會見麵都是意外之喜呢。


    陳玉跟陳大隊長都走得老遠了,林白還在那看著呢。


    老五林中走過來,拍了一下林白的肩,“人都走了,還傻笑什麽啊。”


    林中今天一直在家,都沒出去約會。


    老二林南本來說要去田欣的娘家叫人過來幫忙的,可林中說人手夠了,不用再去請人過來,林南就沒去。


    老四林北走過來盯著林白看了一會,說道:“你小子不錯啊,這媳婦挺好看的。”


    他那相親的對象吹了,這會媳婦還沒有著落呢。


    得想想法子了。


    老三一直在幹活,除了跟陳大隊長見麵的時候過來了一會,其他時間都在搬磚,都不帶停的。


    要是不幹活,腦子就會想起柳眉,一想到柳眉,他就特別難受。


    林中問林白,“那陳玉怎麽都過來了,怎麽也不來見見人啊。”就一會的事,至於走得這麽急嗎?


    林白道,“她有事。本來就說不過來了,還沒正式登門呢,下次在家時候,我再給你們介紹。”


    林中笑了,“老六啊,你還真是被這陳玉吃得死死的,她說什麽你就聽什麽啊。”


    林白看著林中,反問,“五哥,你不也一樣嗎?那叫肖媛的女知青,你不也聽她的話嗎?”


    林中笑著說道:“那不一樣。以後的日子怎麽過我心裏有數,這會談朋友呢,不得哄著她點嗎,不然,誰會嫁到咱家?”啥也沒有,兄弟還多。


    林中看大夥在看他,咳了一聲,“你們別拖我後腿啊,好不容易哄到一個中意的媳婦,剛才我說那話,就當是放屁,你們就當沒聽到,行不?”


    這證沒扯,婚宴也沒辦,臨門差一腳呢。


    那還用說嗎。


    半路上,陳玉就把大伯娘可能要去城裏接兩位老人的事說了。


    陳大隊長臉一下子就沉了,回去的路上,他比陳玉還走得快,騎著隊裏的自行車,拚命的追。路上,還碰到氣喘籲籲的劉巧雲了,他一臉心疼,“這事交給我了,你回去歇著,別管了。”


    “……好……”劉巧雲一邊說一邊喘氣,“我……不是怕阿玉找不到你嗎……”


    “慢慢走,別急。”陳大隊長叮囑完,一蹬自行車,又衝了出去。


    他的心裏已經將李春花罵得狗血淋頭了。


    他大哥跟他都說好了,這事不能麻煩家裏兩個老的,他還特意去見了妹夫,給了妹夫一些錢,讓兩個老人再到妹夫家住幾天,等陳香的事了了,再把老人給送回來。


    而且,大哥對陳香的事也有了辦法。


    把胎落了。


    再找個遠一一點的,把親事給定了,把陳香趕緊嫁出去,省得在家裏丟人。


    大哥這些天早出晚歸的,就是出去給陳香相看去了,找的人家遠,這邊的事傳不過去。


    再說了,實在不行,找那種喪妻的沒孩子的,隻要嫁的那人家好,這日子也不會差到哪去。什麽情啊愛的,結了婚有了孩子,誰還顧得上了這個。


    李春花走得挺快的,還是叫陳大隊長給追上了,陳大隊長強硬的將李春花給帶回來了。


    ——


    “娘,慢點喝。”陳玉看著劉巧雲一口就把那麽大搪瓷茶缸的水給喝完了,在旁邊勸。


    “再給我一杯。”劉巧雲抹了把嘴,實在是太渴了,她追李春花的時候,都走了老遠了。本來就渴,後來又一路走回來,累得不行,回到家隻想癱著。


    還是阿玉懂事。


    給了倒了滿滿的溫水不說,還把飯也做了,正好她也餓了。


    陳玉看劉巧雲沒什麽力氣,就靠在椅子上,問她,“娘,爹回來吃飯不?”


    劉巧雲道,“不管他,我們吃,給他留一件出來。”她也不知道等會陳大隊長是在他大哥家吃,還是雲隊委會吃。


    陳玉跟劉巧雲吃完飯,陳大隊長還沒回來,看來是不會回來了。


    陳大隊長是晚上回來的,一臉疲憊。


    跟陳玉劉巧雲一起吃的晚飯,吃過飯,劉巧雲問他,“大哥怎麽說的?”


    陳大隊長臉上倦意淡了些,“大哥找了一合心意的年輕人,準備讓他跟陳香結婚,離咱們大隊不算遠,騎自行車半個小時就能到。那小夥子說了一門親事,不過那媳婦還沒進門就病死了,就一直沒娶。”


    大哥說那小夥子不錯。


    “那孩子呢?”劉巧雲低聲問,這孩子怎麽解決啊。


    “陳香不是鬧絕食吧,已經見了一回紅,這孩子隻怕留不住。”陳大隊長很平靜。


    陳香太能鬧了。


    他帶著李春花去大哥家的時候,陳香那見了血,鬧著要去醫院呢。大侄兒陳衛國不放陳香出去,陳香把陳衛國的脖子都抓花了。


    說陳香沒理智吧,還把臉特意避開了。


    陳大隊長其實有些拿不準,那裙子底下的紅色到底是胎兒不好落的,還是陳香哪受傷了流的血……


    陳玉說了,“爹,我覺得你能攔大伯娘一回,攔得了兩回,再未必攔得了三回啊。你覺得她還會去見爺爺奶奶嗎?”


    會的。


    陳大隊長道:“明天我就去你小姑家,給他們換個住的地方。”


    隻要李春花找不到人,那就沒事。


    陳玉放心了。


    之後的兩天過得平平順順。


    陳玉早上去路口跟林白見麵,林白還從家裏給她帶了包子,他娘做的包子,裏麵是臘肉。陳玉咬一口,還挺好吃的,兩人一個一個,站在那,甜甜蜜蜜的把肉包子吃完了。


    陳大隊長也去了城裏,把他爹娘從小妹家接走了,換個了地方。


    至於換到哪,陳玉也不知道,他爹沒說。


    吃完肉包子,林白擦了手,跟陳玉說道:“五哥那邊的水泥明天就能運過來了,屋子就能開工了。我琢磨著,既然屋子是我們要住的,還是按我們的喜好建,我昨天跟開車的師傅又去了一趟城裏,在圖書館借了些書回來,都是建屋子的書,還有設計師的。”國內的少,外國的有幾本,可沒人借,因為裏麵是原文的,別人看不懂。


    林白把書拿出來,給陳玉看。


    他不指望陳玉以認識上麵的英文字母,隻想讓陳玉看看裏麵的圖,上麵都有設計圖,不難。


    陳玉沒想到,自己這英語還沒完全丟,這原文的書除了少數幾個單詞不認識之外,其他的字完全沒問題。


    她看得懂。


    她跟林白商量的時候,林白很驚喜,“你看得懂?”


    陳玉點頭道:“當然。”她又抱怨道,“當年我本來是想繼續讀的,可是有個表姐天在在我耳邊念,說讀書沒用,在我耳邊念了四五年吧,把我給耽誤了。”


    “你要是喜歡,以後再讀也沒關係。”林白才不是那種媳婦娶到家,就讓媳婦做家務生孩子,別的什麽都不許的人。


    陳玉跟林白商量,“對了,現在這廁所我實是在受不了,上次你去賀伯伯家,看到他們家的廁所了嗎,要不建個那樣的吧。買些管子,建的時候接到外麵來,弄個化糞池……”


    林白點頭,這是可行的。


    他說道:“我在書裏看過,等再仔細琢磨琢磨,到時候給家裏弄一個。”


    林白看得懂那流程,並不難。


    “這還能自己做?”陳玉還以為要去外頭買一個呢,就是不好買。


    林白笑,“那當然,你就等著看吧。”


    “真棒!”陳玉問他,“你讀書的時候,數理化怎麽樣?”


    “第一名。”林白謙虛的說道。


    “真厲害。”陳玉豎起了大拇指。


    兩人正說著,就看到唐紅梅帶著林秀秀過來了,林秀秀休息了三天,腳已經好了,這會可以走路了。


    林秀秀在外頭還是很愛護自己的形像的,她才不想給人留下跛子的印像,挺著背,走得特別穩。


    “娘,你們怎麽來了?”林白發現了她們,一大早的,過來做什麽?


    前兩天也沒見她們過來啊。


    唐紅梅看到林白身邊那眼生的漂亮姑娘,就猜到是陳家的姑娘了。


    “娘,這是阿玉。”林白又給陳玉介紹唐紅梅跟林秀秀,“這是我娘,這個是我妹妹,林秀秀,她的腳前兩幾天受了傷,一直沒出門。”


    林秀秀緊緊的盯著陳玉。


    陳玉在聽到林秀秀的腳受了傷的時候,很驚訝。


    不是她。


    林秀秀微微皺眉,她一直覺得那天砸她臉的人是她


    認識的人,陳玉,六哥都有嫌棄。六哥一直在家,哥哥們都能做證。不是六哥,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是陳玉了。


    可現在看,陳玉對她崴腳的事一無所知。


    難道陳玉是裝的?


    那天絕對是有人有預謀的出手,砸得太準了!


    林秀秀盯著陳玉的臉,看了又看,想從陳玉的表情中找出一點珠絲馬跡。


    今天她把她娘帶來了,她可不怕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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