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林很怕這個突然出現的爺爺,有恨有敬,唯獨不敢違抗。


    就像他對自己突如其來豪門少爺的身份、旁人的尊重、超然的地位和無數的金錢既欣喜又忐忑是一樣的。


    他答應著,試探問:“爺爺,您真覺得是喬雪晗傷人嗎?”


    夜老爺子笑了笑:“不覺得。”


    夜林一愣,還想再問,老爺子已換了話題。


    “二哥,你怎麽這個眼神?”夜淑嫻憂心問,到底不想讓家中關係變的太僵:“你還是和爺爺心平氣和聊聊吧,他隻是被那雜種一時蠱惑,我們畢竟是二十多年的親人,哪是他能比的。”


    她說完卻見夜景堯並不反駁,隻是眼神奇怪。


    又是那種看失智兒童的目光,夾雜著同情和一言難盡。


    夜淑嫻感覺自己受到鄙視,不滿:“二哥!”


    夜景堯並不想收斂。


    “你也上大學了,該長大了。”


    “我們三兄妹同父同母卻不同性格,差別迥異,都是爺爺刻意教導的原因。我和大哥是他手中的棋子,你也是,是個隻需要平安頑劣、愚蠢好掌控的棋子就夠了。”


    夜淑嫻僵住,眼中茫然驚愕,不可置信:“我……爺爺對我不差的,我惹了麻煩都是爺爺幫我解決,他很寵我。”


    “嗬。”


    夜景堯冷笑反問:“你覺得喬家人寵喬雪晗嗎?”


    “寵。”夜淑嫻想都未想當即回答。


    “真正的寵愛孩子是引導她做對的事樹立正確三觀,能盡量處理好人際關係融入社會。而你呢,你在學校沒有交好的同學,生活中沒有交心的朋友,你順境時她們捧著你,逆境時背過身就會踩一腳。”


    夜景堯越說語氣越冷:“若喬雪晗在學校欺負同學險些把人打死,她的父母會教訓她。爺爺卻幫你壓下去,告訴你權貴就是高人一等,這是社會規則。換做我,爺爺不會幫我處理,而是手把手教我讓我以權壓人,上位者就是要讓下麵的人怕。”


    “對待大哥就是正常的方式,再教他仁善。現在你還覺得爺爺是寵你嗎?”


    夜淑嫻腦子簡單想問題的方式單一,她既不太明白又不太相信。夜景堯蹙眉斂了逼人氣勢:“罷了。”


    被用無底線驕縱慣著的方式養了二十年塑造出的思維,豈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他轉頭看向秦雅:“媽,你和淑嫻先回去吧,我留在這兒。”


    夜淑嫻也不想陪著林洛洛,幹脆利落走人。


    林洛洛剛才哭的太厲害,傷的又重,已經昏睡過去。


    等她睡醒發現夜景堯就在床邊,正在出神看什麽東西。


    她剛想去看,夜景堯已經收起來:“醒了?吃飯吧。”


    保溫盒內放著晚餐,夜景堯一口口喂她。


    吃著吃著,林洛洛無聲的又落了淚。


    夜景堯看到,頓了頓:“醫生說你要調節好心情才能更快恢複。”


    “孩子,”她開口哽咽,“已經處理了嗎?”


    “嗯,一個成型的男孩。”


    胎死腹中。


    他還有一事沒忍心告訴她,也叮囑醫生護士們暫時都不要說。


    二樓墜下,帶走的不止是這次的孩子。


    以後徹底失去生育能力。


    林洛洛咬牙切齒:“我恨她,我不會和她善罷甘休!”


    夜景堯沒說話。


    她抓住他的手,淒慘哀求:“阿堯,你會幫我的吧?那是阿宸唯一的孩子,是你的侄子。”


    “真的是喬雪晗嗎?”夜景堯驀的問。


    林洛洛一怔,眼淚都像是瞬間凝住。


    她含淚笑起來:“你什麽意思?”


    這笑令人心疼,她瘦的過分,又蒼白如紙,仿佛一片薄薄的紙片經受不了任何打擊。


    夜景堯幾不可查蹙眉:“沒什麽,吃飯。先養好身體再說別的。”


    林洛洛卻揚手將保溫盒打翻。


    “你走,出去!”


    她瘋了一樣的嘶吼,再無往日的溫柔恬靜。


    夜景堯能理解,也怕她產後抑鬱,但此刻更擔心她情緒激動撕裂傷口,決定還是如她所說,先出去讓她獨自冷靜一下。


    晚餐她會讓護士另買來喂。


    林洛洛卻沒想到他真的走了,呆呆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才接受這個現實。


    無邊無際的絕望和冰冷籠罩住她。


    林洛洛真的哭了。


    ……


    喬雪晗回去後又查了顧家的資料,和上次一樣。


    流言蜚語和相關部門的檢查都被喬梓誠喬梓深擋下,最多是警察來家裏又做過次筆錄,態度友善許多,是不帶任何惡意的公事公辦。


    她想出門卻被父母和穆以璿禁止,等這陣風頭過一過再說。


    直到易笙那邊傳來消息,京盛與其他兩家公司競爭,決出最後結果。


    她得親自去北城三天。


    喬梓霆喬梓深都忙,喬梓謙人在紐約打官司,喬梓霆則去調查孤兒院命案的事,都沒有時間。穆以璿也走不開,手術排的很滿。


    不巧的是董慧生病了,雖然隻是小發燒,可喬明坤守在她身邊一步不離細心照顧。


    董慧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去北城,想讓丈夫跟著。喬明坤在老婆女兒之中猶豫許久,還是選了老婆。


    喬雪晗就知道是這樣,董慧卻惱了:“我在家養幾天就好了,你不在我也出不了事,喬喬能一樣嗎?”


    “我不放心。”喬明坤道。


    隻一句堵的董慧無言以對。


    想罵他不分輕重,又抵不住這份夫妻甜蜜。


    “得得得我自己去。”


    穆以璿這時看著手機倏地道:“陸睿在北城哎。”


    三人同時看來。


    雖然有嫌隙,但董慧還是把陸睿當兒子看,又實在別無他法隻能先這樣。


    喬雪晗想阻止,可阻止無效。


    於是,等她出了北城機場時,遠遠就看到陸睿來接機。


    跟在她身後的兩個保鏢這才回去。


    陸睿拿過她手中的小行李箱,喬雪晗看見他還是尷尬:“麻煩你了。”


    上車後二人都沉默,眼看著車不知道往哪兒開,喬雪晗道:“我訂了酒店。”


    “你想住酒店?”


    她頷首。


    如今要是去陸睿的家,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也是糾結。


    “好,我陪你住酒店。”


    喬雪晗懵:“哦不用,我自己。”


    “我不會打擾你,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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