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向明如果知道,他能夠被一個女人想象成在床上壓在她身上的那個人,那他不知道要高興上幾天幾夜,唯一遺憾的是,這隻是一種想象。


    上班這些天,張向明覺得閑得慌,本身他就是一個閑不住的人,現在他終於懂得第一天來的時候工作人員看股票而主任們打麻將,雖然違反規定,但沒事讓人難受。


    咱們國家有一個好處就是人多,本來一件事一個人幹就得了,卻要攤上好幾個人,還留下一些攤不上的,難怪上午送來的報紙到了下午就變成皺巴巴的。


    好幾次張向明都想半途往生態園跑,又怕你不走事不來找你,終於他閑不住了,要到幾個山村那裏走一走。


    對於水利,張向明倒是外行,但對於農和林就比較熟悉一點,張向明主要是想看看那些山村的農業這一塊是怎麽個樣子,最少自己還能掌握點資料,弄不好上麵來人檢查,一問起他鎮裏的農業情況到時候就嗯:甲村的水稻長得不錯,乙村的長得也可以,丙村也是長勢喜人,那不糗大了。


    花絮紅聽說張向明想到鄉村檢查農業情況,自告奮勇要跟他作陪,這也合情合理,她是農辦主任嘛。


    張向明雖然有錢,但要下鄉他可不敢開著奔馳,弄不好讓山裏的孩子劃上幾道痕,那時候心裏又疼又叫不出冤。鎮裏高級的車沒有,國產的麵包車有的是,張向明和花絮紅還有司機就向縣城北邊的山村出發。


    說是山村,其實離縣城不遠,生態園曾經著火的那個山後就是山村,隻是通往縣城就隻有一條路,所以給人有點偏僻的感覺。


    那些村幹部和張向明都是老熟人了,有幾個還關係不錯,張向明他們中午讓一個村委給請到一個路邊飲食店,雖然有不少的蒼蠅在跟他們爭著吃,除了花絮紅和司機之外,張向明和這個村的幹部們照樣吃得飽飽的。


    下午張向明和花絮紅就讓幹部們帶著往剛插上不久的晚造稻田裏看看,其實現在應該叫檢查,張向明望著另一個方向的水田比較多,讓幹部們往那邊看看,可是他們都好像害怕什麽一樣一個勁說那邊路難走,這邊看也一樣。


    張向明還害怕路難走,這不是說笑話嗎,這時候他注意到腳下用於稻田進水的溝渠裏流動的水有點發黃,這應該是水衝涮到紅土的原因,而且他還注意到稻田裏的水上麵都長著一層好像鐵鏽一樣的東西,“為什麽會這樣?”張向明問村支書。


    “嘿嘿,可能是撒化肥引起的唄。”村支書已經用這個理由搪塞過不少下來檢查的幹部,他估摸著張向明也是一樣點點頭就過去了。


    張向明沒有說話,自己一個人就往另一邊走,村幹部都變著法想不讓他再往前走,但無奈張向明根本不理會,自顧一直往前。


    花絮紅快步走到張向明身邊,小聲問:“張鎮,是不是發現什麽問題。”


    張向明感覺越往前走,剛才看過的現象越來越嚴重,花絮紅的問話他也不能立即回答。隻是說了一句:“看看吧。”


    一直走到山腳邊,從山溝中流出來的渾濁的水衝進那條用於稻田進水的溝渠裏,這水邊的沙土讓張向明看了大吃一驚,都沾上了一層烏黑的顏色。張向明皺著眉頭,不顧村幹部的再次阻止,自己又沿著山溝往山上登。


    張向明年輕,在山上走得比誰都快,那些村幹部都落在後邊,花絮紅更不用說,一邊喘著大氣一邊緊緊跟在別人的身後。


    轉過一個山麵,迎麵的情景更讓張向明吃驚,隻見一座大山的山腰全部都是挖出來的紅土,四周還零亂地躺著很多的石塊,山腰中看見有一個非常大的洞口,還從另一個方向開了一條路,一輛運載著滿滿不規則的石頭的大型貨車正慢慢地往山外開,可以看出,剛才看過的那些水都是從這裏流出去的。


    張向明不明白這是在幹什麽,隻知道是在挖東西,不理後邊的人還沒有跟上,自己又朝那個山腰的大洞口那裏走去,還離得有幾十米的距離,突然從一處茅屋中衝出了幾個人,快速地跑到張向明跟前,跑在前麵的那個人一看見張向明心裏暗暗吃了一驚,不過故作鎮定大聲地問:“你是幹什麽的?”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張向明反問了一句。那幾個人沒有回答,隻是一直打量著張向明。


    張向明也不理他們,又要繼續往上走,那幾個人又擋在他的麵前,“你不能上去。”


    說話的那個人可能是這幾個人為首的,剛才的話也是他問。


    “為什麽我不能上去?”張向明剛剛把話問完,這時候從另一個比較大的工棚裏麵又衝出了十多個人,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不同的家夥,連鐵鍬也拿出來。


    幸好這時候後麵的村幹部們已經趕了上來,村支書急忙大聲地喊:“這是張副鎮長,誰也不能動手!”


    聽到村支書的喊聲,那夥本來想衝向張向明的人才停住了腳步,不過有人還是小聲說:“管你什麽副鎮長,要上去照樣打。”


    張向明問村支書,“這是在幹什麽?”


    “張鎮,這是在挖礦。”村支書邊說邊偷偷地向那班人遞眼色,其中一個人飛快向上麵跑去。


    “挖礦,那他們有沒有證件?”張向明邊問著邊又要往上走。


    那班人又堵在他的麵前,為首的那人黑著臉說:“別以為你是副鎮長,真要上去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張向明還是不理,他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上去看個究竟,可那班人又不讓他上去,雙方立即發生了爭執。這個場麵,如果沒有村幹部在場,肯定會發生打鬥事件。


    花絮紅心裏極為害怕,她知道,曾經有一個幹部就被一個挖礦場的人給打得吐血,如果張向明還一再堅持上去的話,後果可能也很嚴重。


    “張鎮,要不咱們先回去,然後將情況向有關部門反映吧。”花絮紅這時候正想著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張向明那裏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村支書一說到挖礦的時候他就想了,不過他也轉而一想,這些就和他當時砸掉煉油廠的時候一樣,你去反映吧,問題要到什麽時候解決?最後如果解決了接下來又會怎麽樣?這些他心裏清楚得很。


    雙方就在一直爭執,其實是那班人其中有人認識張向明,知道他的一些底細,所以那班人才遲遲沒有動手,換了別人,說不定就像花絮紅想的那樣,張向明現在已經要不就吐血,要不就頭破血流或者是那處骨折而住進了醫院。


    一直僵持了大約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突然從另一邊的山路上開來了幾輛麵包車和一輛鏟車,那些車一直開到大坑的旁邊,從車上一下子就跳下了一群穿著各種各樣製服的人出來,一般人都明白,這就是所謂的聯合執法隊,還有電視台的,最後下來的竟然是馬鳴。


    不用說了,看這陣勢就已經知道,肯定是來取締這個非法采礦場的,村幹部們一見馬副縣長出現,誰還顧得了張向明,一窩蜂往上麵跑,撇下張向明和花絮紅兩個人站在原地。


    牛春生不想上去,雖然馬鳴也是頂頭上司,但和這種人站在一起就令他厭惡,對花絮紅說:“咱們回去。”


    “馬副縣長都來了,你不上去?”花絮紅驚訝地問。


    “不上!?張向明說話的口氣還異常堅決。


    花絮紅感到奇怪,換了別人,能夠在這樣的場合碰上馬鳴,那一個下屬不是老遠就滿臉堆著皺褶打著招呼然後手腳並用往上麵爬,即便是得不到馬鳴的笑臉最起碼也混個臉熟,誰不明白想要在機關裏混得好一點,大熱臉捂一下上級的冷屁股也是一種時尚,還得人家覺得你的臉皮夠嫩才能捂得上呢。可張向明倒好,一轉身就想扭屁股走人,看他的臉皮想要捂一下馬鳴的冷屁股應該會大受歡迎。


    村幹部們好像登山比賽一樣爬到馬鳴的身邊,村支書一馬當選,第一個來到馬鳴跟前,告訴馬副縣長鎮裏的張副鎮長還在下邊,馬鳴急忙對林支書說:“去,請張副鎮長上來。”


    村支書這一次搶在前麵特別的吃虧,本來他以為向馬副縣長告知一下他是不理會張副鎮長而跑到他的麵前來接受指示的,卻不想讓馬副縣長順便就交待了一個差事。


    馬副縣長叫他請張向明上來,村支書那敢在馬鳴的麵前也叫他的下屬代替他下去請張向明,他可不想給馬副縣長留下一個推托責任的印象,隻好自己又往張向明那裏跑,心裏也搞不懂,這個張副鎮長的官位比馬鳴少了一大截,不但不主動上來卻還讓馬副縣長要請他上去。


    花絮紅又吃驚了一回,吃驚她的上司確實夠威風,不但不理睬上司還用得著上司叫人請他。


    村支書確實苦,剛才爬了一趟接著又往回跑現在又得跟在張向明的身後往上爬,累得他喘氣比花絮紅還厲害。


    村支書跟張向明說馬副縣長請他上去,張向明還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往馬鳴那裏走。這時候馬鳴已經把場麵都指派好了,各部門的人員分散站在挖礦的大坑邊,正中是那輛鏟車,今天這場戲有兩個主角,一個是馬副縣長,另一個就是這輛鏟車,馬鳴正背朝著鏟車而正麵對著錄像搶的鏡頭。


    馬鳴一看到張向明就打著嗬嗬:“向明,怎麽你也知道今天要來封閉這個非法采礦點?”


    張向明隻好硬著頭皮走到馬鳴身邊,“沒呢,馬鳴叔,我是來看一下農田無意中來到這裏的。”張向明內心想著難道我真的來得這麽巧?


    “正好,你們的林辦主任也在這裏。”馬鳴又看見了花絮紅,有點高興地說:“好嘛,你們鎮幾個主管人員都到了。”


    封閉行動馬上開始,鏟車轟鳴著往礦坑裏弄進了一些紅土,立刻塵土飛揚,攝像馬上將灰蒙蒙一片這樣的情景拍了下來,鏟車司機配合得相當到位,他的才能可以當得起布置拍攝場景的重任,等電視台的攝像將錄像鏡頭對著別處的時候鏟車馬上倒退,又開向工棚那邊,等著錄像鏡頭朝向工棚的時候,立刻三下五除二,將工棚搗得一片零亂。


    隨行的聯合執法隊員們也不閑著,甚至還有點爭先恐後,巴不得自己要是運氣好的話也能在電視裏露個臉,一時間一陣忙亂,大家都手裏拿著長一點的家夥對著已經被鏟車搗壞了的工棚又是捅又是掀的再亂搗一下,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證明他們其實對非法挖礦這種行為深惡痛絕。林辦主任楊東漢也積極加入到這個行列,花絮紅看到大家都上了,隻有張向明還站著不動,她也隻好隨地拿著一根竹子站在大家的後麵,盡量裝裝樣子,不然像張向明那樣傻站著讓她覺得不自在。


    張向明當然傻了,腦子裏就是想不通,怎麽這事就這麽巧呢?


    電視台的剪接製作也夠快的,下午剛拍的錄像,晚上就上了電視新聞。主持小姐正在做現場采訪,隻見她一隻手拿著話筒,一隻手優雅地朝身後一比:“各位觀眾:今天下午,根據事先掌握的線索,縣有關部位組成了聯合執法隊對一處非法采礦點進行取締,副縣長馬鳴親臨現場指揮……”


    張向明不得不佩服馬鳴雖然長得不怎麽樣,卻原來特別的上鏡,在電視裏那氣勢,站在鏡頭前麵,後背對著鏟車,一隻腳踩在一堆紅土上麵,要不是周圍的陣容,別人還以為馬鳴正在像黃狗一樣在撒尿呢。


    不但如此,馬鳴還一隻手插腰,另一隻手有力地揮著,“今後,對待這種非法采礦場,發現一宗,封閉一宗,絕不手軟!”特別是說到了手軟兩字的時候,馬鳴的手突然緊緊地握成拳頭,臉上還微向上一揚,有點像戲曲裏麵演員的亮相。


    牛春生從頭看到尾,怎麽就沒有他的鏡頭,明明看見錄像的鏡頭曾經朝向他的,想了一會終於有點明白,當時他剛好站在幾個正在那些紅土上種著香蕉的農民旁邊,原來人家攝像看中的是那幾棵香蕉,主持小姐的旁白配合著鏡頭向觀眾們說明:“聯合執法隊不但將非法采礦點進行封閉,還當場種上香蕉盡快複綠。”


    真是佩服,牛春生苦笑著搖搖頭,這也叫複綠,確實有創意,估計這幾棵香蕉要真的能夠長大結果的話,也得讓那些挖礦的民工摘下來當點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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