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麵無表情的別過臉。


    心裏想, 怎麽哪哪都有這個劉小麥。


    這是第三回見了,前兩次見麵沒一次是愉快的。


    “喂,那誰……”劉小麥怕林白是個大嘴巴,趕緊跑過來,想跟他說一聲, 讓她別到處聲張。


    結果, 林白一蹬自行車,飛快的騎走了, 看都沒看劉小麥一眼。


    這人怎麽回事?


    沒看她都喊了嗎,怎麽還走了,劉小麥覺得林白就是故意的!


    “那誰啊, ”她娘常桂花眼睛就盯在林白的自行車上了, “還有自行車啊,看著不錯啊。”


    “不錯什麽啊,就是陳玉那對象,”劉小麥哼了一聲, “有什麽好的啊,長得還不如林小山呢。”


    常桂花嗤的一聲笑了,“長相算個屁, 男人得用本事才行,能賺錢才是最厲害的。就是你姑父千挑萬選選中的那個?”


    她把劉小麥拉到一邊, 小聲道,“你姑父挑中的人,肯定錯不了, 要是真有機會,不用跟陳家人客氣,直接把這人搶過來!”有自行車呢!


    劉小麥壓根就沒那樣想過,林白對她可是丁點客氣都沒有的。


    她撇嘴,“娘,得了吧,你想想陳玉那長相,再看看我,人能看中我嗎?”


    常桂花道:“這你就不懂了吧,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啊,要是他爹娘同意了,他還能不答應?”


    常桂花說完,指著林家,“就是這家吧。”


    劉小麥拉著常桂花就往外走,“娘,你看看,天都亮了,趕緊走吧。林小山好不容易鬆了口,趕緊回家,你跟爹得跟他們商量結婚的日子啊……”


    說到這事,常桂花的臉就拉了下來,“定什麽日子,彩禮都不肯給多,那林小山真是……”


    劉小麥一把捂住常桂花的嘴。


    這還是在豐收大隊的地頭呢,都是姓林的,萬一叫人聽到了,她以後這日子怎麽過啊?


    林家的門打開了,唐紅梅探出頭來,一大清早的,誰在外頭吵吵鬧鬧的。


    劉小麥慌慌張張的拽著常桂花就走了。


    常桂花不停的往後望。


    唐紅梅眯了眯眼,這天有些暗,她沒清劉小麥的臉。


    --


    早上,陳玉起來,還往大門那看了看。


    劉小麥母女倆應該不在外頭吧。


    昨天晚上陳玉睡得不怎麽好,生怕劉小麥跟她娘在外頭亂拍頭。她倒不擔心劉小麥母女沒地方去,那二舅娘的一個妹子嫁到這不遠的一個大隊,走過去,二十分鍾都不用。


    那可是親妹子。


    劉巧雲拿了袖籠給陳玉,“戴上,省得把衣服弄髒了。”她自個也備了一套,陳大隊長的那個也沒落下。


    劉巧雲看著陳玉白晰的臉蛋,跟陳大隊長道,“這以後地裏的活可就重了,你想個法子,讓阿玉別整天在太陽底下曬,這夏天非得曬成個黑炭不可。”


    陳大隊長望了陳玉一眼,“大隊裏差個所衛所,這大家夥冶病難,幸好有個宋知青,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辦。這事,我們周圍幾個大隊都跟縣裏反應過了,那邊已經下了文件了,要辦一個衛生所,正準備抽調人過去。我倒是想讓阿玉去,可她冶病打針一竅不通啊!”


    劉巧雲問,“就不能學嗎,醫生當不成,當個護士啊,打打針什麽的,找個老師傅學一學。”她念著,“你看人林白,都成了供銷社的正式工了,阿玉嫁過去,要是成天在地裏幹活,那以後差得就遠了……說不定那林家家裏的活都得她幹呢,這可不成!”


    陳大隊長道,“這事我再琢磨琢磨。”


    劉巧雲道:“趕緊想,老大那個差事也不輕鬆,成天東奔西跑的,勝在穩定。”想到陳海是大學生,陳玉隻把初中讀完,劉巧雲開始瞪陳玉了,“叫你讀書你不去,看看,混了幾年,成什麽樣了!”


    陳玉道:“哪能怪我啊,還不是劉小麥,天天在我耳邊說,讀書沒用。從小學就說起,這事娘你應該知道啊,我跟你說過好幾回了。”


    劉巧雲也後悔聽了那邊的話,沒堅掛讓陳玉繼續讀,“那你就不能不聽她們的嗎。你那個二舅娘,成天說什麽姑娘家不用讀太多書,讀書把年紀都拖大了,早早嫁人,嫁個好人家去享福……也是怪我,聽竟然信了她的話。”


    陳玉不吭聲了。


    這事怪不了別人,不過沒關係,還有一次高考的機會。


    一家三口一起出的門,但是分工不同,陳大隊長跟那些男人去運肥料,劉巧雲去地裏除草,“你去豬圈,掃掃豬糞就行了。”劉巧雲是這麽跟陳玉說的。


    掃豬糞,比掃地累不了多少,就是臭。


    “娘,別,我跟您換。”陳玉更願意雲鋤草,鋤草在彎著腰,還有用鋤頭把草的根給挖出來,挺累人的。


    劉巧雲不願意讓陳玉去幹重活。


    陳玉好說歹說劉巧雲才同意,陳玉拿了鋤頭就走,生怕她娘反悔。


    那豬圈的味真的不好聞,以前她割割草就罷了,還要全部打掃出來,還得用水衝呢,最後把掃出來的豬糞運到一起,跟草土灰還有爐灰和在一起,再些水,就成了肥料。


    陳玉也不偷懶,該幹多少就幹多少,一天下來,還掙了九個工分呢,隻比男人差一點點。


    接下來就是幹活,不停的幹活。


    陳玉就沒停,每天早出晚歸的,足足幹了五天。


    跟陳玉一起鋤草的多了去了,五天,所有地的草總算是鋤了一遍,這還隻是第一遍,等種了莊稼,施肥,那草還會再長出來的,還得去鋤。


    這幹活是這樣的,都是計工分的,你去了,幹得多,那到年底分到的糧跟錢就多,你幹得少,那得到的東西自然就少。


    不去幹活的人也有啊。


    身子弱的,不想幹的,也沒人會說你啊,隻是到年底,這糧食跟錢肯定沒你的份啊。


    這天,陳玉一回到家,正要開門的時候,聽到林白的聲音了,“阿玉。”


    陳玉回頭一看,見是林白,就笑了:“你供銷社的事忙完了?”


    林白點點頭。


    他手上提著一堆的東西。


    陳玉領他進了屋子,然後去給林白倒水了。


    林白則是把那一堆的東西提到了陳玉屋裏,然後沒出去。


    陳玉端著水進去了。


    桌子上擺著好幾個裝飾品的盒子,一看就是貴東西。


    陳玉把水遞給林白,問他:“那是什麽啊。”


    林白笑:“你拆開看看。”眼中滿是笑,還帶著一絲絲的得意呢。


    陳玉把盒子拿來,打開蓋子,裏頭是一套的金首飾,又閃又亮的,那成色也好,都是新打的。


    “哪來的?”


    林白不答,反道:“你再看看別的。”還有兩個盒子呢。


    陳玉在林白的催促下,慢慢打開了。


    其中一個是玉鐲子,陳玉這種不算識貨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上好的玉種。


    “哪來的?”她看向林白。


    “用糧食跟一個大爺換的。”林白道,“兩袋大米換來的。”那位大爺髒衣破帽的,一副要餓死的模樣,那玉鐲是那位大爺的傳家說,說是那麽說,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東西是好東西,林白本來不想換的,可那大爺找不到黑市,坐在路邊急得直哭。


    林白不僅用糧食換了這個玉鐲子,還給了那大爺一點。


    看大爺那樣,應該是家裏出了變故。


    林白拿著玉鐲,往陳玉往上戴,“試試。”


    玉鐲冰涼的,戴到手上沒一會,就暖了起來。


    陳玉道:“這玉的顏色真好看。”


    林白點點頭,“是啊,那那大爺手上有好幾個呢,我就挑中了這個,還有一個什麽冰種的,跟玻璃似的,我就沒要。”


    還別說,這玉鐲子戴在手上還真顯白。


    陳玉跟林白抱怨,“我最近天天下地,你瞧瞧,臉上手上還脖子上,全曬黑了。”


    林白道:“哪黑了,我怎麽看不出來。”說完,還彎下腰,在帶來的那堆的東西裏找了找,找出一個圓圓的盒子。


    他告訴陳玉,“這是南邊來的貨,說是好東西,你用用看,要是好用,我再去拿一些回來。”


    從南邊來的貨,到了城裏,他們供銷社再去城裏拿貨,有這次是林白去的,帶回來了不少好東西,以前那都是城裏專供的,可沒有縣裏鄉裏的份。


    可林白偏偏帶回來了,還不少呢。


    領導高興極了,第二天就升了林白的官,他當了供銷社的小幹部,那裏除了肖主任之外,最大的就是林白了。


    先前那個不會算賬的李小悅,已經被調走了,這人不會算數,放在供銷社不合適,調到養豬廠去了。


    陳玉拿著這些東西,有些擔心,“總從供銷社拿東西,不太好吧。”


    林白道,“從我工資裏扣的。”非常淡定。


    陳玉把抹臉的收了起來,叮囑林白,“我的東西一堆,以後別再給我買了,知道不,你得存點錢,以後結婚了,哪哪都得花錢。”


    林白聽到這話就笑,“我知道。”早就準備好了。


    之前老師讓他翻譯的書,已經送過去了,老師當時就把錢給結了,有一百塊呢。


    那書可不好翻譯,都是專業名詞,所以才值這麽多錢。


    想到翻譯這東西,林白又想起一件事,得用陳玉說:“後天我去外地出差,可能得半個月呢?”


    陳玉問:“去哪出差?怎麽要半個月那麽遠。”買趟東西不至於半個月吧。


    林白壓低聲音道,“我跟你說,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啊,有一批外國人要訪問,老師推薦我去當翻譯。這次是去試試,要是成功了,得半個月。要是沒選上,七天後就回來。”就算是出遠門,進趟貨。


    肖主任這邊,他已經打過招呼了。


    介紹錢路費都由老師出,林白一點都不用擔心。


    陳玉看著林白發怔。


    “怎麽呆了?”林白的手在陳玉跟前晃了晃。


    陳玉輕輕一笑,“我好像撿了一個大便宜。”真是撿到寶貝了!


    陳玉之前是喜歡林白的長相,可隨著了解越深,就越覺得林白這人好,特別好,特別值得人愛!


    陳玉忍不住棒著林白的臉,然後湊上去,吧嘰一口,親了一下。


    得意。


    林白是她的人了。


    林白反手抱住她,剛抱上,外頭就傳來了動靜,林白趕緊鬆手,陳玉也是,離林白老遠,臉都紅了。


    劉巧雲從外頭回來了,一身的味。


    陳玉捏著鼻子,“娘,你快去把衣服換了。”味太重了。


    “知道,知道。”劉巧雲嘀咕,“你們父女真是一個樣,都嫌我。”說著快步往屋子裏去,好在今天豬圈全部弄幹淨了,以後啊,身上不會有味了。


    林白拿起最後一個盒子,慢慢打開,裏頭是一對銀戒指。


    他把戒指從裏頭拿了下來,“這是我找人定做的。”一個老銀匠,以前是銀樓幹活的,後來銀樓開不成了,現在就成了普通人,林白是多方打聽對尋到的。


    城裏的商場裏也有賣的,可是貴。


    林白對陳玉道,“手伸出來。”


    陳玉把手往後頭一背,“等會。”說著急衝衝的出了屋子,去了廚房,舀了水,用肥皂好好的把手搓了搓,最後洗手的時候,看水裏一看,覺得臉也出汗了,又洗了洗臉。


    折騰了好一會,才回到自個屋子。


    她拿了毛巾擦臉,又把手仔仔細細的擦幹淨,這才遞過去。


    林白笑著把戒指戴到陳玉的手上。


    不大不小,正好。


    合適極了。


    陳玉驚訝,“你怎麽知道我戴什麽樣的尺寸?”


    因為牽過手啊。


    林白在心裏道,可故意不說。


    陳玉一見,拿了另一隻,往林白手上戴。


    林白的手修長又秀氣,特別好看,唉,陳玉歎了口氣,她的手雖然也勻稱,自個也覺得挺好看的,可就是沒林白的手指比例好。


    剛好戴上。


    陳玉稱讚道:“好看!你都可以當手模了。”


    “手模是什麽?”


    “就是模特的一種,你知不知道模特啊,就是外國那種,在t台上走秀,展示衣服的,還有手模,腳模呢。”陳玉跟林白說。


    林白若有所思。


    劉巧雲換好衣服,洗了洗,過來了,她身上的味淺了些,可仔細聞,還是有。


    這會,陳玉無比慶幸她跟劉巧雲換了活,這味那麽重,誰受得了啊。


    “哪來的金首飾,你們還戴上戒指了!”劉巧雲眼睛都看直了。


    陳玉嘴角一翹,“林白買的,看這戒指,多好看啊。”


    劉巧雲道:“這是彩禮啊?”她抓住陳玉的手,拉過來瞧了瞧,“這玉鐲成分可真好,林白,你買的啊?這可不便宜啊,這東西值不少錢呢!”


    林白笑著道,“阿玉喜歡就好。”


    劉巧雲看了又看,還有金耳環呢,還有金項鏈。劉巧雲越看越害怕,把門一關,拉著林白就問:“這東西你哪弄來的!沒做什麽壞事吧!”


    “沒有!”林白道:“我這金首飾是我花錢買的,別人隻收了成分價,不貴的。”他在供銷社,別人結婚缺點東西,他上次去城裏,正好一起給帶回來了。


    人家謝他,這金首飾連人工費都沒收呢。


    “真的?”劉巧雲心裏還是有些怕,“這麽好的東西,可不得大幾百嗎。”她這心撲騰撲騰跳得厲害。


    生怕孩子為了這些東西犯了錯了。


    林白保證,“嬸,您就放心吧,您忘了,我在供銷社幹活呢,還有工資,裏麵還有員工價呢。”


    劉巧雲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稍稍放心了一些。


    又跟陳玉道,“趕緊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太晃眼了,萬一家裏來個人看到了,就不安全了。不怕賊偷,就是賊惦記。記著啊,以後除了戒指,其他東西千萬收好了,別戴出來!”


    陳玉把玉鐲子從手上卸了下來。


    林白幫著拿了裝到盒子裏,蓋好。


    劉巧雲看著東西收起來了,還不放心,叫陳玉鎖到櫃子裏了,最裏頭的櫃子。


    鎖了二層呢。


    劉巧雲叫林白留下吃飯,她拿著籃子去了菜園子,準備摘一點菜回來。


    走時,還小聲在屋裏說了,“林白,以後這彩禮就不用給錢了,這些夠了,知道嗎。”金銀這東西,什麽時候都比錢管用。


    林白這心意,她是看到了,不用再表示了。


    陳玉也道,“是啊,你這東西太貴重了。”


    要不是相信林白,她隻怕也會跟劉巧雲一樣,懷疑這東西來路不正。


    林白又從懷裏拿了一個信封出來。


    “是什麽?”陳玉好奇的看了看,難道是情書?想到這,臉都有點紅了。


    林白打開了。


    是那天照的照片,洗好了。


    一共兩份,林白的那份在家裏收著了,這是另外一份,給陳玉的。


    “原來是照片啊。”就兩張照片,一張是兩人二寸的相,還有一張是全身照,大一些,這拍的正是林白親陳玉的那一瞬,一個歡喜,一個驚訝。


    自然極了。


    現在的照相館極少有這樣的照片,那老板看到這洗出的照片,當時看了足足一個小時呢,越看越滿意。


    後來他給人拍照的時候,還喜歡給新人製造驚喜呢,都是從林白這學去的。


    陳玉盯著照片看了又看,又抬頭看看林白。


    半響,嘟嚷道,“你臉小,果然很上相。”幸好,陳玉的臉也不大,要不然,真要在照片裏給林白比下去了。


    林白湊過去,把頭搭在陳玉的肩上,也看了幾眼照片。


    照得挺好的。


    他在陳玉耳邊道,“下次我們多照幾張。”他想了想,又說道,“以後我再賺多一些,就去買一個相機回來。”然後他再學一學怎麽洗照片。


    陳玉伸手,抓了抓林白毛茸茸的腦袋,“你頭發是不是該剪了?”一抓一把呢。


    林白想了想,“最近太忙,沒空去呢。”


    陳玉興衝衝的拿了一把剪刀出來,“我給你剪。”以前那些發型她都還記著呢。


    林白有些遲疑了。


    本來他覺得自己的長相就是靠發型撐著,要是剪壞了……


    不過看到陳玉特別興奮,林白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陳玉把椅子搬到院子裏,然後叫林白坐在那,拿了一把剪刀,躍躍欲試。


    鬢發留薄,把兩個耳朵露出來,然後上麵的頭發剪一剪,劉海要一點,不要也行,林白的額頭還搬完好看的。


    陳玉還挺認真的。


    林白坐那沒敢動,生怕陳玉一剪刀給剪壞了。


    一溜一溜的頭發往下掉。


    林白心有點慌。


    他不知道自己的腦袋被陳玉折騰成什麽樣了。


    “成了!”陳玉拍拍頭,把剪刀往旁邊一放,抱著林白的腦袋,左看右看,越看越滿意。


    林白這會還不知道自己的頭發成什麽樣了呢。


    陳玉道:“鍋裏有水,你去洗個頭……”又搖搖頭,“不行,現在有點晚,頭發會不會不幹啊?”


    林白道,“不是有毛巾嗎?”頭發渣子掉到脖子裏了。


    還是得洗頭。


    陳玉把要上的碎發掃了,然後叫林白坐在椅子上,她就站那幫他洗。


    林白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別人幫他洗頭的待遇呢。


    心裏想:頭發要是真毀了,就為這洗頭也值了。


    洗好了。


    濕噠噠的頭發,用毛巾擦了擦,還是軟軟落在頭上,看不出型了。


    劉巧雲回來,看到林白的濕頭發,倒是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林白在這洗頭了。想想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就沒多想了。


    劉巧雲做飯,陳玉在屋裏跟林白說,林白說了一些供銷社的事,陳玉則是說著劉可那收音機的事,聽了不少新聞。


    很快,陳大隊長回來了。


    林白出去,跟陳大隊長打著招呼,陳大隊長盯著林白的腦袋看了半天。


    這會林白頭發幹了,之前陳玉剪出來的發型能看出來了。


    林白見陳大隊長盯著他的頭瞧,伸手摸了摸,“叔,我頭上有什麽嗎?”


    陳大隊長摸了摸鼻子,“沒什麽,就是……你在哪剪的頭發,挺別致的。”這別致兩個字,真是意味深長。


    林白如實說道,“阿玉剪的。”


    陳大隊長吃了一驚,“她還會剪頭啊,我怎麽不知道。”那丫頭,可從來沒跟他剪過頭!


    這差別待遇,讓陳大隊長心裏有些酸。


    陳玉出來了,帶著炫耀的語氣,“爹,你看,我剪的!好看吧!”


    林白頭發,耳邊的短一些,上麵的不長不長短,大概三厘米的樣子,四六分,也不是純四六分,用手扒一扒就行,是那種慵懶的,長度正好。


    “是不錯。”陳大隊長眉頭一挑,“你還有這一手呢,以前怎麽沒露過啊。”


    陳玉在那笑,“我之前也不知道啊,今天幫林白剪了頭才知道的!”


    劉巧雲從廚房端菜出來,也盯著林白的腦袋看了半天,這頭發啥時候成這樣的,怪好看的。


    林白看劉巧雲跟陳大隊長的反應,心裏穩了。


    這頭發肯定沒剪壞。


    飯桌上,陳大隊長說起了一件事,“劉小麥跟林小山後天辦喜事,中午得去劉家喝喜酒,你們都去嗎?”問的是劉巧雲跟陳玉。


    劉巧雲點頭:“我娘家的事,我得去。”就算她現在二嫂那母女倆隔應,可看在她娘的份上,她還是得去,得把這麵子做足了。


    陳玉道:“我就不去了。”


    陳大隊長點點頭,“好。”不去就不去,沒什麽大不了的。


    陳玉問她爹,“怎麽辦得這麽急啊,不是說還有一個月的嗎?”


    陳大隊長搖搖頭,“我不知道。”懶得問。


    林白猶豫著開了口,“有一次,我看到那個劉小麥跟一個臉生的女人,從林小山家那個方向出來,剛還沒亮呢。我猜她們可能是在林小山家過的夜。”


    劉巧雲臉色一變。


    她跟林白道,“林白,不要多想,劉小麥是劉小麥,我家阿玉跟她一不樣。那孩子性子歪了,以後啊少來往,省得生了孩子都叫她給帶壞了。”


    劉小麥嫁的那個林小山,跟林白是一個大隊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住得近,就就容易來往。劉巧雲把得這話說在前頭,省得讓孩子們為難。


    林白點點頭。


    又說了,“我聽林小山他娘說,沒什麽彩禮,姑娘家還帶嫁妝去,大隊裏好多人都知道了。”這話是他聽唐紅梅說的。


    劉巧雲的臉色更難看了。


    劉小麥當初……


    算了,不提了。


    林白道:“叔,嬸,我想跟你們商量下,我跟阿玉的婚事,給多少彩禮合適。”


    陳玉扭頭看他,“我娘不是說了不用給嗎,那五金都夠了。”


    林白道:“可嬸子不是說,那首飾不拿出來嗎?”怕太惹眼。


    “首飾?”陳大隊長還不知道呢。


    劉巧雲在旁邊跟他說了。


    陳大隊長點點頭。


    他道:“金銀首飾那些東西先放一放,別拿出來。這錢,我給你們補上。”他幹了這些年,存款還是有的。


    林白道:“叔,不用了,我手裏有。”說著,從身上了一百塊出來,遞給陳玉。


    陳玉把錢拽在手裏。


    看著林白。


    五金給了,戒指給了,這彩禮也給了……


    還有結婚的相片也洗出來了……


    林白這是……


    陳玉眨了眨眼睛。


    林白看向陳大隊長,“叔,我家屋子已經建好了,這幾天就要請大夥吃飯,您什麽時候方便?”


    陳大隊長問:“就這兩天?”


    林白道:“對,都弄好了。”


    “沒定啊?”


    “就等你呢。”林白道。


    這話說得多好聽啊,陳大隊長這樣的人聽了都覺得舒服,他道,“後天阿玉姥姥家有事,避開這天,其他日子都行。”


    “大後天怎麽樣?”林白問。


    明天肯定不行了,太趕了,這會天都黑了呢。


    “行啊。”陳大隊長答應了。


    “到時候您一家人都去,我給您留了上座!”林白也高興,趁著這會,他說了,“叔,我家屋子建好了,我想早點娶阿玉過門。”


    陳大隊長猜到了。


    這小子果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緩緩問,“早點,多早啊?”


    林白道:“下下個月怎麽樣?”


    他又添了一句,“天不算熱,正好可以穿單衣,阿玉還可以穿裙子呢。”


    陳大隊長沒點頭。


    劉巧雲在旁邊推了推他的胳膊,小聲道,“要不答應算了。”林白是正式工呢,比以前吃香多了。再說了,劉巧雲心裏也怕呢,陳香的親事黃了,那劉小麥差一點也黃了,她覺得最近這婆家跟娘家的風水好像有問題……


    她想把閨女早點嫁過雲。


    把事定下來。


    陳大隊長道:“我得想想。”又問陳玉,“你是什麽意思?”


    陳玉有些猶豫。


    她想過跟林白結婚,也想過跟林白婚後的日子,可沒想過這麽快啊……


    這心突然有點慌了。


    “你不願意?”林白望著她,眼裏的光慢慢黯了下去。


    “我沒有不願意,我願意的。”陳玉握著他的手道,“就是,就是太快了,我有些怕。”她有些怕離開息的家,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害怕自己適應不了那樣的生活。


    林白笑了,“你願意就好。”


    他輕聲安慰道,“不要怕,明天我在家休息,早上過來找你,我帶你去新屋子看看,那裏才是我們的家。新家很漂亮,不要怕。”


    陳玉輕輕點了點頭。


    哎。


    這難道是婚前恐懼症嗎?


    林白直的時候,陳大隊長都沒有鬆口。


    林白走後,陳大隊長把陳玉叫到屋裏,“你怎麽想的,是想像他說的那樣,早點結婚,還是晚一點?”


    陳玉沒想好呢。


    她小聲道:“就是覺得突然離開生活十八年的地方,去另一個地方住,心裏慌。”


    劉巧雲抱住陳玉,摸了摸她的頭發,“姑娘家都要經過這麽一遭的,林白是個好孩子,既然都決定要在一起了,早晚都是一樣的。”


    陳大隊長皺了皺眉,話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張口想說法,劉巧雲一眼就瞪了過來。


    等陳玉回屋了,劉巧雲才關了門跟陳大隊長說道:“最近家裏事都不太順,阿玉這婚事還是早點結了算了。你看看陳香,再看看劉小麥,哪個不是黃了。”劉小麥那談了兩年的縣裏對象,快到結婚的時候黃了。


    都不順啊。


    陳大隊長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


    劉巧雲壓低聲音道,“清明的時候是不是紙錢燒太少了?”


    陳大隊長道:“沒這回事。”心裏卻想,等明天有空,再去買些黃紙錢到老祖宗墳頭那燒一燒,讓老祖宗保佑。


    劉巧雲得出結論:“婚事得抓緊了。”


    陳大隊長點點頭。


    這事還真點邪乎。


    兩邊姑娘的第一個說的對象都不順,他家阿玉可不能這樣。


    劉巧雲還在那說,“你想啊,陳香都十九了,小麥也二十了……”年紀都不小了。


    陳大隊長這會心裏已經同意了林白之前說的下下個月結婚的事。


    說到要結婚。


    劉巧雲想起來了,“爹娘怎麽還沒回來啊?你把他們送哪去了?”怎麽都沒信了。


    陳大隊長道:“沒送哪,找了一個地方住著,那旁邊有家孤兒院,兩老沒事,就去孤兒院照顧孩子,後來照顧上癮了,說有個孩子動手術,沒人照顧,現在不肯回了。”


    他哪裏知道會變成這樣啊。


    他爹娘真是熱心過頭了。


    劉巧雲倒笑了,“老人年紀大了,有個解悶的事也好。”陳大隊長的爹娘都六十多了,兩兒子這麽大了,不用他們兩老下地勞作,養得活他們的。


    再說了,城裏還有小閨女呢。


    林白回到家,一進屋,林中就盯著他的腦袋瞧了半天,“哪剪的?”


    林白摸了摸頭發,“阿玉給你剪的。”


    林中看了好幾眼,“挺不錯的啊,襯得你都好看了。”


    這叫什麽話。


    林白斜眼看著林中。


    林中道:“去陳家問了嗎,哪天有空啊?”


    林白道,“大後天就行,後天林小山跟那劉家的結婚,陳大隊長要過去劉家。”


    林中點了點頭。


    他道:“那我明天去跟老丈人說一聲,看他們來不來吧。”


    正說著。


    唐紅梅來了,她臉色特別難看,當然了,這可不是針對林中跟林白的,唐紅梅最近對老二林南特別不滿意。


    老二跟他媳婦真是翻了天了。


    還跑到縣裏去了,還躲著她!


    真以為她拿他們沒法了啊?


    唐紅梅過來找林白的,“老六,你明天休假,送我去縣裏,我找你二哥。”


    林白道:“娘,明天阿玉要來,我帶她去新屋子看看,隻怕沒空。這樣,自行車給你用,你找四哥送你去吧。”


    唐紅梅道:“你四哥這一天到晚的不著家,早出晚歸的,我睜開眼就看不到他的人,怎麽找他啊?”她說完,目光落到了林中身上,“老五,要不,你送我去?”


    “娘,我也有事啊,我明天跟肖媛去她家,找老丈人有事呢。”林中也沒空。


    唐紅梅心裏不舒服了,“生了那麽多兒子,關鍵時候,一個頂用的都沒有,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林白給她出主意:“爹呢,讓他送你去。”


    唐紅梅道:“你爹明天要去給秀秀送東西,要是送我……”好像還真可以啊,有自行車啊。


    她轉身出去了,“老林,我跟你說件事。”


    唐紅梅走後。


    林中問林白,“供銷社那邊幹得怎麽樣?”


    林白道:“挺不錯的,現在事情順手了,活也不多了,還當了一個小幹部,工資比之前高了一點。”挺好的。


    林中笑了,“那就好。”


    林白從身上掏了十塊錢出來,塞到林中手裏,“五哥,拿去用吧。”


    林中沒客氣,收了。


    這些天林中一直忙建屋子的事,沒空去外頭,沒什麽油水,手頭有些緊。


    沒一會,林老三抱著小朝陽過來了,他把小朝陽往林白手裏一遞,“你明天休息,孩子你幫我看一會。”


    林老三把孩子放下就出去了。


    他得去洗啊。


    幾天不見,小朝陽長得很快啊,個子都高了一些。


    林白這些天亮就走,晚上回來,小朝陽那會都是睡著的,壓根就沒怎麽見過林白,這會見了,還愣了一下呢。


    是沒認出來?


    小朝陽往林白懷裏一撲。


    扭了小腦袋,看到林中,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又伸手要林中抱。


    林中笑了,“這幾天沒白抱你。”伸手就把小朝陽給撈了過去,狠狠吸了一口。


    小朝陽咯咯的笑了起來。


    林中的事忙完了,這會有空逗弄孩子了。


    老二林南跟田欣帶著孩子去縣裏後,家務活多了不止一倍,唐紅梅被困在這些鎖碎事裏,忙得昏天暗地的,林老三自個成天成天的看孩子,都累壞了。


    林老三洗了後回屋躺了一會,這一躺就睡著了,再睜開眼,就是第二天了。


    天早就亮了。


    林老三迷迷糊糊的爬起來,老四林北的鋪子是空的,老四又出門了。


    老四這幾天為了找媳婦的事,也沒歇過。


    找個稱心如意的媳婦真是太難了。


    林白看到林老三終於起來了,把孩子往林老三手上一遞,“哥,給你。”


    “等會,我刷個牙再來。”


    林老三弄完了,過來接了孩子。


    林白收拾了一下,正要去陳家接陳玉過來。


    林老三拉住林白的胳膊,愁眉苦臉的問,“老六,你說你三嫂怎麽就不過來看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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