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發接近年關,主城的天氣也愈發的跟著冷了下去。


    冬月二十七,百裏鳳鳴秘密向永昌帝進獻了第一批礦石,永昌帝龍顏大悅。


    百裏鳳鳴趁機表明淮上礦山人手短缺,跟永昌帝提議幹脆直接在淮上當地擴招人手,對外則是以朝廷屯兵為理由掩人耳目。


    民間招兵,素來跟正統在軍營之中強化訓練的正兵不同。


    再者,百裏鳳鳴雖掌握著淮上礦山,卻一直都在永昌帝的眼皮子底下。


    故而未曾多想,永昌帝便是準許了百裏鳳鳴的請求。


    範清遙知道此事的時候,難得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百裏鳳鳴這一招可謂是在老虎口中拔牙,凶險萬分。


    不過也正是如此,舅舅們也可以不用再如此小心翼翼的過活。


    很快,範清遙就是接到了赤烏送來的信。


    三日後,少煊將親自前往淮上為朝廷征召屯兵。


    範清遙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得的機會,趕緊將鵬鯨叫到了過來。


    “小姐,這是現在賬目上所有能夠挪動的銀子。”不過一刻鍾的時間,鵬鯨就是將青囊齋的賬目擺在了範清遙的麵前。


    範清遙看著賬麵上百萬兩的銀子,速速讓鵬鯨將這所有的銀子全部換成了銀票。


    當天晚上,這些銀票就是被送到了蘇紹西的手上。


    蘇紹西早就知道範清遙有想要在幽州開鋪子的打算,倒是也不驚訝。


    隻是讓蘇紹西沒想到的是,範清遙並沒有讓他直接拿著銀票前往幽州,而是讓他先行抵達涼城,並且先行隨意在涼城買下一間鋪子,再是雇傭幾個夥計。


    涼城是位於幽州和淮上之間的一座小城,因其貧窮落後,已是快要被西涼所遺棄。


    蘇紹西看著地圖上坐標的涼城有些懵,不過還是在第二日就帶人啟程了,心裏隻盼望從來從不按章法出牌的範清遙,萬不要真的抽什麽瘋才好。


    卻不知,範清遙不但抽風。


    而且還抽得不輕。


    蘇紹西走後的當天,範清遙就是將天諭叫到了麵前。


    在幽州開鋪子的事情,範清遙已是跟天諭提前打了招呼,如今天諭也是不慌。


    “三姐姐放心,我明日便啟程。”前往幽州幫三姐姐開新鋪子的事,她都是已經跟娘親說了的,雖然是未知的,可她總是想要往前走走看。


    再者,如今她都是已經訂了婚的,如今也是得先給自己賺足嫁妝,日後才是好能風風光光的嫁人。


    範清遙卻是道,“無需如此著急動身,後日少煊便是會帶著人前往淮上,你隻需跟著他一起上路即可,等抵達涼城後,自會有人找你匯合。”


    舅舅們已開始練兵屯兵,銀子的花費自是不可控製的。


    青囊齋已是被皇宮裏的那個人徹底盯死,故青囊齋賺得銀子再多也是死的。


    所以範清遙必須將死銀盤活,並暗中開枝散葉。


    如此才是能夠供應上舅舅那邊的屯兵需求。


    當天晚上,範清遙就是讓人把天諭要出門的消息給擴散了出去。


    隻是將目的地從幽州變成了涼城。


    很快,主城的百姓們就是都知道花家的三小姐要出門給自己賺嫁妝了。


    皇宮裏很快也是聽見了風吹草動的。


    禦書房裏。


    永昌帝看著麵前的心腹,微微皺眉,“確定了是涼城?”


    心腹頷首,“屬下已查清,蘇家的少當家已先一步抵達了涼城,並已花家的名義,在涼城盤下了一家鋪子。”


    永昌帝微微眯起眼睛,讓白荼將少煊叫到了麵前。


    “聽聞花家三小姐要前往涼城,既如此,你便是帶著她一同上路,也好能照應。”


    少煊跪地頷首,“微臣領命。”


    待少煊離去後,永昌帝才是再次對心腹道,“找個穩重一些的跟著,切記定要親眼看見花家人進入涼城。”


    範清遙手裏有銀子,就等於他手裏有銀子。


    若當真是涼城的話,永昌帝自是不會多慮的。


    涼城那種地方本就是貧窮落後,當地的百姓也不過是靠山吃山勉強度日。


    就算範清遙真的是想要中飽私囊,又能私藏多少銀子。


    出發那日,少煊早早的就是來到了西郊府邸。


    範清遙跟隨著花家女眷們一起給天諭送行。


    但見還有一個人騎馬跟在少煊的左右,心裏便是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了。


    範清遙上前幾步,拉著天諭的手叮囑著,“路上定是要聽從少煊少傅的話,莫要惹是生非。”


    天諭聽聞三姐姐如此說,心裏就是明白了,“三姐姐放心就是。”


    三兒媳沛涵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想要說的話太多了,可真的到了嘴邊卻發現什麽都是說不出來,隻能含著淚看著女兒漸漸遠行。


    不料馬車還是沒走出多遠,就是被另外一輛馬車給攔住了。


    花家女眷看著走下馬車的紀宇澤,心裏更多的是安慰。


    隨著天諭走下馬車後,紀宇澤便是輕輕地將天諭擁在了懷裏,輕聲一句,“我等你。”等天諭再次走上馬車的時候,發現自己都是飄著的。


    如紀宇澤這般精明的人,一眼就是看出少煊身邊跟著皇上的人,也是沒有跟花家細聊,不過是微微頷首便是坐著馬車離去了。


    範清遙看著如此心思縝密的紀宇澤,是真的鬆了口氣的。


    如今皇子們的爭權已愈發明顯,待到大婚後將徹底進入白熱化。


    上一世,她一直被醉伶和範雪凝圈養在百裏榮澤的身邊,並不了解每位皇子所拉攏的幕僚和謀士。


    也就是說,未來要麵對如何的對手,她也是毫無預兆的。


    好在這一世,紀宇澤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林奕在收到少煊出城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告知給了自家殿下。


    隻他想不明白的是,“清平郡主一向冷靜沉穩,這次卻如此糊塗,笨想皇上早就是想要親眼看看淮上礦山的進展了,清平郡主特意在這個時候做這樣的事情,不是剛好給皇上找借口派人前往淮上查探?”


    正是在獨自下棋的百裏鳳鳴,聽聞著林奕的抱怨,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剛巧這個時候五皇子百裏翎羽進了門,聽見林奕的話也是驚了下,“難道範清遙為了討好父皇,已是開始出賣皇兄了?”


    百裏鳳鳴微微抬頭,示意百裏翎羽坐在自己的對麵,“既父皇對淮上礦山本就不放心,就算沒有阿遙,父皇也是會秘密派人前往查探的,與其讓父皇的人大咱們一個措手不及,倒是不如讓阿遙給父皇一個理由,正大光明的派人前往。”


    百裏翎羽盯著眼前的棋盤,落下一顆白子後才是又道,“皇兄你根本就是在給她找借口吧?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根本就是想把妹妹送出去賺錢的。”


    百裏鳳鳴輕笑一聲,“阿遙確實是想要借機會送人出去開拓鋪子,更是想要讓父皇借機派人前往盯視且查探淮上礦山,以父皇的心性,若不親眼所見很難相信。”


    與其讓人猜忌,倒不如順水推舟。


    如此倒是一舉兩得了。


    百裏翎羽,“……”


    皇兄,咱能說人話嗎?


    林奕看著完全不開竅的五皇子,無奈指了指棋盤,“五殿下您還是下棋吧。”


    百裏翎羽擰眉抬頭,“連你也看不起我?”


    林奕,“……”


    這事兒還真不好說。


    百裏翎羽氣得不輕,忍著推翻棋盤的衝動,挑眉道,“我來可是告訴皇兄一件大事的,但是現在我又不想說了。”


    語落,真的是起身就走。


    林奕正頭疼如何把五皇子給哄回來呢,結果就是見自家殿下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小五,你的年紀也不小了,總打誑語是小孩子做的事情。”


    原本賭氣不打算說話的百裏翎羽,氣得直接就是把剛藏進肚子裏的事情,都給吐了出來,“我可是親耳在禦書房裏聽見,通政司的人來跟父皇稟報,軫夷國的攝政王已是帶著太子抵達了西涼地界。”


    百裏鳳鳴捏著黑子的手微微一頓。


    軫夷國來訪一直有所傳聞,卻還不曾確鑿。


    難怪最近這段時間,月愉宮那邊如此消停,隻怕早就是聽見了風聲才是。


    百裏鳳鳴知道和碩郡王已是在暗中打探軫夷國來此的目的,便是吩咐道,“林奕,你速速前往一趟和碩郡王府,讓和碩郡王速派幾個人由城東的郾城一路往南巡查,找到軫夷國的行蹤後無需打草驚蛇,暗中監視即可。”


    阿遙說的沒錯,掌握其來西涼的目的,並爭取給予最大的幫助,才是製勝之道。


    當天晚上,接到消息的和碩郡王就是派人秘密出了城。


    範清遙同樣通過赤烏得知了軫夷國來訪的消息。


    隻是沒想到軫夷國隊伍行程速度極快,三日後便是抵達了西涼主城。


    範清遙得到消息後,特意在主街的茶樓租下了一個雅間,推開窗戶便是得以將從城門到皇宮的街道一覽無餘。


    一刻鍾後,城門處便是傳來了號角聲。


    那是隻有大軍德勝,亦或是迎接來使才會吹響的迎接號。


    範清遙起身站定雅間的圍欄處,果然看見一列穿著異國服飾的人,正緩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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