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澈的車夫已經駕駛著馬車狂奔而走。


    和碩郡王妃看向自家的車夫,“快!快去府裏麵喊俊王爺,讓其帶著人手過來!”


    唐韻小築坍塌成一片廢墟,大難不死的人卻是連一絲喜悅都來不及釋放,他們愣愣地看著和碩郡王妃和孫巡撫的嘶喊聲震天響,呆滯地消化著一個問題。


    清平郡主……


    被砸在了裏麵!


    花月憐連驚帶嚇的,連站的的力氣都是沒有了,可她就是靠爬,也要一下下地往廢墟地那邊爬著。


    她的月牙兒還在那裏,她的月牙兒還在等著她啊……


    那些已是死裏逃生的夫人們才是冷靜了下來,圍繞在和碩郡王妃的麵前,虛偽地說著什麽節哀順變,生者如斯。


    和碩郡王妃一把將麵前的幾個舌燥的女人推開,一聲聲沙啞且不知疲憊地看向廢墟喊著,“小清遙,小清遙啊……”


    醉伶冷漠地跟得救的人站在一起,看著麵前的廢墟說不興奮是假的。


    範清遙真的死了!


    如此一來的話,等再不過她的女兒一經回來……


    “踏踏踏……踏踏踏……”


    有什麽聲音,忽然由遠及近地整齊響起。


    眾人循聲眺望,隻見竟是一列整齊的軍隊朝著這邊快速而來。


    一輛馬車夾雜在隊伍之中忽隱忽現著,隨著隊伍停在眾人的眼前,待那馬車門緩緩打開,眾人看著那走下馬車的人,無不是紛亂地跪在了地上。


    唐韻小築坍塌,將周圍的空氣一並排擠了出去。


    範清遙蜷縮在一處隻有一寸左右的木梁下,一下下地仔細呼吸著。


    她能夠聽得見義母的叫喊,更是能夠聽見娘親的哭泣,但是她卻無法回答。m.23sk.


    無論是她頭頂還是她的周圍仍舊搖搖欲墜著,這個時候她若是驚叫出聲,隻怕還會繼續引發後續的坍塌才是。


    學醫者,能救人更懂自救。


    範清遙為了保持周圍的空氣充足,盡量讓自己平靜且淺淺地呼吸著。


    唐韻小築坍乃是主城內赫赫有名的茶樓,如此有著百年不衰的茶樓,定每個月都會找人翻新鞏固。


    不然一旦發生如今日這般的事情,就算是賠得起銀子也是賠不起名聲的。


    就算是名氣再大的茶樓,也是無人敢用命來喝。


    範清遙神誌清晰,仔細回想著進入茶樓的每一步。


    雖地板陳舊,卻紅漆明亮,很明顯應當是剛剛翻新不久才對。


    而且她跟著娘親從一樓一直到二樓,所走過的地板結實敦厚,無一作響。


    久病不治,方無藥可救。


    所有的冰凍又怎會是一日之寒?


    除非……


    是有人故意為之!


    範清遙的心忽然一緊。


    緊接著,一束微弱的光亮便是出現在了眼前。


    一隻印象之中的修長美手,在她的眼前微微舒展著五指。


    隻是此刻那白皙的手卻布滿血痕,飽滿的指尖更是血肉模糊一片。


    微弱的光芒在一點點的變亮,短暫的黑暗讓範清遙無法直視強烈的光芒,下意識地側過麵頰,卻感覺到那手更是靠近了自己一些,黏膩著鮮血的指尖輕輕摩挲在她的額頭上。


    漸漸地,有一個欣長的人影走進廢墟,站在了她的麵前。


    熟悉的紫述香縈繞鼻息。


    範清遙隻聽見有人對她說,“阿遙,我帶你離開。”


    隨後,她的身體便是騰空了起來。


    廢墟之外,一片的光明。


    跪在地上的眾人就這麽看著太子殿下抱著清平走了出來。


    花月憐崩潰的情緒早已經不住波動,見月牙兒是安全的,竟是直接昏了過去。


    和碩郡王妃見範清遙的衣衫都是破爛了,趕緊脫下自己的外披包裹在了小清遙的身上,看著那髒兮兮地小臉,眼淚再是模糊了視線,“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


    範清遙看著義母臉上的淚光,輕聲安慰,“我沒事的,倒是義母……”


    話還沒說完,便是體力不支地昏死了過去。


    “血,好多的血!”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這才是發現範清遙的腳踝早已濕紅一片。


    和碩郡王妃是真的被嚇到了,抬手捂著自己的嘴又是著急又是心疼。


    如此嚴峻的傷勢,隻怕一個男子都是承受不住,可小清遙不但能一直堅持著不做聲響更是還惦記著安慰她……


    百裏鳳鳴眉頭皺緊,忙抱著範清遙上了馬車,“去義勇武安四侯府。”


    站在人群裏的醉伶,看著遙遙而去的馬車,嫉恨的心口都在生生發疼著。


    馬車裏,百裏鳳鳴抱緊懷裏清瘦的人兒,哪怕他知道自己是及時趕到的,可還是被那一滴滴流下腳踝的鮮血刺得雙目發疼。


    騎馬在前麵的少煊先行來到西郊府邸,一句清瑤小姐重傷昏迷,如同一顆炮彈般瞬間將整個府邸裏的人炸開了鍋。


    花耀庭帶著範昭等人急匆匆府邸門口走著,剛邁步走出門檻,就是看見百裏鳳鳴抱著已毫無意識的範清遙下了馬車。


    花耀庭捏緊雙拳,趕緊側身讓路,“夫人已著手去準備藥材和銀針,勞煩太子殿下先行將小清遙送至院子。”


    百裏鳳鳴微微頷首,疾步朝著範清遙的院子而去。


    範昭看著裙子下麵都是血的主子臉色發白,不知是聽誰說了一聲,“若是太醫院的紀院判在就好了。”


    範昭不認識紀鴻遼,但是他走之前不忘把說話的小廝也一並給帶走了。


    敲開紀家的大門,範昭帶著人直接橫衝而入,從小廝的口中打聽出哪個是紀院判後,抓著脖領就往外走。


    紀鴻遼又是驚又是怒,“何來的大膽匪盜,敢光天化日打家劫舍!”


    範昭來不及解釋,隻道一句,“我是花家的護院,我家主子清瑤小姐重傷。”


    紀鴻遼愣了愣,趕緊招呼著紀宇澤道,“快去拿我的藥箱跟上!”


    範昭走的又急又快,紀鴻遼隻覺得脖子越來越緊,呼吸越來越少,好不容易趕到西郊府邸的時候,陶玉賢已是在給範清遙檢查傷勢了。


    整個腳踝被掉下的橫梁砸入皮肉,骨頭都是裂開了幾分。


    凝涵嚇得癱坐在門口,連哭都是都不出來的。


    紀鴻遼接過紀宇澤遞來的藥箱,湊到前麵跟陶玉賢商量著如何取出橫梁斷枝,迅速地敲定下商議後,馬上吩咐著院子裏的下人,“趕緊燒熱水!越多越好!”


    百裏鳳鳴悄無聲息地退出屋子站定在門口,袖子下的十指攥緊到毫無知覺。


    匆匆趕來的天諭在看見太子白皙袍擺上的猩紅時,嚇得險些沒是跪在地上,“三姐姐……三姐姐!”


    暮煙和笑顏也是接連趕來,看著院子裏忙碌成一片的場麵,臉色發白渾身顫抖著。


    幾個兒媳婦聞訊而來,卻是在看見院子裏已經站不下人的時候,又是紛紛忙著去隔壁的院子照顧昏迷不醒地花月憐去了。


    和碩郡王妃挺著個大肚子站在台階上搖搖欲墜,明顯已是快要支撐不住。


    百裏鳳鳴伸手扶助和碩郡王妃,“少煊,送和碩郡王妃回府。”


    和碩郡王妃是想要留下來的,可是她知道自己留下來隻會成為別人的負擔,“如此就勞煩太子殿下守在這裏了,若是得了消息還請太子殿下派人通報一聲。”


    百裏鳳鳴點了點頭,將和碩郡王妃的手臂交至少煊手中。


    紀宇澤邁步而出,似不經意站在了太子的身邊。


    看著屋子裏人影匆忙,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看樣子,皇上是真的決定了。”


    百裏鳳鳴麵色淡然,置若罔聞。


    屋子裏,陶玉賢不過才是掀高範清遙的裙擺,就是震驚的渾身一顫。


    正是烤著剪刀的紀鴻遼詫異望過來,震驚的險些沒是掉落了手中的剪刀,“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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