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堯被屏幕上的兩個大字氣的臉色鐵青。


    前麵的蔣書格外留意他,不知是不是錯覺,握著手機的胳膊上青筋都向外暴起。


    夜景堯也有許多話想要質問,下意識打的一句是:【不要臉也不要命了?】


    但尚存的一分理智讓他刪掉重打。


    最後演變成喬雪晗看到的那句:【你說什麽?】


    ——毫無威脅讓人想笑的一句。


    喬雪晗丟開手機。


    神經病。


    既有病又瞎。


    夜景堯再發消息都無人理會,他陰鷙坐著盯了會車內地毯,忽的一腳踹開車門下去。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陸睿害死他的孩子。


    像是找到一個絕佳的發作理由,腳下步伐頓時更快。


    蔣書的眉心突突跳了兩下,腦中飄過“完了要糟又要找虐”,邊在身後伸出爾康手叫著夜總邊趕緊跟上。


    夜景堯上樓,敲的是陸睿的門。


    出來的自然也是陸睿。


    夜景堯卻以為喬雪晗是故意躲著不願見他、把一切都放心交給陸睿來處理的意思,麵無表情就要進去,打算拽著人談判或者離開。


    可陸睿哪會容他在自己家猖狂,長臂一抬先把人攔下,另一隻手看似輕飄飄的攥住夜景堯肩膀,卻將他強製性推出去。


    “做什麽?”


    “做什麽你會不知道?”夜景堯厲聲反問。


    二人身高近乎一致,四目對視氣場威勢平分秋色一樣的駭人。


    陸睿眼中浮上嘲諷:“先是在商場糾纏不休,又跟到家裏,夜二少你自己說說,現在的情況究竟是誰更不要臉?”


    夜景堯的火頓時更盛幾分。


    他知道他們發的聊天記錄,喬雪晗把這個都給他看?


    然而,陸睿都是猜。


    見識過幾次夜景堯的惱羞成怒口不擇言,隨口一猜,看樣子對了。


    “讓她出來。”夜景堯一字一頓寒聲道。


    他似是壓抑到極致,像下一秒就會暴起殺人的野獸。


    陸睿絲毫不懼,更不放在眼裏,悠悠解開腰間的圍裙,將門砰的關上,讓夜景堯再也看不到裏麵。


    西裝外套進門就脫掉,陸睿隻穿襯衫,順帶著將袖口的水晶袖扣解開,矜雅又一絲不苟的往上折了幾圈。


    頃刻間身上的紳士氣質變得狂野而銳利。


    這次關門力道極大聲音也震天響,哪怕溫泉公寓隔音很好,可喬雪晗就在客廳距離房門不遠。


    她從貓眼往外看。


    蔣書見兩位大佬又要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架勢,硬著頭皮上前:“夜總,您冷靜,想想喬小姐。”


    這是在暗示以往打過的幾次裏喬雪晗的選擇都很明確,夜景堯受傷她也不心疼,反而是厭煩覺得活該。


    適得其反的錯棋,立刻打住。


    夜景堯真的聽進去,他不想再讓他和喬雪晗之間已經傷痕累累的關係更雪上加霜。


    “你是什麽心思,你我心知肚明。她眼瞎,我卻絕不會看著你傷害她和我們的孩子。”


    陸睿淡笑:“隻聽這句,夜二少真是體貼又顧家的好丈夫。”


    夜景堯眯了眯眼:“她總有一天會知道誰是為她好。”


    “哦,那是。”


    喬雪晗貼在門上努力偷聽,發現陸睿諷刺起人來真是厲害。


    陰陽怪氣唇槍舌劍。


    這時陸睿正色起來:“我對夜家的仇恨不必多說,對你也是。我的確想除掉那個孩子,每每想到她肚子裏懷著你的種,就膈應惡心。”


    喬雪晗頓住。


    膈應孩子?還是膈應她?


    和夜景堯的這段婚姻陸睿果然還是介意的,或許要是沒有孩子他還能自欺欺人,但隨著自己小腹一天天隆起、孩子出生長大,會永遠提醒他。


    倒也正常。喬雪晗換位思考,這才是人之常情。


    愛的更多的一方,在意起來就更多,誰不想擁有心上人的全部?


    “但她想要,如果失去孩子的代價是失去她,我選擇妥協,”陸睿道,“愛了她這麽多年,我隻想和她在一起。”


    “我會保孩子平安出生,不會讓任何人傷到她。”


    夜景堯滯了幾秒才冷嗤:“你的這套說辭,我會信?喬雪晗會信?別忘了你的事早已……”


    “我信。”


    話未說完,喬雪晗開門出來。


    她站到陸睿身邊,並肩而排。


    夜景堯就在對立麵,麵對著二人。


    見喬雪晗從身後出來,啞然半晌。


    蔣書也懵了。


    這是沒同居?和最初搬過來時一樣各住各的?


    他突然湧上不祥的預感。剛才陸睿的話說的那麽好聽,可別夜總這麽一鬧,他們反而真的住到一個屋簷下了!


    喬雪晗冷冷看著夜景堯,再不留情麵。


    “今天我會讓二哥將律師函送去夜氏集團,孩子與你無關,我不會讓他姓夜更不會讓他見你,甚至在他懂事前不會告訴他你是他的親生父親。”


    “若是哪一日他長大知道了真相,或是別有用心之人偷偷告訴他,好,我會將我和你的三年婚姻講給他聽,把你的所作所為全部告知。”


    “夜二少放心,我絕不會添油加醋一個字,因為事實就足夠冷酷。”


    每次翻舊賬夜景堯都無言以對。


    昔日造過的孽,無法摸消,無從抵賴。


    陸睿一直低眸凝視喬雪晗,方才的淩厲早已盡數褪去。


    喬雪晗要進門,可陸睿還站著不動,她索性拉住他的手:“開門,我餓了。你也是,別和外人浪費時間精力。”


    “好。”


    這是夜景堯一天內第二次被說外人。


    第一次說的是陸睿,這次是喬雪晗。


    門在他麵前被合上,沒留一絲縫隙。


    夜景堯僵站著。


    他不僅進不去喬雪晗的世界,現在她的世界已經滿了。


    強烈的不幹和複雜情緒如潮水般往腦中湧。


    蔣書怕他又要砸門,錯身往他身前一站:“夜總夜總,來日方長,情話越是悅耳,推翻的那一天就越是諷刺。”


    “你什麽意思?”夜景堯冷聲問。


    蔣書看他臉色不善,不說話了。


    但憋了會沒忍住:“喬小姐非要和陸總住在一起,您也沒有別的辦法,既然如此隻能靜觀其變。孩子順利生下,畢竟血脈相連豈是他能相比的?若不能……您就不必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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