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街頭巷尾都在傳,說是城中來了一對璧人,男的俊逸出塵,女的清麗脫俗,著了清一色的白裳,宛若天神一般,叫人不禁心生向往。


    而這對人人傳頌的璧人此刻正坐在一間茶樓中,聽著說書先生激情澎湃地講著天下異聞。


    白陌漓的身體似從那天施法開始便一直沒有恢複好,反正師徒二人也沒有緊要之事,便也不急著趕路,索性便在城裏安頓了下來,過起了清閑散漫的日子。


    雲淺將一杯剛倒好的熱茶遞到了白陌漓麵前,自己開始閑閑磕起了瓜子,姿態隨意得很。


    白陌漓看了看她,眼底劃過了一絲笑。


    今日這說書先生講的恰好還與雲淺有關,正是她以一己之力對陣妖魔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聽來的版本,說得唾沫橫飛,卻也叫雲淺哭笑不得。


    “隻聽雲淺女俠一聲大吼,妖魔看招!”說書先生激動道。


    雲淺挑了挑眉,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日後,她沉穩內斂的形象怕就要不複存在了。


    看著小徒弟長籲短歎的模樣,白陌漓眼底的笑像是要溢出來了一般,便連唇角也不自覺地揚起。


    冷不防雲淺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二人皆是一愣。


    雲淺一愣之後湊近了幾分,瞪大眼睛盯著白陌漓嘴邊還未來得及收起的笑,輕聲道:“真難得,一貫淡然超脫的仙尊大人竟也笑得如此開懷,看來那說書先生講得真的很好笑。”


    她的雙眸明澈通透,清楚地將他的身影納入其中,眸底帶著些許清淺的笑意,如水般溫潤。


    他定定地看著,心仿佛在這一瞬間漏跳了一拍。


    然而在下一刻,白陌漓猛然回神,移開了停駐在雲淺臉上的視線,氣息卻仍擋不住地急促了幾分。


    雲淺見他這副模樣,以為他身體又有哪裏不舒服了,立刻伸手攙住他,“你沒事吧?”


    白陌漓卻似被火灼痛了一般,驀地掙脫了開去。


    雲淺看著空空的掌心,微微一怔,好一會才若無其事地放下手,狀似不在意地繼續磕著瓜子,聽著說書先生講故事,隻是眼底再也沒了笑意。


    兩相無言,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突然,斜裏傳來一些不怎麽莊重的調笑聲,“小美人,說書有什麽好聽的,不如陪哥哥們喝酒。”


    雲淺扔掉了手中的瓜子殼,轉頭看去。


    隻見三五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端著酒杯拿著酒壺正在不遠處瞅著她。看他們東倒西歪站得不十分穩當的樣子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明明是在茶樓,卻生生過出了一種在酒肆的感覺。


    有人看了過來,許是認出了那幾人的身份,竊竊私語了幾句,卻沒有人起來阻止,想來這種事也不是發生一次兩次了,也並不敢製止。


    再走近一步,他們身上濃重的酒味毫無遮掩地飄了過來。


    雲淺微微蹙眉,抬手捂鼻,遮擋住這令人不適的氣味,開口勸誡,“幾位公子,既然醉了便趁早回家休息吧,再往前,可是會倒黴的哦。”


    那些人卻並不將雲淺的警告放在心上,嬉笑著又往前了幾步,“哥哥沒醉,哥哥清醒得很。”


    平靜的雙眸漸漸轉冷,雲淺的唇邊卻揚起了一抹燦爛無比的笑。


    她緩緩站起身,隱在袖中的手淡紫色靈力縈繞其上,隻需一刻便能叫這些紈絝子弟知道不聽勸誡的後果。


    然還不等她動手,便有一陣狂風將那些個公子哥掀翻在地上,偏偏這世上便有這麽巧合的事,那些公子哥倒下的地方正好是在樓梯的台階上,於是乎,他們便一個、兩個……哀嚎著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雲淺詫異地看向白陌漓,卻見後者平靜地拿起水杯喝了口茶,仿若什麽事也沒發生過,隻是細看之下,麵色還是有點冷的。


    雲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重新坐到白陌漓身邊,托著下巴笑盈盈調侃道:“我們以保護蒼生為己任的仙尊大人,也會出手教訓人的嗎?”


    白陌漓卻並不答話,自顧自飲茶。


    雲淺也不在意,此番一鬧,先前心中的鬱結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便又繼續拿起瓜子嗑了起來,一派閑適。


    然方才的一幕,那麽多人都是看在眼裏的,雖還不知道他們二人的身份,卻已知曉他們是會術法的。


    議論之聲不絕於耳,卻並沒有影響到師徒二人,直到有一人衝過來,徑直朝他們叩拜了下去,聲音淒楚,“求仙長救救我閨女吧——”


    .


    這是一處簡陋的屋舍,雖然張燈結彩,卻沒有一絲喜氣。


    原來是三天前河神選新娘,挑中了這家姑娘,明日傍晚時分便要出嫁了。


    作為父母,縱然萬般不願,可是區區凡人又如何能與術法高深的神靈相抗?可眼見著女兒整日以淚洗麵,日益消瘦,終是不忍心想要搏上一搏。


    恰聞近來城中有一雙男女驚為天人,便想著去碰碰運氣。


    幸得蒼天庇佑,果真叫她遇上了,而且他們也答應了幫她救下她的閨女。


    豆大的燭光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室內昏暗視野並不是很清晰,隻看得出裏麵陳設非常簡單,僅桌椅、櫃子以及休憩用的床榻。


    恰逢燭火放在桌上,光芒跳動間,可以看到桌麵上覆著一層油膩的光澤。


    雲淺的視線自那上麵緩緩劃過,沉默不語。


    沒多久,那對夫婦就帶著自家女兒走了進來,見到師徒二人仍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便熱情地招呼道:“仙長,姑娘,怎麽還站著,坐啊……”可是瞥見兩人身上纖塵不染的衣裳,便漸漸收了話音。


    老漢局促地彎下腰,用衣袖重重擦拭了幾下椅子,卻覺得即便擦了,也未必有人會坐,尷尬地手腳都不知往哪放。


    潔白的衣裙輕輕擦過椅麵,雲淺施施然落座,卻不是在老漢方才擦拭的那張椅子上。


    白陌漓笑看了一眼雲淺,在她身側也落了座。


    看到仙者對於桌椅的髒汙並不甚在意,老漢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先前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時間,便覺得氣氛也活絡了不少。


    “說說吧,河神娶親是怎麽回事?”白陌漓的聲音緩緩蕩開,沉穩而平和,彷佛一顆定心丸落到了幾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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