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鶴炎說這話時,琳琅隻顧得詆毀魚蝶兒,反駁鶴炎,所以竟疏漏了這一點,此時突然想起來,才覺得不對。


    她不由得開口質問道,“你說那日早上你在喜棉宮見到了晉陽王?你去喜棉宮了?你去找魚蝶兒了?”


    鶴炎冷哼一聲,不置可否。琳琅便明白了。果真如此。她的問話全是肯定的回答。嗬!琳琅不禁搖頭苦笑,心內酸澀不已。還以為太子沒去見魚蝶兒了,想不到幾日前還見了。也許隔三差五的就去見了吧?自己還渾然不覺,傻呆呆的洋洋得意呢,了以為將太子看住了。真是傻到家了!還自以為是的美滋滋的呢,真是可笑啊!


    琳琅的心,瞬間便有什麽東西被拔除了,酸酸的疼。就像是萌了芽的希翼,轟然間破滅了一樣。空落落的,讓人頓時六神無主,沒有了支撐。


    她不死心的問,“你不是曾許諾過母妃,不與她來往了嗎?你怎麽還去見?你去見她做什麽?給她過生辰?”


    “本宮的事還輪不到你來過問。本宮要見誰,想見誰,是本宮的自由。”不提此事還好,提起此事,鶴炎便無比氣惱。


    他是曾答應過不與魚蝶兒來往,那是母妃以命相逼,他實在沒辦法。而且不與她來往說的是感情上的來往,他可沒答應永不見蝶兒。而且,他已經努力克製,極少見她了。若還不滿意?他也無法。


    “我是你的太子妃,怎麽就輪不到我來問?”琳琅眼神淩厲,充滿憤怒,“那你說,輪的到誰來問?誰才有資格問?母妃嗎?若是的話,我不介意請她老人家來。”


    鶴炎定定的看了琳琅一眼,目光中怒火熊熊,沉聲道,“你別無理取鬧。”


    他看起來像是在極力克製胸中的怒火,神情也極為不耐煩,說完便不再理琳琅,邁步前行。


    眼看著鶴炎帶著兩個小太監,前後腳就邁出了殿門,琳琅突然不顧一切的衝上去,自後麵抱住他的腰身,口中喊道,“你不能去!今天你哪兒也不能去!我不許你為了她再做任何事,不許!”


    鶴炎試圖掰開她的手,卻是徒勞,她的雙手死死相扣,因為用力骨節都泛白了。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放肆!”鶴炎想不到琳琅居然這樣死攔著,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抱住,竟一時半會脫不了身,不禁勃然大怒。


    小太監在一旁想拉又不敢拉,他們再怎麽吵鬧,那都是人家兩口子的事,琳琅畢竟是太子妃,他們做奴才的,太子不張口,還真不好上前幫忙,萬一幫錯了呢?


    鶴炎還在掰著她的手,琳琅覺得快撐不住了,感覺到鶴炎要走的心異常的堅決。什麽也無法阻攔一樣。她焦急不已,衝著殿內的奴才大喊道,“你們都傻站著幹什麽!還不攔著太子?”


    奴才們猶豫著,看看太子,又看看琳琅,不知道該不該動。琳琅這才意識到,這兒已不是在王府,下人也不會對她唯命是從。


    琳琅急中生智,衝著一宮女叫道,“快去叫柔妃娘娘前來。”


    那個宮女是琳琅攏鳳殿的人,本就是儲青宮的宮女,雖然剛才她也是隨琳琅一起來的,不過不是陪嫁來的,也沒為琳琅求情,所以沒惹怒太子,幸免於難。其他三個都被殺了,就剩她了。


    雖然那宮女是儲青宮的,可起碼從琳琅嫁入宮中後,她便跟著伺候了,怎麽也會比其他人聽琳琅的話。琳琅也是如此想的,所以便吩咐她。可是卻發現那宮女也有點躊躇。


    琳琅不由得急了,吼道,“愣著幹什麽?快去啊,若是太子出去遇險,有個閃失,你擔的了責嗎?你們的腦袋統統得搬家!”


    “是,是。”那宮女眼中閃過一陣慌亂,似是在衡量,然後終於抬腳跑了出來。


    琳琅這才鬆了一口氣。


    “母妃就快來了,她一定也不讓你出宮去的。炎哥哥,你還是別想著出去了。你又不會武功,又是太子,萬一被那夥壞人瞄上了,把你也給劫走了,可怎麽辦?你聽我的,不要去。好嗎?”


    鶴炎似乎平靜了下來,放棄了掙紮,雙手也變得無力,不再去掰琳琅的手。


    琳琅以為已經說動了鶴炎,心中暗喜,不由自主的將頭靠在他的背上,輕聲道,“炎哥哥,不管你怎麽對我。我還是不放心你,舍不得你遇到一點點危險。我多希望你還是以前的炎哥哥,可以容忍我的驕縱脾氣,對我溫和有加。不要像現在這樣彼此惡言相向。”


    可惜自從出現個魚蝶兒,怎麽就變了呢?有時候她也糊塗,到底炎哥哥是因為魚蝶兒才對自己變了呢?還是說炎哥哥是因為不想娶自己,才變得呢?可是她們的婚約早就定下的啊。若是那麽討厭自己,以前卻不這樣的啊。


    她也無力去細想,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畢竟要她去認真思考一個自己愛的男人,到底是從什麽時候不愛自己的,或是從未愛過。是一件多麽殘忍傷心的事。


    琳琅閉上眼睛,就讓她享受這片刻的溫暖寧靜。她與她的炎哥哥是如此的貼近。


    當她的雙手被赫然扯開,繼而被鶴炎一把推開的時候,她才一臉發懵的睜開眼睛,怔怔的看著鶴炎。心中下意識明白了什麽,卻不敢相信的癡癡叫道,“炎哥哥?”


    “我已經妥協的夠多,難道做一件心裏想做的事都不可以嗎,你們非要聯合起來,橫加幹涉嗎?非要阻攔嗎?你們到底要我怎樣?”鶴炎痛心的吼道。


    琳琅聽著他的話,心都要碎了。原來他真的沒被自己說動,他隻不過是讓自己放鬆警惕,然後好擺脫開而已。


    “我跟母妃都是希望你好好的,並沒有想要你怎樣。我們不會害你的。我是你的妻子,你就不能為我想想嗎?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麽辦,要真是那樣,我也活不成了,母妃更是沒法活。你不能為了救一個人,而傷害兩個愛你的人啊!炎哥哥,你不要出宮去,不要去找她,除了這件事以外,哪怕你想做一百件,一千件,一萬件都可以。我們都答應,就是這一件,就這一件不可以。”琳琅看起來柔聲的勸解,實則無比堅決。就是不許他去。


    “若我偏要去呢?”鶴炎並無意妥協。


    “你敢走,我現在就死給你看。”琳琅亦不甘示弱。


    “好,那你就死一個我看看。”鶴炎不為所動。


    “你當我不敢?”琳琅露出一抹狠色。說著便跑向殿內的一根大柱,打算撞柱。她也是被鶴炎的話給激了。


    鶴炎眼神一凜,看不透她是真敢死,還是在作戲。殿內的奴才這時候可不敢當木頭人了,一齊湧上去,將琳琅給死死拽住,說什麽也不撒手。吵鬧可以,要鬧人命那可不行。若真是太子妃死在他們這幫奴才的眼皮子底下,他們的腦袋也會跟著搬家的。


    “要死,你就死遠點。別髒了本宮的摘星殿。”鶴炎冷冷道。之後便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和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死遠點?他竟叫她死遠點?琳琅望著他的背影,覺得心傷透了一樣的疼,淚珠也不受控的劈裏啪啦向下掉。


    他走了,他終於還是要去。不顧她的生死,連一句安慰都沒有。就算她真的撞死了,恐怕他也隻是淡漠的說一句,早點死也好,終於可以重新尋覓合意的太子妃了。是這樣嗎?應該是的。連她要死,他都不為所動,可見他心裏是一丁點都沒有她的。


    琳琅無比傷心的癱倒在地,兩個宮女將她攙扶起來。幾個太監慌忙沏茶,打扇。好言好語的安慰。而她卻隻是哭,哭的泣不成聲,哭的傷心欲絕。哭的一眾奴才也都生了憐憫之心。不再揪著她的錯不放,甚至連她進了儲青宮以後,暗自處決了一個宮女的事,也暫時拋卻了腦後。當時奴才們暗地裏可是恨死她了。


    做奴才難,做心軟的奴才更難。好了傷疤忘了疼,忘記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他們不曾去向,也許待琳琅恢複了元氣以後,對他們這幫奴才反而會記恨,因為他們可是目睹了今日的一切,目睹了她的醜相,目睹了太子對她的絕情。這是多麽沒麵子的事情!


    知道的越多,越危險啊!


    為什麽君王都是可以共患難,不可以共富貴的,為什麽幫助君王打下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的良臣,結局都不好。所謂的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其一是因為功高蓋主是威脅,其二是因為參與了見證了君王曾經的落魄。這些事想不為人知,隻有將知道的人都殺死了。反正江山已經打下,他們也失去了可利用的價值。


    可惜,一眾心軟心善的奴才,怎麽會去想那麽多。而且就算是想的了那麽多,作為奴才又能怎麽樣呢?隻能任人宰割。


    哭累了,琳琅才由奴才攙扶著,神不守舍的回到攏鳳殿,環顧四周,她唇角泛起一絲冷笑,這攏鳳殿多豪華啊!代表著無上尊崇的正妃地位與光華,在這皇宮裏,這所有的女人中,除了皇後、太後的宮殿,也就數她這兒規格高了。


    她可是太子妃,將來的皇後呢!地位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有什麽用呢?卻代表不了太子心中的位置,在太子心裏沒有位置,一切不過是形同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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