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婉兒聲音脆生生的,嬌柔好聽,但是,毒舌功夫卻是一流的:


    “再說了,我們就喜歡這樣吃,你管得著嗎?會學西方人用餐就高雅了?那也不過是一個步驟,一個程序,吃頓飯嘛,吃的舒服就好,在乎那麽多幹嘛?太在乎這些東西的人才有些低俗,才是拚命想證明自己是上流社會的那種人,那才是真的幼稚!我還喜歡用手抓著吃呢,你能怎麽樣?”


    “我們就是隨便,為啥?不稀罕吃啊!瞧你們,出來吃個飯一直拍照,還打扮得人五人六的,沒怎麽吃過吧?一年半載也就隻過來吃一回吧?你瞧瞧,你瞧瞧,那位阿姨臉上的粉比八達嶺長城的牆還厚呢!這位老爺爺,您頭上的定性發蠟能扛得住炮彈轟擊吧!裝給誰看呢?你不嫌累啊?”


    “你你!你說什麽呢?”


    那晚禮服女孩氣得渾身哆嗦,胖老板的臉色也變成豬肝色了。


    事實上薑婉兒還真說對了,來香榭麗舍吃一頓,他們都計劃半年了。


    “婉兒這張嘴啊,真夠利索的!這得誰杠誰的紈絝作風,和當年在大學時候有一比啊!”


    劉雅婷忍俊不禁,一臉驚豔地誇讚。


    “教不好了。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婉兒,閉嘴。不然我告訴你媽!”


    薑天就以手扶額,無奈至極。


    這時候,那法國女領班就看向薑婉兒溫和地道:“這位小姐,但吃西餐用手抓的確是不文明的行為!”


    “文明?天竺一直都吃手抓飯啊!隻能說,這不是你們眼中的文明!”


    薑婉兒胡攪蠻纏地道:


    “再說了,你的立場有嚴重的問題,你是經營者,現在應該規勸雙方,化解矛盾。但你卻明顯在激化矛盾,偏袒一方。我要是餐廳老板,我現在就炒掉你!因為你的態度會激怒一方。當然,這也不怪你,他給你了一百塊小費嘛,大約是覺得我們給不起嘛!”


    女領班臉色一僵,沒想到被看上去七八歲的薑婉兒這樣奚落和嘲諷。


    在2009年前後,大家還是多少有點崇洋媚外的。


    在燕京,別說法國男人了,就是黑人都能天天換很優質的女友,稱華夏女孩為easygirl。


    而來這裏吃飯的華夏男性,一向是彬彬有禮的,對他們特別客氣,甚至有點戰戰兢兢的。


    薑婉兒話鋒一轉,又對那對男女開炮:


    “轉回剛才的話題,我們在吃飯,沒招誰沒惹誰吧,但那個女人卻拍照?啥意思?沒見過穿t恤穿長衫穿老布鞋吃西餐,要發朋友圈發微博嘲笑我們?到底誰不懂禮貌,誰沒有素質?”


    晚禮服女孩冷哼一聲道:“誰拍了,我拍風景的好麽?”


    薑婉兒沒搭理她,又看向那領班道:“嗬嗬,你就好玩了!當時你正給他們結賬,這老阿姨拍照你沒看見?為什麽不製止這不禮貌的行為?因為那一百塊小費吧!賤不賤啊?為了一百塊錢就顛倒黑白?”


    女領班僵硬一笑道:“這位小姐,您誤會了,並不是這樣的……”


    “她罵人了!”


    那晚禮服女孩好像忽然抓著把柄一般,指著薑婉兒道:“在這種高檔的場合,穿著長衫,老布鞋,不會吃西餐,還罵人,有沒有素質啊!真他媽掃興!”


    “你素質高?國罵都出來了!我說她賤,隻是對她人格的客觀評價,不是罵人哦!”


    薑婉兒冷笑道:


    “穿長衫有什麽不對了?長衫,傳統服飾的精髓,中華民族服飾文化的象征。它流暢的線條、典雅的造型和含蓄的意境表達了近百年來華人,尤其是女性的古典與婉約,性感與內斂,也彰顯了男性的謙恭、風骨與氣度。更承載著天人合一,統一和諧的文化意義!你懂嗎?”


    “可,可這是西餐廳……”晚禮服女孩直被薑婉兒嗆得張口結舌,話都說不出來。


    “我告訴你,民族的就是最好的!我就喜歡!我就要民族到底了!”


    薑婉兒笑道:“哥,發壓歲錢給我!我要用錢砸人了!”


    薑天作勢在兜裏一陣掏摸,然後就祭出十萬塊現金來:“告訴你,壓歲錢提前預支了,春節別問我要啊!”


    “你這兜兒是機器貓的口袋嗎?能裝這麽多?”劉雅婷眼睛當時就直了。


    薑婉兒早就見怪不怪了,接過一堆鈔票往桌子上一拍,霸氣十足地道:


    “賞你們的,讓樂隊給演奏《智取五虎山》,姐就喜歡這民族風!”


    女領班臉上掛不住,矜持一笑道:“對不起,我們是西餐廳,他們不會演奏華夏的傳統戲曲!”


    “繼續給錢啊,你還愣著!”薑婉兒就朝薑天伸手,把薑天使喚得不輕。


    “我欠你的是不是?告訴你,明年的壓歲錢也提前預支了啊!”


    薑天恨得牙根癢癢,拿出一張支票,拿起簽字筆,龍飛鳳舞地簽了,往桌子上一丟:“五十萬!”


    “得叻!大爺小姐, 您就擎好吧!音樂給姐們兒燥起來!”


    女領班一看,眼睛都直了,接過支票攏起一堆鈔票,眉飛色舞,京片子說得賊溜。


    “《智取五虎山》的‘八年前風雪夜大禍從天降’選段,我給你們唱啊!”


    然後她就風風火火地跑到台上一番吩咐,音樂奏起來,她也拿起話筒字正腔圓地唱起來。


    “我說她賤,她不是還乖乖地給我唱戲來著!”


    薑婉兒陰笑著看著那晚禮服女孩,惡心人的本事也是一流的:“阿姨,你覺得好聽不?悅耳不?不想聽,給我麻溜地滾出去啊!”


    劉雅婷看得直笑:“薑天啊,跟你在大學時候和人鬥狠一模一樣啊!要不是你之前說了,我都懷疑是你親生閨女呢!”


    “哪兒啊,我小姑家姑娘的!小姑夫沒地位,就隨了她媽的姓。嗬嗬!”


    薑天鬱悶地道:“我要是有這樣的閨女,不被她活活氣死啊!”


    那晚禮服女孩被薑婉兒囂張跋扈的樣子簡直氣炸了,一拉胖子委屈地撒嬌道:“你瞧瞧,你瞧瞧,他們欺負我!你得給我出去,你不說你郡王府路,鎮朝陽區的嘛!”


    “行,行。你有種,鄉下來的暴發戶吧,我看你能給我杠到什麽時候!”


    那胖子就撥打電話叫人了。


    不一會兒。


    就來了幾個聯防隊員,走到胖子跟前,點頭哈腰很客氣地問道:“豪哥,怎麽回事兒啊?”


    那胖子就把衣領扯掉幾枚扣子,端起一杯殘酒,不慌不忙地往自己身上一倒,指著薑天笑道:


    “這小子拿酒潑我,還扯壞我襯衣,打我!把他給我刑事拘留了!”


    “請給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幾個聯防隊員就走到薑天跟前,傲然冷哼道。


    “我去,有意思!”


    薑天搖了搖頭,哭笑不得。


    天子腳下,皇城根上……這小子可以啊。


    那胖子就陰森森地笑道:“明白告訴你,我叫葛金豪,太子酒店的張虎臣虎爺聽說過嗎?我鐵磁!也不打聽打聽,在朝陽區這片,誰tm敢招惹我!”


    薑天沒動。


    這種小角色哪裏值得他出手啊?


    看來這小子是張虎臣的人,可自己沒張虎臣的電話啊,打給老媽?


    “快點,等啥呢!配合點!”幾個聯防隊員疾言厲色地指著薑天喝斥道。


    薑婉兒已經怒了,冷冷一笑道:“顛倒黑白的水準可以啊!你們學過法律常識吧?七歲兒童,屬於完全無民事刑事能力行為人,殺人放火,打人都不犯法的哦!”


    “你說什麽?小屁孩還和我講法律?我看你就是欠打!”


    有個五大三粗,身高得有一米八,體重得超過二百斤的聯防隊員惡行惡相地指著薑婉兒道。


    快到春節了,大家又不約而同地回想起被熊孩子支配恐懼,心情很不好。


    “是嗎?”


    薑婉兒冷冷一笑,眼神已經很森寒了,忽然間站起,小小的拳頭一拳搗在了大漢的小腹上。


    嗖!


    大漢猛一彎腰,眼球暴凸,剛剛吃得飯菜全部噴出來了。


    緊跟著薑婉兒寸勁爆發,龐大的身軀好像破布娃娃般,飛出七八米遠,撞塌五六個桌台才摔在地上。


    “聖心王者拳?打得有模有樣的嘛!”


    薑天先是誇讚了句,然後就是一頭黑線地道:


    “爺爺教她這個幹什麽啊,熊孩子本來就很煩人了,何況是有修為的熊孩子啊!”


    “哥,我怎麽辦啊?嗚嗚嗚——!”


    薑婉兒哇!地一聲哭出來了,她被吐了一身嘔吐物,快被惡心死了。


    “誰讓你打人?活該啊你!”薑天哭笑不得,劉雅婷連忙拿紙巾幫她擦幹淨。


    “小屁孩,你怎麽能打人呢?”


    這會兒,幾個驚呆的聯防隊員也反應過來了,竟然抽出警棍朝著薑婉兒打去。


    “還打,還打是吧?看我不打死你們!”


    薑婉兒那個氣啊,也就別提了,把長衫脫掉一把甩開,就殺入敵群之中。


    隻見她一躍而起,一巴掌把一人拍飛,一個撩陰腿,踢得一人跪地,然後一個肘擊,又廢掉一個戰鬥力。


    “給小姐換個曲子——《將軍令》!”


    舞台上,法國女領班看得興奮得不行,給樂隊打了手勢,笑道。


    “得叻!”


    幾個金發碧眼的鬼佬立刻興奮地演奏起來,鋼琴、吉他、貝斯、架子鼓一起上,那叫一個熱鬧喜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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