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喬梓誠淡笑,“陸睿在決策上是出了名的說一不二。”


    喬雪晗主意已定:“那也要談。”


    她主動聯係陸睿。


    連著打了兩次都沒人接。


    喬雪晗猜測他應該在忙,沒抱希望的又試著打了第三次。


    可她不知道的是,從電話剛一響陸睿就聽到了。


    看著來電顯示的“喬喬”二字,向來麵不改色的陸睿眼中好一通變化,將手放於腿上才沒立刻接。


    他怕,怕她是在冷靜幾天後來說分手的。


    陸睿知道自己無法接受。


    更怕自己會做出什麽來。


    但鈴聲持之以恒的響,陸睿還是接了。


    他沉默,聽著從對麵傳來熟悉的女聲。


    這聲音早已刻入他的骨髓,或許,永誌難忘。


    “打擾你了,你在忙嗎?”喬雪晗問。


    陸睿聽著她言語間的疏離客套,幾不可查動了動唇角,似是嘲諷,似是苦笑。


    什麽叫一夜回到解放前,他算體會到了。


    “沒有。”


    “那,你在公司?”


    “嗯。”


    喬雪晗應了聲:“我有點事,能來找你嗎?”


    “來吧。”


    陸睿闔了闔眸:“我等你。”


    該來的躲不過,遲早是要麵對的。


    穆以璿不放心非要跟著,二人到了曦興頂樓,喬雪晗進辦公室前命令她在外麵好好待著。


    推開門就見陸睿端坐在桌前,背脊很挺,身姿修長,氣質卓然。


    喬雪晗在門口僵站了幾秒才邁步而進。


    以往陸睿都會給她拉開椅子或是牽著她的手一起坐到沙發上,這次陸睿隻是掃了眼對麵的椅子:“坐。”


    桌上又是滿滿的文件資料和空著的咖啡杯。


    “你來找我什麽事?”陸睿先打破沉默。


    喬雪晗不想拐彎抹角,她對親近的人就喜歡直來直往,有誤會就說,能解則解,不能解就此拉倒再不來往。


    “家裏今早來了一些人,是來找我的。因為你。”


    聞言陸睿縮眸:“我?”


    “是你的對家,他們的家人。”喬雪晗凝視他的眼道。


    陸睿哦了聲,冷意彌漫:“竟然找到你這兒來了。”


    “我想知道,我要怎麽處理他們?別誤會,這是你的私事,我不是要幹涉,算好奇吧。”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他語氣如常不緩不慢,可就是這種口吻讓喬雪晗心中一涼。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自從他人設崩塌後,喬雪晗聽他用和過去一樣的口氣說話卻能產生截然不同的感覺。


    她正色:“這裏麵還有孩子。”


    “我家出事時我也未成年,有誰要放過我了嗎?倘若今日我有兒女,敗的人是我,我的孩子就能逃過一劫嗎?”


    喬雪晗又是那晚那種熟悉的無法反駁。


    她知道這時候應該勸凡事無絕對,正因經曆過不美好才要變成美好的人……啊呸!


    說不出口類似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話!終歸不是聖母。


    但不傷及無辜,是為人的底線和善良。在她看來,以前的陸睿和今天求上門來的婦女老幼都是一樣的無辜。


    喬雪晗委婉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還是找該算賬的人清算吧。”


    陸睿直直盯著她。


    “你今天來就是幫他們說話的?”


    喬雪晗坦誠點頭,想了想,起身站到他身邊。


    抬手握住他的手。


    碰觸到的瞬間,她感覺陸睿的手微顫了下。


    喬雪晗將掌心攤開,摩挲著他並不平坦的掌紋和繭,從這種起伏中也能想象出他受了多少苦。


    她吸了口氣。


    “你說過的話我都記著,你說的確實有道理。但有一點錯了,我小時候不喜歡你是因為年幼無知,因為本能的排斥娃娃親,現在對你有了好感並不是因為你的偽裝,而是長大了,知道什麽才是更好的。”


    “和夜景堯離婚後我也一度對愛情和婚姻有了恐懼失去興趣,我曾想過世上男人的基本盤就不行,不抱希望能找到好男人,再深的感情也會被漸漸磨平,如果注定要分開那何必要談戀愛呢。”


    “是你讓我一步步的再次相信,這份信任來之不易,你明白的,所以在知道你的事後我才會……”


    喬雪晗頓了頓,更用力握緊他的手:“我沒想過讓你放過那些找麻煩的人,隻是可以換一種方式。陸睿,我不想讓你在黑暗中越走越遠,手上沾到的髒東西越多越是墮落。”


    “即便你無法回到過去的你,也不要再一條路走到黑了。”


    與深淵為伴,則永墜地獄。


    陸睿默默聽著,眸光閃動,半晌他澀聲問:“這是你為他們想好的說辭?還是,關心我?”


    “三七分吧,”喬雪晗無比坦誠,“不止我關心你,爸媽更關心你。”


    陸睿感受著來自掌心的溫暖和柔軟,冷硬的心有一瞬間的龜裂。


    他追隨本意回握住那隻手。


    “三哥說,你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不知道能不能勸動你,總要來試一試。”


    陸睿意味不明笑了笑。


    他胳膊用力將喬雪晗朝他這邊拽,讓她跌坐在自己腿上,握著的手鬆開,他一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臉。


    撫了十幾下,陸睿問:“你有沒有想過,今日的心慈手軟會造成明日的悲劇,到那時後悔也來不及。”


    喬雪晗想過,但讓她放著那麽多老人孩子女人不管也實在做不到。


    這和所謂的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有什麽區別?某種意義上都是喪心病狂。


    不等她開口,陸睿仿佛妥協:“罷了。我的規矩裏,不包括你。”


    他不許旁人置喙他的決定,但喬雪晗不是旁人。


    “你同意了?”喬雪晗驚詫,沒想到這麽容易。


    她其實做好勸不動的準備。


    陸睿搖頭:“招惹了我的,我可以不動他們,但此生他們要在監獄裏待到死。至於你說的人,我自有解決辦法,但還是那一點,我要消除所有隱患。”


    “喬喬,我的仁慈是要建立在安全之上的。”


    喬雪晗猜不到他要怎麽處理,但顯然這已是最好的結局。


    陸睿的陰影太重,他有他的處事風格,她不該幹涉太多。


    “好。”喬雪晗總算露出笑意。


    陸睿看著她唇角弧度,黑眸深沉,情不自禁的俯身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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