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西涼不過才申時剛過,天就是已經黑透了。


    涼風吹過,碩碩刺骨。


    早就是在花家門外坐不住的孔年輝不耐煩地道,“咱們還要在這裏呆到什麽時候,明擺著人家花家就不願意搭理咱們,咱們又何必熱臉貼冷屁股。”


    孔家夫人也是冷得直哆嗦,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就算花家不搭理咱們,但隻要咱們一直賴在這裏,主城的百姓便就是都能看見,咱們越是狼狽,就越證明花家的冷漠薄情,屆時隻要輿論偏向咱們,看她花家敢不請咱們進門。”


    孔年輝不屑地哼了哼,“就算花家真的請咱們進了門,母親還指望那花豐寧會娶了我姐不成?”


    孔家夫人一臉自信的道,“不娶你姐還能娶誰?”


    孔年輝聽著這話就譏笑了一聲,“母親可是別忘記了,當初人家花豐寧可是當著眾人的麵把我姐給扔下了,說到底還是我姐長得不如意,若當真是太子妃那長相,花豐寧又怎麽舍得扔下不管?”


    “我的小祖宗啊,這話可是不能亂說!”


    太子妃那是皇家的兒媳婦,豈容她們在這裏輕薄。


    跪在一旁的孔箐盈聽著母親和弟弟的對話,身冷心更冷。


    若不是因為她有這麽一個不爭氣的弟弟,她又何必做這種寄人籬下的事情?


    那武秋濯哪裏比她好了,論樣貌和身段都是不如她的。


    結果在成親那日,花豐寧卻是當著她的麵跟武秋濯眉來眼去!


    一輛馬車,忽然從遠處行駛了過來。23sk.


    正是賴在花家門口的孔家人望過去,天色太黑看得不大清楚。


    一直等人下了馬車走上台階,孔家人才是驚大了眼睛,這不是武家人麽?


    武家夫人在來之前就是聽聞荷嬤嬤說了,孔家人正是在堵在花家的門口,如今瞧見了倒是也不覺得有什麽可驚訝的。


    不過說實話,武家夫人是不想來淌渾水的。


    不管孔家跟花家如何的鬧騰,又幹她武家什麽事情呢?


    奈何自家卻是生了個不爭氣的女兒,一聽說花家要提親,二話不說就往門外衝,那樣子就跟趕著去投胎似的。


    孔箐盈一看見武秋濯,便是忙著要起身。


    奈何凍得直接太長了,雙腿早就是麻了,好不容易站了起來差點又是沒摔倒。


    武秋濯先一步把人給扶住了,才是又鬆開了手。


    孔箐盈卻是一把抓住了武秋濯想要收回去的手,“秋濯,你來這裏做什麽?”


    武家夫人聽著這話,氣就不打一出來,“當然是花家請我們來的。”


    孔家夫人就有些炸毛了,連聲音都尖銳了不少,“花家人找你們過來幹嘛,這事兒是花家跟我們孔家的自家事,哪裏輪得到你們武家出麵。”


    武家夫人擰眉看向孔家夫人,當初她竟是還覺得孔家夫人是個能說會道好打交道的,真是瞎了她自己的這雙狗眼了!


    “花家老夫人身邊的嬤嬤,親自拿著花家老夫人的帖子登門拜訪,說是想問問我們武家,當初花家跟武家說的親事還作不作數,本來這種事兒何須親自登門說清楚,但我想著以前就是被小人作了梗,如今還是當麵說才更保險。”


    武家夫人本也不是什麽軟弱的,如今再是看見孔家夫人這興師問罪的嘴臉,說出的話自是句句紮心。


    被紮得怒火攻心的孔家夫人,臉色愈發猙獰,“武家夫人可不要胡說八道,我們孔家是跟花家鬧了些不快,但也不過都是一些小事,怎麽說我家女兒連嫁衣都是穿上了的,怎能由著花豐寧說不娶就不娶了?”


    “穿上嫁衣又如何,到底是沒拜堂成親。”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小心壞事做多了哪天被雷劈。”


    孔家夫人和武家夫人,可謂是針鋒相對。


    互相捅刀,往死裏傷害。


    荷嬤嬤見著這個情況,也隻能先行進去通報。


    孔箐盈抓著武秋濯的手,眼淚都是在眼眶裏打著轉,“秋濯,你也看見我家究竟是什麽樣的了,若我要是不能嫁給豐寧哥哥,就要被我母親送去鄉下給財主當妾,那我這一輩子就算是徹底完了,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就幫我這一次吧……”


    武秋濯跟孔箐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看著她如此模樣,武秋濯的心裏又怎能好過,就算是知道孔箐盈做的那些惡事,也隻是覺得心冷談不上憎恨。


    孔箐盈看出了武秋濯眼中的動容,便是苦苦哀求又道,“秋濯,就當是我求你了,若你幫了我這一次,我定是要記你一輩子的,以你的條件想要找什麽樣的沒有,又何苦非要把我逼上絕路?”


    武秋濯歎著氣,“明明是你捷足先登,如今怎好怪我逼迫你什麽?”


    孔箐盈聽著這話,忙點著頭,“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我就求你幫我這一次,給我留一條活路可好?”


    若是以前,無論是什麽事情,武秋濯真的會點頭答應的。


    但是想著太子妃的話,武秋濯卻覺得有些事情,真的不可以退讓。


    “從小到大,你想要的什麽東西隻要我有我都會毫不吝嗇的贈與你,因為在我心裏,你遠遠比那些東西更重要,但是箐盈,人這一輩子總是還會遇到更重要,更舍不得放手的。”


    武秋濯狠心抽回了自己被緊緊抓著的手,第一次開口拒絕道,“豐寧哥哥並非是可以讓來讓去的,他是個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己的選擇,若他當初真的選擇了你,我會什麽都不說便放手,但如今既豐寧哥哥決定退親,我便沒有再退讓的理由。”


    太子妃說得對,人活一世,總是要學著去爭取的。


    若自己都是對不起自己,又何談讓旁人去可憐自己?


    孔箐盈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有一瞬間呆滯。


    憑什麽武秋濯敢拒絕她?


    明明武秋濯以前都是對她百依百順的。


    一股恨意湧上心頭,可是等孔箐盈再次抬頭時,卻是猛然跪在了武秋濯的麵前,“秋濯你不能拆散我跟豐寧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他的,我知道你恨我討厭我,可是我真的非豐寧哥哥不可,我求求你,真的求求你……”


    正是跟孔家夫人互相捅刀子的武家夫人,也是被忽然跪地的孔箐盈給唬了下。


    隻是等她朝著那邊望去時,剛巧就是看見花豐寧正是邁步走了出來。


    隻是此刻正背對著花家大門的武秋濯,並沒有看見花豐寧的到來。


    明知道她的女兒不知身後有人,還做出如此可憐的態度。


    孔家小姐這是要做什麽?


    還真是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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