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凰使者的解釋簡直可以算作強詞奪理,可他既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其實就是在換一種方式向皇上伏低言和。


    皇上凝的眉許久才鬆開,事關兩國,縱然心中有氣,也不便給他們太過難堪。


    說出的話頗有些違心,“他既已受了重傷,朕就不追究了,著太醫瞧瞧吧。”


    “多謝皇上寬容,不敢勞煩貴國太醫,本使帶了隨行的醫者,把他送回行館便是。”使者謝過皇上坐下,揮手令人將那昏死過去的武者抬了下去。


    皇上本來也是隨口那麽一說,不需要倒省事,也沒與他客氣。


    不管虛情假意也好,做表麵文章也罷,接下來雙方倒是顯得祥和多了。


    枝凰使者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說著對菜肴美酒似真似假的讚美之詞。


    隻是經過了方才的事情,或許他吃進去的東西是味如嚼蠟的,哪還品的出什麽味。


    見枝凰來使暫時應該不會再耍什麽心思,眾人心中都暗自鬆了口氣,唯有四皇子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別人都為有鶴泰這樣的能者而慶幸,可他則反之。


    同為皇子,鶴泰越出類拔萃,越得皇上賞識,越將他比的略遜一籌,隻會更加不起眼,不能入父皇的眼。


    這種情形下,鶴泰越出風頭,皇上更加讚賞,四皇子怎會開心的起來?


    可偏偏他是隻能在心裏默默的生氣,嫉妒。


    因為鶴泰會武功,他無法與之抗衡。


    方才那嵌入對方手骨之中的酒杯就如嵌在四皇子心上一般。


    鶴泰這樣厲害,他是不是一輩子都無法撼動他了呢?


    還有那魚蝶兒,竟成了鶴泰的王妃。


    出了龍袍事件以後,他被關期間,左思右想,覺得陷害他的一定是魚蝶兒無疑。


    就是她到了自己殿中以後便接二連三發生了那麽多事,不可能是巧合。


    本來想不到與她有什麽怨,她要害自己。


    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了,她與鶴泰本就來往密切,如今又成了晉陽王妃,一定是鶴泰指使她做的。


    這晉陽王夫婦合起夥來害他。


    可惜母妃與自己遭遇過這一場,才重見天日,眼下隻能韜光養晦,不能再惹出什麽事令皇上不滿了。


    即便恨的咬牙切齒,嫉妒的心火澎湃,也隻能將這些不痛快藏在心底,待有朝一日時機到了再做討還。


    於是,四皇子鶴璧縱使心中滿是恨色,表麵卻強力壓抑,盡量不動聲色的飲著杯中酒。


    天無絕人之路,至少還有血宗幫他,想到這,鶴璧的心情好了一些,腦子裏思索著如何尋機會與那血宗聯絡,商議下一步如何做,才能令自己早日揚眉吐氣。


    枝凰使者安靜了一會兒,對著皇上一拱手,“皇上。”


    “本使此次來訪,一來是代國主來訪,二來,”他頓了一下,目光掠過一旁的公主,“皇上也看到了,國主令公主隨行,實因仰慕丘池文化,此次欲讓公主在丘池覓一佳婿。”


    “還望皇上能幫著尋一尋合適的,最好年紀相當,知根知底了解秉性的,國主才好放心的將公主托付。”


    說的婉轉,不過就是想將公主嫁給皇室。


    能令皇上知根知底,又要連脾性都要了解的人,再明白不過,自然是皇子了。


    國與國之間和親、聯姻也不少見,可是卻令皇上犯了難。


    知根知底好辦,皇子也有不少,可是年紀相當就難了。


    早年東征西戰的,在皇城的時候少,子嗣自然不多,且都是公主。


    除卻廢太子,與眼前公主相當的也就屬鶴泰、鶴璧了。


    皇上想著,眼睛不由自主看了這二人一眼。


    枝凰公主一雙美目一直停留在鶴泰身上打量。


    魚蝶兒見皇上與那公主都看鶴泰,不禁心慌起來,垂首不語。


    鶴泰察覺到她的不安,輕輕握上她的手,刻意看也不看對方那公主半眼,來表明他的無意。


    知子莫若父,皇上隻看鶴泰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樂意。


    加之當初鶴泰向皇上請求賜婚之時曾說過的那些話,皇上知道鶴泰一顆心都附在魚蝶兒身上,如非強加給他一個女人,以他的個性別又鬧出什麽亂子來。


    而且讓一個別國的公主跟在鶴泰身邊,皇上也覺得並不妥當。


    誰知道枝凰國弄個公主要留在丘池是打的什麽主意?旁人不知道,皇上自然知道鶴泰的將來是怎樣的至高無上。


    任何有風險的女人,皇上都不想放在鶴泰身邊。


    所以片刻之後,皇上就打消了將公主許給鶴泰的念頭。


    那就隻剩下鶴璧,鶴璧麽?皇上覺得還是要再慎重的想一想。


    “這件事朕記下了,自當會放在心上,不辜負枝凰國主的一番美意。”皇上想著先緩一緩再說吧。


    枝凰使者鄭重的謝道,“多謝皇上成全。”那意思就等著嫁公主了,無疑又逼了皇上一步。


    ……


    這場大宴前半場劍拔弩張,後半場雙方都極力維持著表麵的祥和,最終算是歡喜的散了。


    回皓月齋的路上,鶴泰一直沉默不語,看似鬱鬱寡歡。其實他是在想今兒枝凰國的行為,總覺得哪裏不對似的,卻又想不出個頭緒。


    “怎麽這麽不高興?是不是因為皇上沒說將公主許給你?”魚蝶兒看他一副嚴肅的樣兒,便開口逗弄他,其實魚蝶兒的心裏反而正為這事兒慌著。


    “就是給本王,本王也不要。”鶴泰隨口應道。


    “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魚蝶兒小聲嘀咕了一句。


    “想吃還不容易?縱觀皇子之中,年紀相仿的寥寥無幾,若本王去請命,也許還是幫皇上解決了難題呢。”


    魚蝶兒聞言,腳步一頓。


    他說的是誰都看得清的事實,她就是怕沒有合適的人去配那公主,然後塞給鶴泰,聽他話的意思,也並不反對呢。


    鶴泰看她沒跟上來,回首看去,見她臉色已變了,知道她是多心了。


    衝她招手道,“過來。”


    魚蝶兒緩緩的跟上來,停在他身畔。


    鶴泰笑道,“你又在試本王?是嗎?”他輕捏她的臉頰,“跟你說話可真累,爺是一句不堤防就落了你的套。”


    “你說的沒錯,其他皇子年紀那麽小,本來還有大皇子,可是現在他的情況,隻怕是不可能了。可不就剩你了嗎?”魚蝶兒語氣鬱鬱。


    “這是皇上的事兒,就讓他愁去吧,咱們不必愁,別的事情本王願意為君分憂,這事兒不能管他。”


    魚蝶兒緊蹙著眉,“可萬一皇上下旨,難道你還能抗旨。”


    “隻要你開心,本王願意冒大不韙。”鶴泰盯著她的雙眸,說的無比認真。


    她的心一瞬間就被融化了,眉頭舒展開來。


    鶴泰在她額上輕印一吻,柔聲道,“至於別的葡萄是酸還是甜,本王都不關心,也沒興趣,你大可放一百個心。”


    “可是那公主貌美如花。”魚蝶兒不曾忽略,席上的許多男子看那公主都垂涎三尺的樣子。鶴泰也是男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鶴泰輕笑,“她美不美關本王何事?本王可是挑剔的很,隻有你能對本王的胃口,這輩子本王隻吃你這顆葡萄了。”


    他目光逐漸灼烈,補充道,“今兒晚上就吃。”


    “你又胡說?”魚蝶兒羞澀的嗔了她一句。


    “怎麽是胡說呢?”鶴泰壓低了聲,“你昨兒身子不就淨了嗎?”


    兩坨紅霞頓時飛上她的雙頰,“你怎麽知道?”


    “同吃同睡,你有什麽能瞞的過本王的?”鶴泰狡黠的勾唇一笑。


    “你居然趁我睡著,偷看我?”魚蝶兒又羞又惱。


    “本王發誓隻是看看,什麽都沒做。”鶴泰連忙保證。


    ……


    他隻是長夜難眠,所以親親抱抱她而已,後來想著已有好幾日了,所以便看了看,果真已經淨了。


    她竟沒透露半分。


    但是看她睡的正熟,他怕吵了她或嚇了她。


    分別這麽久,她的身子一定青澀如初,他不願意由於莽撞弄疼了她,這是回來以後的第一次,他想溫柔的好好疼惜她,讓她感受到他的愛意,而不是發泄。


    所以,他便忍耐了。


    當時,看著麵前花瓣般的嬌嫩,他可是出去練了一趟劍才勉強克製了身體的熱烈。


    “那你怎麽不叫醒我……”他剛回來時的急切樣子,魚蝶兒自然能想到他一定忍的辛苦。


    其實,她也不是不願意,他可是她的夫君呢。


    隻是,雖然身子淨了,但這事情她實在不好意思主動提及,畢竟有著女子的矜持。


    所以便裝作若無其事,順其自然。


    想不到,他已經發現了。


    “怕吵了你,也怕你誤以為本王就惦記這點事兒,又要跟本王使性子。”鶴泰如實道。


    “誰使性子了,你把我想的也太不講道理了。”魚蝶兒噘嘴抗議。


    鶴泰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難道不是嗎?”


    “我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使過性子。”魚蝶兒不甘示弱的辯解。


    “好,你沒有。每次都是你有理。”鶴泰識趣的不語她爭執,“反正這麽多天都等了,其實本王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的了。”


    言罷,他昂首走前頭去了。


    宴席上形勢緊張,魚蝶兒壓根沒吃好,所以晚膳便用的用了些。


    膳食上齊,魚蝶兒眼睛盯著一桌子的菜肴發光,卻遲遲沒下筷子。


    “吃吧。”鶴泰提醒她。


    知道她在席上沒吃好,特意吩咐膳房備的都是她愛吃的。正因為都是喜歡的,所以魚蝶兒在想著先吃哪一盤呢?反而無處動筷了。


    聽到鶴泰讓她吃,魚蝶兒居然想起在回來的路上鶴泰說的今兒晚上就吃那個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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