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到底還是起來了。


    劉小麥一看到她, 就說了:“阿玉,你可算起來了,你是聞到餅子的味了吧,要是我能像你一樣就好了,起來就能吃。”


    陳玉道:“你也可以這樣, 你是客人啊, 不用起那麽早。”


    劉小麥笑了,“那怎麽行, 我可閑不下來,不像你,天生享福的命。”


    陳玉去刷牙洗臉了。


    劉小麥還跟過去了, 就在陳玉旁邊說, “阿玉,我聽姑姑說姑父給你定了一門親事,長得可不咋樣,你怎麽想的啊?”


    她道, “聽說還是豐收大隊的,那人叫什麽名字啊,你說說看。”


    陳玉把漱口水吐了出去, 這才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劉小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我對象也是那個大隊的, 叫林小山,家裏有個哥哥是去部隊當軍的,一個月津貼都有不少呢。”她嘴巴一直沒停, “家裏就兩個哥哥,不像你,說的那個人家兄弟都有七個呢。”


    劉小麥還補了一句,“他家還有自行車呢,上次他去接我的時候,我就是坐著自行車走的。一步路都不用走,特別舒服。阿玉,你沒坐過自行車吧,你是不是不知道坐自行車後座是什麽滋味?”


    真是說得停不下來了。


    陳玉算是看出來了,這表姐啊,就是來炫耀的。


    不過,她有一件事沒聽懂,“表姐,你以前不是說你對象家在縣裏啊,怎麽成了隔壁大隊的?”


    之前劉小麥跟縣裏的一個什麽廠的小工談上了,說是去年年底就要結婚的,後來就沒聽過有消息了。


    劉小麥也一直沒來過陳家了,過年的時候,陳玉一家人去姥姥家,也沒見著劉小麥。


    她娘劉巧雲說,婚期推遲了。


    現在,竟然就換人了?


    劉小麥一臉坦然啊,“是啊,換了!林小山長得更高一些,模樣也白淨,之前也個,矮矮小小的,我看著就不喜歡。”


    瞎說。


    劉小麥之前那個對象還是她自個追來的,就因為是縣裏的人,她費了老勁了。


    後來啊,劉小麥以為自己給嫁過去,牛都吹到天上去了,結果臨到頭卻黃了,劉小麥那段時間一直縮著不敢見人,生怕別人問起來。


    加上年紀又大了,直到這次說上了豐收大隊的林小山,劉小麥才又活躍起來。


    正好,劉巧雲叫她們吃早飯。


    陳玉去幫忙端吃的去了,劉小麥一反常態的沒去幫忙,她到陳家門口,踮著腳在外頭張望著,好像是在等什麽人。


    陳玉把餅子端到堂屋裏,陳大隊長坐那了,黑眼圈好像又重了些。


    陳焰也晃晃悠悠的過來了,他也是剛起來。昨天晚上他跟陳大隊長回來得挺晚的,他們在陳長寶家呆了好幾個小時,就是為解決操場草垛發生的那件事。


    兩人抱在一起了,大夥還都看到了。


    陳長寶還被送到隊委會去了,白麗芳的後娘去了隊委會,說了,要是陳長寶不娶白麗芳,說去公安局告他,把陳長寶給抓起來。


    陳長寶家裏人一聽,立刻答應讓陳長寶娶白麗芳。


    白麗長是怎麽長得不怎麽樣,可她壯實,能幹活啊,唯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生個兒子。


    好在兒子這事也不是那麽重要,陳長寶在村裏有名的二流子,遊手好閑的,能娶上姑娘不錯了,陳家人哪裏會嫌。


    兩邊人都同意了,白麗芳也沒意見,可這事卡到陳長寶那了,他不願意。


    兩家長輩都同意了,那會陳焰正過去叫陳大隊長回來吃飯呢,本來陳大隊長都要走了。


    可陳長寶拉著陳大隊長不讓走,非說自己是冤枉的,死活不肯娶白麗芳。


    陳大隊長能說什麽啊?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也隻能調解調解,他可做不了陳長寶的主。


    陳大隊長走的時候,聽陳長寶的爹娘說,要帶陳長寶去見陳老太,陳老太是最疼這個孫子的,讓她勸勸。


    陳長寶也同意,他覺得陳老太最疼他,肯定會站在他這邊的。


    這不,約好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去醫院。


    再說這會,陳焰剛走到堂屋門口,就聽到劉小麥驚喜的叫聲,“小山,你可來了。”


    陳焰回頭一看。


    自家大門口外來了一個年輕的男人,頭發梳得油光發亮的,手裏還拿著一棒不知道從哪采摘來的野花,黃的紅的都有,外頭用個報紙包著,別說,這麽一倒騰,還挺好看的。


    劉小麥接過那束野花,臉上甜甜的笑著,“小山,可花可真漂亮!”


    林小山點頭,誇張的說道:“我看山上野花長得好,覺得這花漂亮,特別配你,就帶過來了。就是因為這花耽誤了一會,不然,我早來了。”


    劉小麥笑得更甜了。


    她閉著眼睛聞了一下花香,林小山對她可真好!


    劉小麥帶著林小山往屋裏走,“小山,這是我姑姑家,你這麽早過來,還沒吃早飯吧!”


    林小山心裏有些打鼓,“這沒說一聲就過來吃飯,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這可是我親姑姑親姑父家,你可是客人,怎麽就不能吃飯了?”劉小麥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領著林小山進了屋。


    劉小麥笑嘻嘻的問是劉巧雲:“是吧,姑姑!”


    劉巧雲擠出一個笑。


    陳大隊長沒什麽反應,他手裏拿了一個餅,正在吃著,這會已經吃了一半了,桌上還有好多,不怕吃不飽。


    隻是這餅子是粗麵做的,有些硬。


    “姑,客人來了,家裏有雞蛋沒,給他煎個蛋,或者煮個雞蛋唄,”劉小麥一副主人家的口氣。


    林小山趕緊搖頭,“不,不用。”


    他認得陳大隊長,一臉笑的打著招呼,“陳叔,您好您好。”


    陳大隊長點了點頭,“家裏沒什麽吃的,要是不嫌棄,就坐下來一起吃吧。”


    林小山趕緊坐了下來,拿著餅子,慢慢吃了起來。


    劉小麥心裏嘀咕了一句:真小氣。


    連個雞蛋都舍不得做。


    陳玉聽到了,說道,“表姐,你也沒跟我娘說早上有客人過來啊,要是知道有客人,肯定多做一些好東西了。你不是說了嗎,都是自家人,也不用客氣。”


    她心裏也嘀咕:這表姐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劉巧雲去了廚房,過了一會拿,拿著一五個雞蛋過來了,剛煮好的,熱乎乎的。


    劉小麥喜得不行,“姑,你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劉巧雲道:“一人一個。”然後她給桌上的幾個人把雞蛋分了。


    陳玉盯著劉巧雲。


    劉巧雲遞雞蛋的時候小聲道:“進門是客,那孩子還是小麥以後的丈夫呢,總得表示表示。”


    陳玉哼了一聲。


    就是她娘這樣的態度,表姐才會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劉巧雲聲音更小了,“說就住兩天,很快就回雲了。”她一邊說一邊幫著陳玉把雞蛋殼給剝了,然後把剝好的雞蛋塞到陳玉的嘴裏,“來,吃。”


    “我姑可疼我了,對我比對她閨女還好呢。”這一句是劉小麥小聲湊到林小山耳邊說的,她剛說完,扭頭看劉巧雲的時候,正好看到劉巧雲把剝好的雞蛋送到陳玉的嘴邊。


    她愣了一下。


    然後她很快就笑了,“姑,幫我也剝一個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劉巧雲。


    劉巧雲道:“讓他給你剝。”說的就是林小山。


    林小山把自個剝好的雞蛋遞給了劉小麥。


    劉小麥笑著接了過去,也幫著林小山剝了。


    她臉上跟沒事人似的,可心裏有些不舒服,剛說的話,轉眼就被打臉了。


    還是在林小山麵前,多丟人啊。


    劉小麥說話的聲音都沒有之前張揚了。


    劉巧雲拿了一個餅子,一邊吃一邊去廚房了。


    陳玉問:“娘,你不坐這吃啊?”


    劉巧雲道:“燒水呢,你弟等會要好好洗一洗。”昨天晚上陳焰回來的晚,就隨便洗了一下,在學校條件不允許,洗澡不方便,也沒那麽多熱水。


    所以啊,陳焰每次回到家,劉巧雲都會讓陳焰好好洗上一遍。


    陳大隊長吃得很快,沒一會就吃完了,他跟林小山說了一聲,“我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就走了。


    “姑父,等會。”劉小麥喊道,“我跟林小山馬上就要出去了,我們一起唄。”


    陳大隊長走路快,這會已經出門了,回頭道:“不用。”這這麽一點路,還要約著一起走,這是孩子才幹得出來的事。


    再說了,那兩人談朋友呢,他摻和什麽啊。


    劉小麥情緒更低落了,“小山,你說我姑父怎麽這樣啊?”都不聽人說話的。


    林小山笑著道,“陳大隊長事多,忙得很,哪有空等著我們這兩個閑人啊。”


    劉小麥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她望著陳玉,突然想起自己剛才收的到那束野花了,趕緊站起來,剛才放在外頭了,沒拿進來。


    她出去把那束野花拿了進來,“阿玉,你看,這是小山送我的花,好看嗎?”


    “好看。”陳玉看了一眼說道。


    就這,完了?


    劉小麥盯著陳玉看半天,她沒從陳玉的眼中看到丁點羨慕。


    陳玉是真在不意,還是裝作不在意啊?


    劉小麥拿著花,一直沒放。


    林小山跟她說,“我娘給我錢了,說叫我們去供銷社看看四件套,還有一些結婚用的東西都可以買,你想去縣裏還是附近的供銷社啊?”


    劉小麥道,“當然是縣裏啊,你自行車騎來了嗎??”自行字三個字說得很重,生怕陳玉聽不到似的。


    林小山點點頭,“在外頭呢。”


    劉小麥一驚,“怎麽放到外頭啊,被人推走了怎麽辦?”她拉著林小山就往外頭走,“我姑父還是個大隊長呢,他啊,家裏連個自行車都沒有,用的還是大隊的自行車呢。你家人可真厲害,連自行車都用上了。”


    林小山眼中的心虛一閃而過。


    他道,“你姑父家隻要省一省,還是買得起的。”


    劉小麥壓根就沒聽進去這話,她在外頭呢,眼睛定到自行車上麵,移不開了。


    “真漂亮啊。”劉小麥說道,“這還是新的吧,沒用多久吧。”真好!


    林小山肯定的點點頭。


    劉小麥抱著花束,站在自行車旁邊,叫陳玉:“阿玉,你出來啊,快看自行車啊!”


    好東西呢!


    也不知道阿玉見過幾回。


    陳玉拒絕了,“我就不看了。”


    劉小麥在外頭笑,“阿玉,怕啥啊,不就是輛自行車嗎,你還不敢看了。”她對林小山道,“阿玉這是怕我說她呢。”


    瞧瞧林小山家,啥也不缺。


    不像阿玉說的那家,兄弟多,窮,那對象還長得不咋樣,嘖嘖。


    陳玉吃了一個餅,就飽了。


    她真不懂,她表姐的優越感怎麽這麽強啊。


    哪來的自信啊?


    陳玉剛才那一會突然明白劉小麥為什麽來她家了。


    過來顯擺的。


    她對象條件好,有自行車有這有那的,不比別人差。


    外頭。


    陳海推著自行車回來了,看到有人堵在他家門口,他按了按自行車的響鈴。


    叮鈴鈴的聲音還挺好聽的。


    陳玉立刻站起來了,往外走,好像是大哥回了。


    陳海好些天沒回來了。


    陳焰也跟著陳玉一起往外走。


    “小麥,是你啊。”陳海笑著道,“好久不見,有一段日子沒見到你了。”


    然後他看到了林小山,林小山比陳海大一歲,但是當年上學的時候,兩人可是一個班的,所以不光認得,還是同學呢。


    林小山看到陳海回了,打著招呼,“你今天休假啊?”


    陳海道,“是休假,不過等會我還有事,在家呆一會就走。”主要是太久沒回家了,回來看一看。


    林小山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他低頭對劉小麥道,“我們走吧。”


    劉小麥盯著陳海的自行車,心裏有些酸,剛剛她還跟陳玉炫耀呢,轉眼陳海就推著自行車回來了。


    不該這樣啊。


    劉小麥問陳海,“表哥,你這自行車哪來的?”


    陳海道,“郵局的啊。”


    劉小麥心裏一鬆,原來不是陳家的自行車啊。


    她笑了,“原來是郵局的自行車啊,我還以為是表哥你的呢,不過,郵局的車怎麽在你手上啊?”


    陳海道:“我在郵局上班啊,這是單位分的。”


    劉小麥聲音都變慢了,“郵局……上班啊。”


    林小山拉著劉小麥站到一邊,讓出路來,陳海推著自行車進了院子,過門檻的時候,把自行車抬了起來。


    “我們有事,就先走了。”林小山在外頭道,“下次有空再聊。”


    陳海道:“好。”


    林小山帶劉小麥走的時候,劉小麥腦子還沒緩過神來。


    表哥陳海什麽時候去郵局上班的啊?


    不是隻有縣裏才有郵局嗎?


    裏頭。


    陳玉在打量陳海:“哥,你最近是不是有情況啊?”她哥的衣服幹幹淨淨的,連小胡子都刮了,還有頭發,好像去理發店剪過啊。


    陳焰盯著陳海的頭發看了一會,“大哥,你頭發不是短了一些啊?”


    “看出來了?”陳海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真有情況了!”陳玉看著陳海,追問,“哥,哪家的姑娘啊,怎麽認識的?”


    劉巧雲都從廚房出來了,看來剛才是聽到兄妹倆說話了,她笑眯眯的,“阿海,姑娘多大了?”


    陳海嘴巴嚴得很,那姑娘的情況一個字都不肯說。


    打哈哈道:“以後你們就知道了,過段時間等我們成了,我再帶她回來看你們。”


    又想起來,“下午我還要再出去一趟,要是晚了就在縣裏不回了。”


    “好,好。”劉巧雲巴不得陳海早點成呢,問,“手上缺錢不?”


    “不缺。”陳海還拿出一些糧票,“單位剛發的,我這用不完,娘,給你。”他手裏糧票跟錢都給了劉巧雲一些。


    劉巧雲把錢跟糧票拿到手裏,“我給你存著,以後你要用,再找我拿。”


    陳海回來,包裹裏還帶了東西,一個是給陳玉的,是香皂,洗臉用的。一個是給陳焰的,是個鉛筆盒,陳焰之前的鉛筆盒壞了。


    陳海還給劉巧雲帶了頭油回來,給陳大隊長買了個雷峰帽,外頭的人都戴這東西,擋風又擋灰。


    挺好用的。


    陳海想到劉小麥來了,有些頭疼:“娘,我不知道表妹也過來了,也沒多買。”缺一個呢。


    劉巧雲道:“不要緊的,我屋裏頭油還有剩呢。要不,這個給她。”


    陳玉拿劉巧雲手上的頭油拿了過來,“先放我這。”


    劉巧雲無奈道:“你表姐那是心直口快,說話沒過腦子,沒壞心的,你別跟她計較。”


    陳玉道:“看她表現吧。”什麽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那刀不紮不自己身上那都不覺得疼。這刀子嘴不是刀子啊?


    劉巧雲道:“你那頭油還有嗎,要是沒了,把這拿去用,就不給她了。”說到底,在劉巧雲心裏還是自個閨女重要。


    陳玉道:“我不用這東西。”頭油,抹到頭上油膩膩的,還帶著一股子香味。


    陳玉想起來,“娘,你不是說表姐來學算數的嗎?她昨天到現在,也沒問過一句啊。”


    劉巧雲也不知道啊,說了“甭管她,就那麽一說,不學你還輕鬆了呢。”


    陳海把自行車推到樹下麵,本來要鎖的,可陳焰說要騎,還把車推出去了。他要去外頭騎,練練車,再去外頭轉一轉。


    劉巧雲在後頭喊,“別把車弄壞了。”


    陳焰的聲音遠遠傳來,“知道。”車已經騎得老遠了。


    陳海回屋了,在換衣服呢,挑來挑去的,也沒個中意的。


    劉巧雲幫著看去了。


    陳玉則是拿了餅幹,還有一些牛奶糖,去知青辦找劉可了。


    那留聲機,不知道知青辦的知青有沒有了解原理的,她去問一問。宋元青知識最淵博,他要是不知道,那整個大隊都沒人知道了。


    林秀秀跟唐紅梅沒搭上順風車,一路走到縣裏,林秀秀的小皮鞋上麵都浮了一層灰。手一擦,全是黑色的。


    林秀秀心疼壞了。


    縣裏有去城裏的車,兩人給了幾毛錢買了車票,坐著車到了城裏。


    唐紅梅不是空著手去的,手裏提了東西,有煙,還有醃菜,還有一些風幹的臘魚,零零總總加起來,看著不少,其實除了煙之外,值不了多少錢。


    唐紅梅帶著林秀秀轉了半天,繞了半天,還沒找著地。


    “娘,往哪走啊?你繞著這邊走半天了。”林秀秀腿都酸了,走這麽久,她都出汗了,頭發都快結成一團了。


    “讓我想想。”唐紅梅很少去朱家,自林東跟朱燕結婚以來,就去過那麽三回。她人年紀也大了,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能記得這就不錯了。


    怎麽辦呢?


    唐紅梅還在找,好像是前麵那紅屋了,唐紅梅是鄉下幹活的,曬了幾十年的太陽,臉上黑紅黑紅的,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城裏人。


    旁邊從一片出來的人看到唐紅梅,有打量的,有心裏存疑的。


    “這人怎麽鬼鬼祟祟的,在這轉悠了半天了,不會是賊吧。”


    “誰知道呢。”這人笑,“賊也不長這樣啊,也不敢白天上門吧,這地方,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敢來的。


    兩人走遠了。


    林秀秀聽人那麽說唐紅梅,沒反駁不說,還離唐紅梅遠了些。


    省得別人以為她跟唐紅梅是一樣的。


    林秀秀穿著小皮鞋,上麵穿著新衣服,還紮著學校時新的辮子,是像城裏姑娘。


    一眼看去,壓根就想不到她跟唐紅梅是一家人。


    唐紅梅還沒記起朱家往哪走,不過,她看到前麵有熟人!朱家的大姑娘,朱燕的姐姐!


    唐紅梅提著袋子就往那跑去。


    她身子壯,跑得還挺快。


    朱燕的姐姐正在跟一個同樣年紀的年輕女子說話。


    “你那妹夫又來了?”那年輕女子說道。


    “是啊,昨天來得,來得還挺早的,這次還提東西過來了,倒是稀奇。”朱燕的姐姐跟那年輕女子道,“上回,家裏得了一個買自行車的商票,我尋思著我燕子沒自行車,她上班回大隊都要用,就給她了。結果呢,這票手還沒捂熱呢,就叫林家人給拿去了!”


    “那林家人怎麽那樣啊!”年輕女子驚訝極了,“你妹子的東西,怎麽說拿就拿?你那妹夫呢,就說沒什麽?任由你妹子被婆家欺負?”


    唐紅梅的笑容僵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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